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先下去,我和你家小姐有要事要談。”
話音一落,房門被推開,寧秋荷一襲深紫色錦袍立在門口,陽光被她擋去了大半,陰影處依稀可見她的麵色來者不善,隻是善於偽裝的她將一切都藏得很好。
“見過姨娘。”為了不讓寧秋荷看出端倪,顧蔓故意站在理她較遠的地方。
寧秋荷冷著一張臉,看向顧蔓的眼神帶著幾分探究,又好似透過她的臉在看另外一個人,顧蔓被她看的不爽,趕緊道:“姨娘找小蔓是有何事?”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寧秋荷也不怒,她今天可不是來吵架的,邁著端莊的步伐走到主位上坐下,隻是她開口第一句話就讓顧蔓忍不住揣測她的來意。
“小蔓真是長得和你娘親越發相似了。”
說話間還似有若無的盯著顧蔓的臉打量,即便是現在,顧蔓也能感覺到提及娘親,寧秋荷語氣中還帶著溫怒,隻是那怒氣因為時間久遠,已經輕得差點讓人捕捉不到。
“爹說,小蔓長得像爹更多一些。”顧蔓勾唇,上前在寧秋荷對麵選了個位置坐下。
她可是連顧漪房都敢打的人,而今又是皇上親自冊封的皇後,她會怕了這個老妖婆?
“我看是像你娘親多一些,你娘親也是生得清麗,讓人一看了就喜歡,如若不然,皇上也不會第一次見到你就廢去漣妃,立即封你做皇後了。”
果然話題還是回到封後這件事情上,顧蔓冷笑,這個老女人果然野心不小,想讓顧漪房當皇後?當她還是之前那個廢物麽?
“姨娘謬讚了。”
顧蔓一句話讓寧秋荷沒了下文,暗自腹誹這女人果然不簡單,留在世上必定是個禍害。
殺之而後快的心念一動,寧秋荷也不再繞彎子,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渾身通透的碧綠,隻是玉佩中間像是琥珀一般包裹著一團鮮血般的暗紅,顧蔓一下子脫口而出,“這是我娘的玉佩!”
她想要伸手去拿,卻先一步被寧秋荷收了回去。
“卻實是你娘的玉佩,這可不是一塊普通的玉佩。”寧秋荷好似故意賣關子,滿意的看著顧蔓越來越緊張的眼神。
顧蔓是個聰明人,哪裏不明白寧秋荷在說什麽,這玉佩之中那團被封印的暗紅想必就是她缺少的那一魄,那可是她這個廢物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
“明人不說暗話,你要怎麽樣才肯將玉佩給我。”
“好,爽快!”
寧秋荷眼神閃過一抹得逞,其實這枚玉佩在她手中並無多大的用處,她不敢將玉佩毀了讓這個廢物死去,因為顧成峰會殺了她,倒不如將玉佩給她,待她將元神融合之後,那時候群起而攻之,這小賤人想不死都難!
見寧秋荷眼神波光流轉,無時無刻不透露著算計,可是她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失去這次機會,她必將玉佩看得更嚴,她想要再拿到就更沒機會了。
“姨娘有什麽要求就直說吧。”
“我要讓你將皇後之位讓給漪房!”說完好似又覺得自己語氣太重,寧秋荷又趕緊道:“我是個做母親的,和你母親當初為你做的一樣,為了漪房,我甚至願意將這玉佩中的魂魄給你,沒了這玉佩,以後你爹恐怕都不會再多看我一眼。”
寧秋荷果真黯淡了神色,端莊的麵容上是難得的慈祥,顧蔓此刻已經不關心她是否在做戲,一顆心全都懸在了那玉佩上。
猩紅的魂魄像是見了主人般在碧玉中躁動,可是卻衝脫不了束縛,顏色一點一點的變暗,像是在憤怒。
見顧蔓久久不答話,寧秋荷猛的將玉佩收回,“你還有兩天的時間考慮,看你是要做高高在上的皇後,還是要做一個完整的自己?”
完整的自己——這句話久久的在顧蔓的腦海中徘徊,才驚覺自己居然是一個不完整的人。
另一半的魂魄中,又藏著一個怎樣的自己?
大婚的前兩天,顧蔓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裏,任何人來都被她請了回去,就連喜服都是若兒送進去讓她試的。
宇文拓雖然感覺到了她的異樣,可是一想以為她是在為孩子的事發愁,夜裏來鷺島看過她幾次之後也沒在多做打擾。
終於到了第三天該上花轎的時刻,顧蔓出門的時候頭上已經蓋上了喜帕,就連一向是粗布衣裳的若兒今天也打扮得十分精致,一手托著顧蔓的帶著金鳳護甲的纖纖玉手出了大門。
宇文拓一直跟在她們的身後,死死的盯著那個背影,原本說好的兩天,可是他在府上逗留了三天也沒見她來找他。
現如今她已經穿上大紅喜服,雖然蓋著蓋頭看不見她的樣子,但是一切他都可以想象。
才發現,自己這一路而來真的不是好奇而已,不知何時一顆心已經被她所牽動。
“起轎!”
霎時,鞭炮聲響,鑼鼓震天,嗩呐吹奏著歡天喜地的樂曲,顧成峰以及顧家人的送親隊伍緊跟在花轎後麵,從顧家到皇宮一路上全部都已經清道,道路兩旁掛滿紅綢,天耀王朝皇上大婚,是前所未有的隆重。
玉清風一大早就不見了蹤影,隻留宇文拓一人立在顧家的門口處,目送著熱鬧的送親隊伍遠去。
心頭的落寞,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出。
與此同時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渾身黑衣的身影在假山後打開機關,看了眼漆黑中向下的樓梯,小心翼翼的鑽了下去。
密道之下是一個秘密囚室,這個囚室是之前顧成峰還擔任千戶大人之時用來關押犯人的,年代久遠已經被廢棄,誰也不曾料到這漆黑的深淵內居然還鎖著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
“小子,快起來!”黑影敲了敲鐵柵欄,解下腰間的鑰匙迅速的將牢房門打開鑽了進去。
莫憶一睜開眼睛,隻見黑影撲麵而來,下一秒已經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別說話,我帶你出去!”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甜甜的香味,莫憶瞪大眼睛乖乖的點點頭。
真是作孽,這孩子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居然將他關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地方。
黑影拉著他疾步奔出地牢,刺眼的陽光一下子沒適應過來,莫憶下意識的驚叫一聲,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姐姐……姐姐……”
“別叫,小子!”黑影想要捂住他的嘴已經來不及了,眼看著不遠處那抹白影聞訊而來。
宇文拓眼神一冷,隻見那人凹凸的身影被包裹在黑衣之中,肚子處明顯的鼓脹讓她一眼就猜出那人是誰,隻見她眼神閃爍,像極了做壞事被人抓了現行。
“顧蔓!”
宇文拓大喝一聲,起身就朝著她飛身而去。
“叫什麽叫,你想讓我被人發現麽?”這個瘟神怎麽還在府上?
“好你個顧蔓,居然使金蟬脫殼之計。”
“反正被你給發現了,你要告密就趕緊去吧!”此地不宜久留,顧蔓拉著黑虎就往庭院深處行去。
在顧家的後門,寧秋荷早就為她準備好了馬車。
“你要去哪裏?”宇文拓趕緊跟著他,心裏補了一句,我也要去。
“你別跟著我,會被人發現的!”
顧蔓回頭橫了宇文拓一眼繼續往前,宇文拓額際滑落兩條黑線,大白天的她一身黑衣是多麽的引人側目,她反倒怪起他來了。
樓蘭月早就等候在馬車上,見顧蔓出來後還跟著宇文拓,不悅的伸出小爪子,“他怎麽也來了?”
顧蔓沒有回答它的問題,帶著莫憶鑽進了馬車內,觸及顧蔓的眼神,宇文拓想要上車的腳步頓了頓,幹脆起身飛到了車夫的位置,提起鞭子狠狠一甩,“駕!”頓時馬車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迎請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行往皇宮,所有人都被這熱鬧的景象吸引,紛紛伸長著脖子想要窺視那個天下第一廢物,而今卻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的女人。
誰人也沒有注意到在這排建築物的最高處立著一個白色的身影,隻見他手指輕輕一動,無聲無色的強勁氣流如脫弦之箭分別射向送親的馬隊,頓時,馬聲嘶吼,整齊的隊伍亂成一團。
而那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鑽進了皇後的花轎。
“保護皇後!!”
侍衛們紛紛抽出腰間的佩刀,團團將轎子圍起來,一個個眼神淩厲搜尋著任何一個可疑的身影。
“噓……別出聲。”
玉清風緩緩收回捂在新娘嘴巴上的手,輕輕一帶,將她大紅蓋頭給接了下來,可是下一秒,他興奮的眼神凝固了。
“怎麽是你?”
怎麽是顧漪房?該死的顧蔓呢?
“是她派你來揭穿我的?”顧漪房一瞬間眼神變得毒辣,指間一動,一根細細的銀針滑入她的兩指指間。
玉清風也沉下臉色,經過兩天兩夜的糾結,他終於下定決心他要她!
他不惜犯下殺頭之罪想要帶她離開,而那個女人居然自己設了一個局跑了!
該死的女人,千萬不要讓他找到她!!
“她去了哪裏?”玉清風盡量壓低聲音,卻不難聽出他壓抑的憤怒。
見他沒有要加害自己的意思,顧漪房收回銀針,將蓋頭撿起來改在鳳冠上,薄紗下朱唇輕啟,“除了怪人穀,你覺得她還有地方可以去麽?”
說完勾唇一笑,是顧蔓自尋死路,臨死之前能幫她完成心願,也算是她的榮幸!
轎子內輕音還在回繞,方才急急而來的那名白衣男子早已不見了蹤影,顧漪房笑的自信,再過不多久,她將是整個天耀王朝最尊貴的女人!
即便是自以為萬無一失,當她麵對秦天佑的時候還是戰戰兢兢,好不容易一套繁瑣的宮中禮節下來,禮服幾乎要被她的冷汗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