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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到底是玉闕宮的規矩,還是聖

  所有人都知道,莫大娘已經去了,祝一夕也知道,可是她不願相信,自己苦苦尋找了這麼多年母親,就這麼與她陰陽相隔了。 

  早在桃花林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她的母親將來會離開她,可是她沒想到這一切來得這麼快,這麼殘忍,她僅僅與她相見一個月,甚至都未來得及相認,她就與世長辭了。 

  她原想著,她若是早些找到她,就能幫她渡過那一劫,就能想辦法保住她的性命,卻不想反而是自己的到來,給她引來了殺身之禍。 

  若不是因為她們用假玉璜引那兩個黑袍護法出來,他們就不會這麼快發現她的行蹤,她也不會這麼快丟了性命。 

  「而且,那院子好似早就布了法陣,莫大娘早就準備好了要跟巫族中人同歸於盡。」姚青黛開口道溲。 

  那會兒他們都忙著照顧她,她看過了那處院子,分明設了法陣的,而且還不是一天兩天設好的,所以即便他們不來,莫大娘也早有了跟那兩黑袍護法同歸於盡的心思,只是因為祝一夕的到來,她為了不讓那兩名護法發現祝一夕的身世,所以提前自己泄露行蹤,讓那兩名黑袍護法找到了那處院子,走進了她早早布好的法陣之中。 

  祝一夕痛苦地站在棺木邊上,手還死死地抓著莫大娘的手臂想要將她拉出來,可是她一個人根本拉不出來,她的手那麼冷那麼僵硬,一點也沒有了先前幫她梳頭的溫暖靈活…… 

  「一夕。」亓琞走近抓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行為恧。 

  「師父,我不要她死,我不要我娘死……」她淚流滿面地看著她,哽咽著幾不成語。 

  亓琞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柔聲說道,「人總會死的,只是早晚而已。」 

  他心疼她,可是終究也無法感同身受地理解到她此刻失去摯愛親人的痛苦,能做的只有勸她看開些,早點接受這一切。 

  「她不該這麼死的,更不該魂飛魄散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祝一夕痛苦地控訴道。 

  「巫族祭司從被選定的那一刻起,她的魂靈就祭給了巫神換取超乎凡人靈力和智慧,一旦身亡之後便不得再入輪迴,這是巫族的鐵律。」亓琞說道。 

  祝一夕頹然放開莫大娘的手,望著棺木中靜靜躺著的人,如果可以她願意拿她現在所有的一切,換她一個重生的機會。 

  她孤身與巫族周/旋了十八年,才有了她和老爹這十八年平靜安穩的生活,可是到頭來,她死的時候,她卻什麼都不能為她做。 

  她恨透了這麼沒用的自己,以前總認為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聖尊師父都可以幫到她,可是這一切他終究回來晚了。 

  如果,她自己早些學會了他的通天術法,她會更早趕到母親身邊,她會有辦法救活她的…… 

  「莫大娘沒想到你會回來找她的,能再見到你,她肯定很高興的。」花楚紅著眼眶過來勸道。 

  她在莫大娘身邊,雖然甚少聽她提起她的女兒,可是也曾有無數次見她對著別人家的女兒悵然若失,可想而知當她得知祝一夕就是她的女兒時,她的心裡是多麼高興的,尤其自己的女兒從來沒有忘記過她,還一直在尋找著她。 

  祝一夕沉默著望著永遠沉睡的母親,久久沒有說一句話,也無力再說什麼。 

  即使她再不願相信,她的母親,終究已經離開了她。 

  「巫族兩大護法都死了,那巫族大祭司一定會追查,若是你再這般糾纏於你母親的死,讓他們查到了你爹手裡的那塊玉璜,到時候……」姚青黛沒有再說,意思已經顯而易見。 

  她不懂這些凡人的親人離別之痛,但是她知道,仇恨會是轉移痛苦最好辦法。 

  事已至此,他們總要去找到巫族,祝一夕是為她母親報仇,而她要追查出巫族背後的幕後黑手。 

  相信,這也是無極聖尊樂意去做的事。 

  她這一番話,讓沉浸於悲痛之中的祝一夕瞬間心頭一凜,巫族已經葬送了她的母親,她絕不能讓老爹再捲入其中。 

  「聖尊已經派了仙鶴童子去陵州,在這件事徹底解決之前,會暗中保護祝大人安全。」飛林坦然道。 

  西陵曄幾人默然望了望無極聖尊,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處置事情的周全和及時,在他們都還沒想到的時候,他已經悄悄安排了下去。 

  「巫族的事情是得有個了結,但你現在也要養好自己的傷。」亓琞看著她蒼白虛弱的樣子,心疼地勸道。 

  明明先前他前開之時,她還是活蹦亂跳的,這一轉眼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再難從她臉上看到笑容的痕迹。 

  巫族若不除,必然還會再找上一夕,原本尋找舍利天珠的路就危險重重了,不能再讓這幫子人再出來找麻煩。 

  祝一夕抿著蒼白的唇,沒有說話,只是細心地整理好了棺木中莫大娘的衣衫,而後墨墨回到靈台前跪著為其守靈。 

  「聖尊師父,巫族的事情是我與他們的恩急,你不用插手」 

  亓琞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好。」 

  可是,心中卻有些莫名地失落,以前遇到任何難題,她首先想到的是就是來找他,交給他來幫她解決。 

  這一切,她卻選擇了自己去面對,大約……因為他未能及時趕回來救她母親,她心中總是有些心結的。 

  姚青黛看了看他們師徒二人,雖然有些意外,但也沒有開口追問,即便無極聖尊嘴上是答應了不插手,但總歸還是會不放心暗中相助。 

  畢竟,巫族的存在,終究是會威脅到祝一夕的安危。 

  亓琞接過飛林帶來的鞋子,放到祝一夕的身側,淡聲道,「把鞋穿上。」 

  祝一夕看了看他,自己將鞋子穿好了,便跪在蒲團之上,再沒有起身。 

  守靈三日,她便真的在靈堂跪守了三天三夜,待到第三天起來的時候,根本都沒有辦法再站起來。 

  花楚及時施了術法,給她醫治了腿傷,扶著她道,「莫大娘下葬之後,你得好好養傷了,那舍利天珠傷你不輕。」 

  雖然她用了術法替她醫治,但這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關鍵還是要她自己調養才行。 

  「母親葬在這裡孤零零的,太冷清了,我想將她火化送回陵州。」祝一夕道,起碼她和父親還可以去看看她。 

  亓琞沒有說話,飛林抱著一隻白玉瓷壇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後退在了一旁。 

  祝一夕自己施術破開了棺木,最後凝視著母親的遺容良久,含淚念出御火訣,眼睜睜看著火珠將她的遺體包圍,而後一點一點地化為灰燼,待全部化成為骨灰之後,以御風之術將骨灰放進了白玉瓷壇之中,上前小心地蓋住了蓋子。 

  「母親,我很快就帶你回家。」 

  然而,莫大娘的葬禮完了,祝一夕大病倒下了,無極聖尊沒有同意她護送骨灰回陵州,勒令她在山莊休養,直到傷勢痊癒為止。 

  喪母之痛對於她的打擊,是出乎了亓琞意料的,一連數日過去,她還是那般恍恍惚惚的樣子,除了每日打座調息傷勢以外,便是守在那骨灰罈旁邊。 

  飛林送葯過來,進門又瞧見祝一夕守在骨灰罈邊在自言自語,無奈嘆了嘆氣,「聖尊,這都多少天了,她怎麼還這樣?」 

  喪禮過後,她昏睡了一天,起來之後也每天乖乖吃藥,調理內傷,但更多的時間便是守著那壇骨灰,一個人在那裡說著自己從小到大的事情,好似是想將好些來不及跟她說的話,全都這樣告訴她。 

  即便,那只是一壇冰涼的骨灰,根本不會聽到她的聲音。 

  「由她去吧,過些日子總會好起來的。」亓琞無奈道。 

  這些年沒有母親在她身邊是她最大的遺憾,好不容易尋到了,卻又陰陽相隔,她痛苦難過也是自然的。 

  「凌雅的一半魂魄,已經送去了冥都,現在也只有那裡才能讓她容身了。」飛林低聲稟報道。 

  「鴻元老祖還未有消息來嗎?」亓琞問道。 

  他們回了神域,追查了一個多月,也沒能查到到底是誰泄露了龍三公主轉世的消息,他放心不下祝一夕,便先行回來了,讓鴻元老祖繼續留意此事。 

  「還沒有,這事情都已經過了,現在再追查,總歸沒有那麼容易。」飛林回道。 

  亓琞蹙了蹙眉,對方放出這消息,到底是何目的? 

  只是,現在魔尊帝鴻已經知道了此事,必然也會插手進來,這才是他不得不去防範的。 

  現在輪迴塔的封天印日漸衰弱,若是他再想借龍三公主的事作文章,必然釀成大禍…… 

  飛林將葯放到桌上,輕步出了屋內,掩上了房門。 

  亓琞看了一眼還守在骨灰罈邊上的人,短短几日已經消瘦憔悴了許多,再沒有以前那股生龍活虎的勁兒。 

  他到桌邊端起葯碗,試了試藥溫,端到了她跟前,「一夕,該喝葯了。」 

  祝一夕木然接過碗,仰頭把葯喝了下去,眉頭也沒皺一下。 

  要知道,以前讓她喝葯,總是因為怕苦,千方百計地想躲掉。 

  亓琞接過空碗,放到一邊的桌案上,半蹲在他身邊,心疼的撫了撫她的頭,「一夕,別再這麼折磨自己了。」 

  一個原本活潑好動,靈氣十足的她,突然變得這般沉默寡言,讓人看著格外心疼。 

  祝一夕看著他,乾澀的眼睛已經流不出淚眼,開口的聲音嘶啞,「師父,我只是有些難過。」 

  她太想她的母親了,只有這樣在這裡陪著她說著話,她的心裡才能好受那麼一點點。 

  亓琞伸手扶著她的頭靠在自己懷中,低語道,「師父知道,是師父錯了,不該回來晚了。」 

  若是他能早些回來,能保住她母親的性命,讓她們能夠有機會母女相認,哪怕最終莫大娘也會離世,起碼她也不會如此遺憾難過。 

  「是我太沒用了,才救不了她。」祝一夕哽咽地自責道。 

  他沒能幫她救母親,此事她也怪不得他,他待她一向是有求必應的,這是他對她的慈悲寬容,卻並不是他的責任。 

  若是他自己以前不那麼偷懶,若是她能早些學會通天的法術,興許一切就不是現在的局面。 

  亓琞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安撫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師父……」她輕喚著他,多日的彷徨和無措的心,只有在這溫暖清香的懷抱中,才得以片刻的安寧。 

  亓琞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攬著她的肩,由著她靠在自己胸前低低地抽泣,以發泄壓抑多日的悲痛…… 

  不知怎麼的,這些事他原是不會在意的,可現在卻越來越怕看到她難過傷心的樣子,想讓她再回到以前那個清靈可人,又愛笑的模樣。 

  一室寂靜,燕丘在劍中看著這一切,焦燥地叫道,「安慰就安慰,胡亂抱什麼抱,有沒有點身為人師的矜持。」 

  可是,無極聖尊聽不到他的聲音,祝一夕也根本顧不上他。 

  燕丘只能一個人鬱悶,這傢伙真是當人師父的嗎? 

  哪個師父對著自己徒弟,動不動就又是摟又抱的,還連嘴都親過了。 

  那個西陵太子到底幹什麼吃的,由著自己的未婚期跟另一個男人一連這麼多天同處一室,都不來管一下的嗎? 

  飛林送了葯出去,走了不多遠,又撞上了在園子里散步的西陵太子,不等對方開口,便直接說道。 

  「她沒事,就是心情不大好罷了。」 

  他知道西陵曄他們想過去看祝一夕,可是又礙於聖尊在,每次只能在他這裡來問消息。 

  「心情不好,還讓她窩在屋裡幹嘛?」西陵曄道。 

  「又不是聖尊要把她關屋裡,是她自己不肯出來,聖尊幾次叫她來,她都不肯。」飛林無奈地嘆了嘆氣,比起眼前這個消沉的祝一夕,他莫名有些懷念以前那個總能把人氣得牙癢的,朝氣蓬勃的祝一夕。 

  「這麼看來,還真是有些麻煩了。」姚青黛哼道。 

  誰不知道,以前祝一夕是最靜不下來的,若是無極聖尊叫她出來,能高興得蹦起來。 

  現在竟然連聖尊都叫不動她了,可想而知還沉浸在喪母之痛中不能自拔。 

  「聖尊會照顧的,不用擔心。」飛林道。 

  聖尊擔心祝一夕會出事,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若是到了休息時間,不管她自己願不願意去休息,他都會強令她休息。 

  西陵曄聽到這話,面色卻是不怎麼好看的,自己的未婚期,自己心愛的女子卻要別的男人照顧,而自己連看上一眼的機會都沒有,這種感覺著實讓他惱火。 

  「花楚那封信,說是給你了,信呢。」姚青黛朝飛林問道。 

  「已經讓仙鶴童子送去陵州了,又不是給你的,你問什麼。」飛林道。 

  「沒什麼,只是問問罷了。」姚青黛笑了笑,一個人先行走開了。 

  她只是想再看一眼那信上的內容罷了,那日她剛從花楚那裡拿到,飛林就來取走了,她都沒來得及看上幾句話,原是想從信上知道些關於巫族的事情,以便後面的追查。 

  「你還不走,幹什麼?」飛林瞧著,還站在原地西陵曄哼道。 

  「祝一夕,她到底怎麼樣了?」西陵曄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飛林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道,「我都說了,聖尊會照顧好的,不用你操心,雖然你們有婚約在身,但這早晚是要解除,你還是自己好自為之。」 

  「我與祝一夕的婚約,干聖尊何事,非要這般咄咄逼人?」西陵曄不滿道。 

  「玉闕宮的規矩,入了玉闕宮,便不得婚配。」飛林冷冷望著對方,義正嚴詞地說道。 

  西陵曄聞言冷笑,嘲弄道,「到底是玉闕宮的規矩,還是無極聖尊他自己對一夕另有圖謀,誰能知道?」 

  他們雖是師徒,可是無極聖尊對於祝一夕,早已逾越了一般師徒之情,這讓他不得不如此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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