想要的東西必定要得到,得不到的就要毀掉【
少年似乎很難過:「可是,我是來找主人的。主人似乎忘記我,沒有主人的命令,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聽說,主人獨自一個人在外秘密遊歷,所以,我決定出來找她,跟隨她!」
這少年有著一種堅強而執著的小眼神,不像是親媽養大的,應該是野生的。不過有些可惜,他有主了。
我疑惑的的問道:「你主人是不是拖欠了你很多的工錢?為什麼你一定要找到他?」
少年同樣疑惑的問我:「什麼是工錢?為主人做事為什麼要收錢。」
我心頭一喜,撿到了一個純天然的笨蛋溲。
我輕咳一聲道:「此路是我開,剛才你爬的那棵樹也是我栽,你要想從此路過,就得先給我當奴才,我就是那傳說中的連強龍都壓不過的地頭蛇……唔,雅號土地神。」
少年獃獃的望著我:「你是……神明?那你要讓我做什麼,才肯放我走?」
我想了想,冷酷高傲的御影雖然名義上是我的侍者,可是我要是真的讓御影去做僕人做的事情,他是肯定要造反的恧。
於是,我對少年道:「掃地、洗衣服、做飯,挑水、劈材,端茶、倒水,餵雞、餵鴨、種莊稼……這些還都只是最基本的,以後凡是御影做不來的事情,你都得替他去做。」
少年出乎意料的淡定,他道:「哦,這些事情比起主人要我做的事情,簡直太容易了。只要我為你做這些事情,你就會放我走嗎?」
我略微有些吃驚,這個少年看起來這麼普通,難道本事還不小?
御影一直在旁邊默默的聽著,表情有些扭曲。頗能自持的保持著優雅的風度,輕聲提醒我道:「靈兒,他是魔類。」
我聽了有些不解:「我聽說好像有個神魔之門的東西,似乎魔族和神祇都不能輕易來到人間。」
御影問我道:「恩,是這樣沒錯,神魔之門已經在建了。這個少年強行通過神魔之門的結界,本來就微薄的法力現在被神魔之門奪走了。他雖然是魔,但是他魔道太淺。他應該是吃了什麼道行很深的妖怪,所以,他才能幻化成人形的。」
我大吃一驚,然後問少年:「是這樣嗎?」
少年一臉幸福和驕傲說:「是的,是我的主人給我吃的。」
我立即訓斥少年道:「少年,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蔬菜少吃肉知道嗎?我是絕對不會像你的主人一樣用肉去毒害你的,肉多貴啊!以後你做飯的時候,也不準燉妖怪給我吃,那玩意味兒能吃嗎,活了千千萬萬年的老妖怪,那的肉都已經老得磕牙了!」
少年懵懂的點點頭。
見他如此懂事兒,我頗為滿意。我用手指沾了沾唇邊的血,剛想在少年的腦門上也按個手指印,御影撐著傘就將我罩住了。
我和御影兩人一起在傘下,似乎與傘外的空間是完全隔絕的。
御影對我說:「靈兒,他的主人能降服道行這麼深的妖,必定很不簡單,你不要惹麻煩。而且,魔族是一個可怕的種族,魔類想要的東西必定要得到,得不到的就要毀掉,你與魔類還是不要有交集的為好。」
我倒是不以為然:「愛得熱烈,恨得決絕,這樣快意的人生才過癮!總比整天只知道吃人的低級妖怪強多了吧。你看這小子就是魔族,也挺不錯的啊,對他的主人那麼忠心,主人都遺忘他了,他還千里迢迢的去找他的主人。」
御影漠然的望了我一眼,卻沒在和我繼續爭辯,他冷冷道:「隨你。」
御影把結界撤了之後,我那根沾了鮮血的手指就這麼停在了少年的額前,少年莫名其妙的望著我,不再對我想對他幹嘛。
我細細一想,總覺得有些不妥:「少年,你的主人是不是很厲害的人。」
少年一臉驕傲的說:「是的,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主人更厲害的人。」
我趕緊把手收了回來,那就算了吧,萬一少年的主人忽然冒出來,找我麻煩就不好了。
於是我對少年說:「少年你記著,因為你腳踩著我的地盤,所以我要跟你收些過路費,所以只是暫時留在土地廟當傭人而已,期限是十年。」
少年想了想,輕鬆愉快的點了頭,對於神魔來說,十年只是一眨眼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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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陽光燦爛。
我搬來一張小板凳坐在土地廟前的那株槐花樹下,一邊喝著冰涼的溪水,一邊曬著暖烘烘的太陽,欣賞著落花。
我讚歎道:「多麼美麗而寧靜的早晨啊。」
忽然,廚房傳來了「轟隆」一聲巨響,少年驚天的怒吼:「可惡的老鼠,竟然偷吃我們的玉米!」
緊接著就傳來了少年四處追趕老鼠的聲音,以及鍋碗瓢盤被破碎的聲音。
御影依舊撐著一把墨綠色的油紙傘,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的身後:「你早上就喝一杯涼水?那個笨蛋是怎麼照顧你的。」
御影的話音剛落,少年就揮舞著一根燒火棍,上氣不接下氣的追著一隻老鼠,風一樣的送我們的身邊掠過。
我笑了,少年就是有活力,一大早的就拆起房子來了。我朝著少年大喊道:「少年,絕對不能輕易放過那隻老鼠,一定打得它吐出來為止。」
少年滿院子追殺老鼠,大嚷道:「靈兒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要讓它吐出來,那可是我們的早餐啊!」
我面色一黑,我不是這個意思……
御影忍無可忍的從袖間化出一道白光,瞬間將老鼠給秒了。
少年興高采烈的將那隻死老鼠抱回廚房:「靈兒姐姐你等著,玉米剛被老鼠吃下去,估計還沒消化,我們今天早上吃鼠肉爆炒玉米!」
額……怪噁心的。
我乾笑兩聲,道:「不必了,炒好了你自己吃吧,我喝水就能喝飽了。」
御影嘴角抽了抽,然後頗能隱忍的保持著一貫的冷艷高貴,對我道:「你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撿回廟裡來,果然是行不通的。我看你還是儘早把他扔出去為好。」
一片落花飄進我的竹筒杯子里,激起了一圈漣漪。
我喝了口涼水,輕笑道:「這不是很好么。少年昨天還是一副失魂落魄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樣子,現在越來越顯得生機勃勃的了。只是他還不熟悉正常人的生活,『生活』這種事情習慣了就好。再說了,我在土地神的神廟裡,是不會感到寒冷和飢餓的,由他去吧。」
我暗自腹誹道:比起某人成天撐著一把傘優雅高貴得不行,少年最起碼還能洗衣做飯、挑水劈材的,少年可真比某人是強太多了。
御影問我:「你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我答道:「不好,腦袋裡嗡嗡嗡的響個不停,總感覺有很多人不開心的樣子,而且,好像有很多人在罵我。」
御影說:「你是涼都的土地神,這裡的人們舉心動念都在你可聽可視之間。人間有句俗語,『舉頭三尺有神明』,如果有人向你祈禱的話,那你能聽到的聲音就更加的清楚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老婦提著一籃桃子走了進來,跪在神龕面前用心祈禱。
我能聽見她的心聲,她似乎打算在心裡默念八百遍:求神明保佑,我家老爺子的病能好起來。
我明明在廟堂的後面,沒見到這個祈禱的老婦,但是她祈禱的聲音我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不光能聽到,我甚至能看到她進來、能看到她用顫抖的手將桃子一個一個的整整齊齊的碼好,擺放在神案上。
我問御影:「如果我不管她,會怎麼樣?」
御影說:「善男信女親自來到廟裡供奉你,向你許了願,若你置之不理的話,你就會頭痛。」
我的小心肝抖了抖:「這就叫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嗎?那麼御影,你一會兒跟老婦出去,想辦法把她家老爺子的病治一治吧。」
御影搖搖頭:「這個老婦我認識,陶午還當土地神的時候她就是常來的。他們家的老爺子得的不是一般的病,那是業障。老爺子被前世的討債鬼纏上了所以才一身病,老爺子前世作惡太多,他們宿怨很深,化解不了。」
我仔細的想了想:「你是妖的話,應該會比鬼厲害一點吧,有辦法讓那個討債鬼離開老人家的身體嗎?」
御影答道:「有,就是會浪費一些時間。但是討債鬼的怨念太強,就算一時被我拖出來,他也還是會繼續依附在老頭子的身上。唯一的辦法就是他自願回冥界,投胎轉世。或者超度他去西方梵境。」
我思忖了片刻,道:「這樣,你還是去一趟老婦的家裡,想辦法把那個討債鬼帶回土地廟來。我雖然不知道怎麼去超度那個討債鬼,但是,我可以與他好好聊聊。以自己為獄,與前世最憎惡的人糾纏在一起不是世界上最蠢的行為么,我相信那個討債鬼這樣做,他本身的痛苦不會比那個老頭子少。」
御影望著我,眸子動了動,似乎對我有了一絲的敬意,他道:「好。」
我清咳兩聲叫住了御影:「咳咳,那個,記得告訴那個老婦,就說,土地廟的神明已經歸位了,讓鄉里鄉親們多捐點香油錢。還有,下次她再來拜祭我的時候,記得多帶些蔬菜,水果什麼的……吃不飽。」
御影冷冷的白了我一眼,鄙夷的口吻道:「果然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
說完御影骨節分明的長手握著傘柄的轉了兩下,連人帶傘消失了。
我無奈的自言自語道:「高貴冷艷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幼稚!」
恩,不過我好像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御影吃飯啊。就連晚上都好像是不用睡覺的,徹夜的守著土地廟的屋頂上,看月亮。
昨天,我和少年兩個人在神廟的前院和後院里,將那些沒有用的花花草草全都拔了,種上了蔬菜。御影告訴我,如果我在三天之內,能用土地神的力量讓這些蔬菜全都長大,那麼我就算是合格了。御影還演化了一套用神竹跳的御神樂舞給我看。
我心想,這還是不錯的,種了蔬菜可以自己吃,吃不完還能拿去賣錢,多好。
我喜滋滋的剛拿著神竹扇子在來到菜地里,準備練習御神樂舞,忽然聽到了無數的人痛苦的呻吟聲,他們在喊救命!
少年忽然一陣風似的從廚房裡跑出來,看他居然如此匆忙,手裡還拿著鍋鏟,神情嚴肅的望著天空。
我不解的問道:「少年,你這是幹什麼?」
少年沒有回答我,而是嗅了嗅空氣,然後又趴在地上將耳朵貼著地面,傾聽著大地傳來的聲音。
少年好像確認了清楚了,這才告訴我:「靈兒姐姐,土地廟東面走三里路,有一條河,那河有一群水魅妖,他們正在抓人吃,把人拖進水裡淹死。」
我有些不敢相信:「少年,你是不是已經餓得出現幻覺了,果然再也不能讓你吃溫水煮青蛙,爆炒老鼠肉之類的食物了。」
少年頗為認真的向我坦白道:「靈兒姐姐,我其實是諜翅鳥,專門被馴養來做間諜的。我們諜翅鳥的聽力、視力、嗅覺、是鳥類中最優秀的。而且我們記憶里十分的好,對聞過的味道,聽過的聲音,見到的東西,都能過目不忘的。」
我淡淡的應了一聲:「哦,這樣啊。」
少年好奇的望著我:「靈兒姐姐,你是土地神,有人在你的地盤上殺人放火,你居然不去管管么?」
我眨了眨眼睛,現學現賣的對少年說:「在這個世間輪迴呢,是有因果,誰知道水魅們吃的這群人是不是命中該有這麼一劫?亦或者,這群人是不是前世作孽太多,不然為什麼就偏偏讓他們遇上的水魅吃人。對吧?」
忽然,我一直揣在懷裡的那塊『夫君』給的石頭,似乎在有些微微發熱。
我趕緊將石頭掏出來一看,果然,上面本已經模糊的字開始慢慢的顯現了,可惜那種古老的文字我看不懂!
我的那位不應該活在人間的朋友出現了?!
朋友啊,你出現在那裡都好,千萬別出現在命案現場啊。不然,你死了,我豈不是還要等你再投次胎才能找到你!?
少年好奇的問我:「靈兒姐姐,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一把抓住少年的手,急急道:「額,我想了一下,土地神應該以慈悲為懷,不管是善人還是惡人,都應該得到救護,快,帶路!」
剛開始是我拖著少年跑,跑到一半變成少年拖著我跑,最後少年拖著我都拖不動了,少年就改用背的了。
等我少年背著我到了那條小河邊的時候,那條小河已經被血染紅了。
少年背著我一路沿著小河往上跑,終於看到了是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的風景。
我和少年躲在遠遠的躲在灌木叢里,遠遠的看見一個器宇軒昂的年輕男子,手執著一把金黃色的劍,正在和一群身穿著鎧甲士兵們互砍,看那群士兵的穿著,似乎是是那把黃金劍男的手下。
恩?那裡有什麼妖怪,分明是人類在鬥毆。
我從少年的背上滑下來,不解問道:「少年,你說這裡有水魅,哪裡有?這不是人族在自相殘殺而已嘛?」
少年背著我跑了兩里路,看起來依舊是面不紅氣不喘的,他道:「水魅是一種會附在人身體里的妖怪,你看到沒,圍攻那個男子的那些士兵,個個人眼睛里都是冒著幽藍光的。他們全都被水魅附體了。」
我恍然大悟,仔細一看,卻看不太清楚。果然人類的視力比不上鳥兒的。
少年問我:「我們要去救人么?」
我摸了摸手心的那塊石頭,能感覺到它越來越躁動,我要找的人就在這群人里。就是不知道是正在互砍的那幾位,還是已經躺在地上的那一堆。
那黃金劍男,一身長袍沾滿了鮮血,但是他似乎沒有收太重的傷,就是有些體力不支。
我對少年說:「你快去找御影。我在這裡用神竹將水魅妖們都震懾住,就算趕不跑妖怪,我也會盡量拖到御影過來的。」
少年眼眶一紅:「靈兒姐姐……」
我厲聲道:「你現在也沒法力,幫不上我的忙,快走,讓水魅抓住了,我可就不了你。
少年三步一回頭的走了。
看少年走遠了,我這才從灌木叢里朝著那些水魅妖走去。
我緊緊地將那塊石頭攥在手心裡,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個男子,縱然他滿身的鮮血,但是也依舊器宇軒昂、尊貴無比,他的五官深刻輪廓鮮明,堅毅的目光裡帶著蘊含著一種強大的力量,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愛和勇氣。
我忽然一陣頭痛,似乎曾經有一個很討厭的人,經常在我的耳邊念叨這兩個詞兒。
恩,究竟是那個混蛋讓我這麼深惡痛絕?!就算我忘記了他是誰,卻還依然記得我討厭他?!
我揉著微微發疼的太陽穴,不禁嘖嘖嘆道:「和少年、御影都不一樣,這個美男應該不是野生的,他是家養的。」
此時我也剛剛好走到了一個能讓大家都注意到我的範圍。
所有的人都在盯著我,當我看到那些被水魅附身了的士兵們那一雙雙幽藍色宛如鬼魅的眼睛,我的小心肝嚇得都抖了抖。
他們盯我定了好久,好久……
我猜想,他們也許是打累了,所以,借著我出場的機會來好好的休息下。不過此次,我也不是很著急,因為我最主要的目的是來拖延時間的,我們的主角是冷艷高貴的御影大人,只要御影一出場,就能瞬間秒殺他們了。
那個充滿了愛和勇氣的男人,用一種近乎於命令的口吻對我說:「姑娘,馬上離開這裡!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我笑了,這個男人的聲音,真好聽。
忽然,被血染成紅色的小河裡,漸漸的騰起了一團幽藍色的水霧,那團光怪陸離的水霧漸漸凝聚成一個人形。
忽然,一雙如深淵一般幽邃的藍眸在那團妖物的深處睜開了!我的雙眸瞬間被那雙詭異的眼睛所捕獲!
那雙幽邃的眼睛似乎有著致命的吸力,全身一片冰涼,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它強大的氣場讓我漸漸窒息無法呼吸,就在我感覺我已經快要被它所捕獲的時候,忽然,眼前一道金黃色的光芒掠過,切斷了那雙詭異雙眸與我的對視。
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回過神來一看,黃金劍男的那把黃金劍落在我的不遠處,深深的釘進了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