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日一大早，落憶便被宮裡來的老嬤嬤從被子里挖了出來，將睡眼朦朧的她丟進公主府後山的溫泉池中泡了半個時辰的花瓣浴。在老嬤嬤的催促聲中用完早膳，便開始了挽發梳髻。 

  「公主，想要個什麼髮式呢？」老嬤嬤在落憶身後對那一頭墨發愛不釋手。 

  「王嬤嬤，你決定便好。」落憶通過看著銅鏡看著身後的王嬤嬤，一臉慈祥的打理著她的長發。 

  王嬤嬤是落憶的母妃容惜，也就是惜貴妃的乳母，早年隨惜貴妃一起進宮便一直跟隨惜貴妃，直到惜貴妃在落憶九歲時身染重病突然去世，而先皇陛下念舊情，將王嬤嬤留在宮中照顧年幼的落憶，並且任命其為管事嬤嬤。但在一年後，先皇為落憶定下第二門親事，便賜予公主府，讓落憶出宮與兩位夫君同住，按先皇的想法便是——培養感情。年幼的落憶在獨自出宮居住后便很少回宮，除了皇帝召見或是慶典。至此，落憶便很少與這位王嬤嬤親近，但心中還是有些柔軟，在回憶里，這位嬤嬤對待惜貴妃和自己都是很好的，且是幼時常伴身邊的可信之人。 

  王嬤嬤看著鏡中的落憶，「公主真是越來越美了。」 

  落憶輕柔地笑了笑，「嬤嬤，你就會誇我。」聽起來頗有些撒嬌的意味。 

  王嬤嬤利落的給落憶挽了個傳統的公主髻，在髮際線中央貼放一支金色流蘇簪子，讓流蘇散於額頭，髮髻兩側插上銀白繁花，最後在髮髻後面插上鳳尾金釵，「今日就是公主十五歲生辰了，今後就是個大人了，如果惜貴妃還在啊，今日也該高興的不得了呢。」說著便有些哽咽了。 

  輕輕拍了拍落在肩膀上了手，落憶也低下頭，「是啊，母妃在就好了。」 

  看著似有些低落的落憶，王嬤嬤又立馬反應過來，「您看我都說些什麼呢，今天可以高高興興的日子呢，是不是呀公主，咱們待會就得進宮了，還是讓老奴快些給您打扮吧。」說著手上的動作也快了起來。 

  落憶抬起頭，斂下眼中的神色。提及母妃的死，心中傷感這一世又錯過了盼望的親情，又不免有些疑惑，惜貴妃當年怎會突染重病身亡？不過，現在當要緊的便是接下來的宮宴，有些事情，還得慢慢來。想到此，復而太眸看向銅鏡。 

  王嬤嬤的手還真是巧。鏡中美人白皙如玉，炭筆將細眉勾勒如黛，略上挑的眼線將靈靈大眼顯得越發勾人明動，淡淡的腮紅暈染於臉頰之上，粉唇用紅蜜點染開來，好一抹盛世嬌顏，人間絕色也不過如此了吧。 

  看著鏡中嬌美的人兒，王嬤嬤心中是又歡喜又擔憂啊，歡喜的是曾經弱小的人兒如今已經可以拿起權力保護自己了，擔憂的也是這權利啊！也不知當初惜貴妃做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啊。 

  落憶沒看見王嬤嬤那略微複雜的神色，起身換好宮裝，走到大銅鏡前。靜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白皙精緻的容顏就好似那潔白的花蕊，而水靈的大紅色便是那怒開的花瓣，一步一搖曳，一步一生花，忽而勾唇一笑，竟是天下芳菲盡失色！ 

  「走吧。」開口提醒了下被剛才釋放的美麗電暈了的王嬤嬤和幾個小丫鬟，落憶轉過身向門口走去，及人才回過神來，心中皆是暗嘆，「真是個絕世的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