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西陵曄駕崩(二更)
兩人離開了陵州,一直活遊走於西陵境內,不知不覺來到了昆崙山附近。
由於玉闕宮的消失,那些藏於昆崙山中的精怪妖物也紛紛出來作亂了,太乙宮雖儘力出面捉拿,卻還是忙不過來的。
只是,越靠近昆崙山,花楚也愈發心情沉鬱,這些年她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少次回想起在玉闕宮,祝一夕生生在他們眼前,被燒死在焚仙爐里的一幕,如今再回到這個地方,她雖得遇了她的重生,她卻又全然變了一個人。
花楚在林間慢悠悠地走著,盡職盡責地做一個誘餌,等著想要取她妖靈的妖族出來,看著方才對著自己張牙舞爪的妖,連慘叫都來不及叫一聲,就被她取走了妖靈,消散在風中。
「不早了,我們找個地方歇腳吧。」她堆著一臉笑建議道溲。
「可以。」祝一夕淡淡道。
花楚在村落里,找了一戶人家借宿,是一對年邁的老夫妻,眼睛都不太好,故也沒怎麼瞧出祝一夕的異樣,見來說話的花楚面善就放了兩人進來,讓他們在家裡房間里住一晚。
祝一夕冷冰冰地進屋,便坐在榻上開始練功,將方才奪取的妖靈儘快煉化恧。
花楚給了老夫妻一點銀兩,回到房內見她在練功,便安靜地待在那裡不作聲,以免打擾了她再被教訓,上次說了一句話打擾她練功,當即就翻臉了。
夜半時分,她和衣而卧休息,卻突地被村中異樣的嘈雜聲吵醒,翻身而起到了窗邊,卻見幾個蒙面盜匪在村中放火,劫掠財物。
她看了一眼似入了定似的祝一夕,連忙出去阻止外面的暴行,一人很快制住了數名盜匪,一扭頭卻見他們借宿的人家已經著了大火,想到還在屋裡的祝一夕,一時有些心慌,「祝姐姐,快出來。」
心急之下,她竟忘了該是叫她帝歌。
祝一夕睜開眼,望著周圍的大火,明明一向無所畏懼,此刻卻微微打了個寒顫,好似這大火是令她恐懼之物。
霎時間,似有一些模糊的光影在腦海中閃現,唯一清楚的就是比這還要猛烈的大火,明明沒有知覺的,這一刻卻猛然有種自己皮肉在被火灼燒的痛覺,她向沒有火的地方退了退,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讓自己出去了。
花楚見狀,收了術法疾步破門而入,看著在火中不時躲避著火舌的人,一時心如刀割。
即便,她已經成為如此強大的魔,即便已經忘卻曾經的一切,那天火焚身的痛苦,她也無法忘卻啊,所以明明強大如她,在這樣的火里,卻忘了自己要怎麼逃出去。
「我們快出去。」花楚拉上她從火中一躍而出,擔憂道,「你沒事吧。」
祝一夕扭頭望著被大火包圍的房屋,方才想到的是什麼,她為什麼怕火?
那幾名被制住的盜匪,見花楚顧不上他們這邊,離得最近的一人操起刀,便準備背後偷襲。
只是,刀還未落在花楚身上,站在花楚對面的祝一夕瞬間轉過頭來,一支黑羽瞬間刺在他的眉心,頃刻就轟然倒地。
其它的盜匪見狀,便欲逃走,祝一夕冷然一揮袖數支黑羽如箭矢一般刺中了那些盜匪的後背,人倒地之後不一會兒就消失的無蹤無影,只剩下那支刺中他們的黑羽,隨著她一揮手,那些黑羽又如活物一般飛了回來,附在了她的身上。
「一定要殺了他們嗎?」花楚問道。
祝一夕徑自離開,冷然道,「難道你想留在這裡,保護這些村民一輩子?」
花楚把自己身上所帶的銀錢分給了村民,好讓他們重建房屋,方才去追上她,「我知道了,你是擔心我們走了,那些人會再來村裡,所以才殺他們是不是?」
雖然看著那些人死有些於心不忍,可若今晚不是他們到了這村裡,還不知這村中今夜會變成什麼樣。
「他們打擾了本座練功。」祝一夕冰冷地說道。
「你……怕火嗎?」花楚試探著問道,原本以她的本事,那時候不該由她救她出來的。
「本座為何要怕火?」祝一夕冷哼道。
確實,方才在火中的那一刻,她確實是有些怕的。
花楚抿了抿唇,道,「誰都會有怕的東西,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我怕的東西更多呢。」
她知道,可是現在不是她能告訴她的時候,而且她即便說了,她也不會信她的話。
只是,想起在火里找到她的那一刻,總還是陣陣揪心。
若非是她在焚仙爐里被天火燒掉了肉身,又燒得魂飛魄散,怎會到現在對過去一切都不記得了,卻唯獨對於火的畏懼根深蒂固到骨子裡了。
兩人正準備前往昆崙山中,卻被突然現身的鬼眼所阻。
「魔主,魔尊有令,請您速回魔宮。」
西陵境內那麼多的妖族接連被取走妖靈消失,已經引起了神域的懷疑,神域已經派了神使前來追查,她再繼續逗留就會被神域發現,而現在她還不到要和神域中人碰面的時候,還是及早回到魔宮為上。
「本座知道了。」祝一夕應了聲,卻並沒起程上路的意思。
鬼眼見她不走,再度開口催促道,「魔主,請您即刻上路。」
「本座要什麼時候回去,不用任何人教,滾!」祝一夕冷冷側目,喝斥道。
鬼眼在魔尊座下多年,自然無懼她這點怒意,不緊不慢地提醒道,「魔主大人的身體還需要回到葯池休養,您再繼續逗留在外,介時身體支撐不住開始壞死,我們誰也幫不上您。」
祝一夕微微皺了皺眉,道,「我知道了,天一亮就走。」
現在這副身體實在太弱了,還需要藉助那葯池的力量,若是再出了什麼問題,自己這麼辛苦練就的魔功,奪來的妖靈都沒用了。
鬼眼聽罷,這才離開。
花楚一直靜站在一旁,看著她與鬼眼之間的交談,雖然對魔族的事情了解甚少,但也知道鬼眼方才所喚的魔主,是魔域之中統率諸多魔族的四方城魔主,而她現在就是那個魔主。
自古神魔不兩立,她與聖尊之間真的註定,要永世為敵了嗎?
從陵州相遇以來,她無數次是不是該想辦法讓她想起過去的事,可有時候又想,那個時候她那麼絕望離世,現在再讓她想起來,對她而言真的會是好事嗎?
現在,縱使她哮血殘虐,但不被任何人事羈絆,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痛苦,而讓她起那殘忍的一切,無疑是會給她帶來痛苦的。
祝一夕在林中停下,繼續先前沒有完成的練功,將還未完全煉化的妖靈,繼續煉化。
不知不覺,天已大亮,她收功起身,帶上花楚準備回魔域去。
「我們能不能再去一趟陵州,西陵師兄看起來身體不太好,先前送她的葯估計快完了,我最近新煉了些丹藥,想給他送過去。」花楚朝她請求道。
祝一夕瞥了她一眼,沒有出聲,卻也沒有反對,但走的方向卻是前往陵州。
只是,他們還未到達陵州,西陵各州城已經舉國大喪,花楚打知之後才知,西陵皇帝病重,於數日前駕崩。
她們再到陵州這時,正是出殯入葬皇陵之時,兩人站在遠遠地山上,靜靜看著皇陵那裡舉辦的入葬儀禮,看著棺木被送進帝陵,封陵,祭拜……
花楚看得淚流滿面,時間對於凡人是很殘格的,遙想當年同路尋找舍利天珠之時,西陵曄何等意氣風發,卻不想數月之前在陵州相見,他已經垂垂老矣,而那匆匆一面也就成了最後一面,他終究還是離開了人世。
祝一夕眼中波瀾不興,看到帝陵祭拜的人接連散去,淡聲道,「我們該走了。」
花楚擦了擦眼淚,看著一臉平靜的人,卻覺得更加難過了,若是以前的她,此刻必然是極為傷心難過的
可是,現在已經忘卻前塵的,重生為魔的她,即便看到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人離開人世,她也生不出半點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