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你總得犧牲一下小我，對吧？
有何瑾朔在，怎麼可能將傾玖往雲以晏那兒送？
那個男人，之前在遊樂場不過匆匆一個背影，便已經給了他強大的危機感，如今還主動將傾玖往他那裡送，他是瘋了才會給自己下套。
而且，他兒子離家出走，誰也沒找，居然是去的他那兒。
成天雲叔叔長雲叔叔短……
這樣一個男人，不是在多倫多嗎？怎麼居然就……回來了…溲…
沉思中，他不確定傾玖剛剛聽到陌陌的話後有什麼反應，何瑾朔已經將車子啟動，直奔最具權威的眼科醫院。
一如既往，在醫院排個隊掛個號都人滿為患。
既然有時間，何瑾朔也便沒有搞特殊，安安靜靜地站在隊伍裡頭恧。
遠處的長椅上，傾玖靜靜地瞧著他在隊伍中的身影。不由想起上一次，也是在這家醫院，在排隊領葯的時候，他排在前頭，而她在後頭。
那會兒的他，卻是為的沈憐伊而排隊。
而他彷彿背後長了眼睛，她明明都已經蹲下/身躲避開他突然而來的視線了，他居然還是能精準地發現她的所在，一步步朝她走來……
如今，看著他為她而排隊的情景，她竟不知自己心底究竟是什麼感覺。
他為沈憐伊召開的記者發布會上，那字字句句還響徹在耳畔。
他依舊是那般維護沈憐伊，碰到沈憐伊故意將話題往兩人之前的感情上面帶，也不加阻止，甚至是聽任著事態發展，如果沒有她中途打電話過去，她絲毫不懷疑他會繼續任由她那般誤導下去，往她身上添上「第三者」或者更多不堪的「美名」。
何瑾朔走過來時，臉色有些不自然。
那麼長的隊伍，稔是誰站了半個多小時都會有些煩躁。
「走吧，六樓。」
「有帶病歷嗎？」醫生推了推老花眼鏡，一句話，居然就讓何瑾朔的隊白排了。
「今天忘了帶了。」傾玖解釋，「之前在其它醫院做過幾次檢查，發現眼睛無論怎樣都不會流淚了。今天突然就可以流了……」
「爺爺，你快給我媽咪瞧瞧，她是不是徹底恢復了？她是不是徹底好了？」陌陌忙激動地在那兒抱大腿。臉上表情萌萌的憨憨的，彷彿一個入世未深的小小娃子。
經過和醫生的詳談，又做了幾個眼部診斷，單單是跑樓梯跑上跑下奔著其它部門去就花費了很長時間，一個多小時后三人走出醫院。
最終確認傾玖淚腺沒有什麼。但為了以防萬一，老醫生還是建議她去掛一個專家門診。
他們醫院新請來了一位享受國際聲譽的外科醫生，不僅手術刀拿得穩，對眼科這方面也極有建樹。
不過他太忙，平時單單是外科手術就有的他忙活了，每天忙的時候十幾台手術完全是要拖垮他身體的節奏。所以如果要掛他的號看眼科，不知要等到哪一天……
「人家老醫生都說了那位所謂的專家是外科為主，眼科只是業餘的，那就不用掛了。回頭我讓Barry再聯繫一下其它醫院看看。」
何瑾朔下了決定。
作為一個醫生，術業有專攻才是好事，讓一個平常拿著手術刀的人去給病人看眼科疾病，這怎麼聽就覺得怎麼不靠譜啊。
倒是陌陌坐在安全座椅上，朝著他鄙夷地反駁：「爹地你這還真是孤陋寡聞，好醫生就該什麼都懂。你沒見古代的那些個老大夫，望聞問切，給人扎針給人驅毒給人剖腹給人下毒，這一樣樣的可都是學全了。誰規定當醫生就只能會一樣的啊？誰規定當醫生就只能擅長一樣的啊？雲叔叔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可厲害了，外科手術已經夠他忙了，他當年將所有的書都翻遍翻爛還去請教了好多專家學者，精通好多方面的眼科知識，就是為了給傾小玖治眼睛……咦，那個老醫生說的那位專家不會就是雲叔叔吧？說什麼擅長手術，然後還懂眼科，跟雲叔叔感覺很像……」
坐在後座，傾玖聽著小傢伙的念叨，心頭便是微微一怔。
當年她自從被沈憐伊發來的郵件刺激得小產，以為自己孩子慘死，整個人便早已不像是自己了。那一/夜，她將一生中所有的眼淚都流盡。
即使後來有了陌陌，可那些流盡的眼淚，再也不會回來。
而她，也再也不會流淚了。
這些年來，她去了不少醫院，可醫生們一致給她的答案是，順其自然。
而她也早就不抱希望了。
反正會不會流眼淚對於她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每次飛美國去看陌陌，牧晉倒是會讓許薇陪著她一道出門去看下醫生。
不過美國那邊的醫生也真是奇特了，給人看眼病連露個臉都不曾，全程都是通過遠程視頻來看她的眼部情況。
有個護士則站在她旁邊，當醫生讓她幫忙掀起她的眼皮時，便充當助手職責。
單項視頻，另一頭的人可以看到她，她卻看不到另一頭的人。
不過從聲音來聽，那醫生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語，倒是上了年紀，也讓她放下心來。
一般找醫生看病，那些上了年紀的，證明確實是在這一行幹了很多年，讓人不由地信服。即使……他沒什麼真材實料。可年紀擺在那裡，給人的第一感覺便是不同了……
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那個年邁的聲音，怎麼可能會是雲以晏？
而她，也從來沒有將美國那邊的醫生往雲以晏身上聯繫過。
如今聽得陌陌說，她這才覺察出了一些奇怪。
如果說，視頻另一側，當真站著雲以晏。
如果說，那個對護士下吩咐的老醫生只是一個幌子……
那麼一切，便說得通了……
可他，為何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非得這麼麻煩。
驀地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他說此生不會再見她。
所以，為了不打破自己的承諾，他這才如此，以這種方式替她治療嗎？
這頭傾玖心思萬千，另一頭何瑾朔已經完全沉下了臉，一臉嚴肅道：「臭小子，你爹地還沒死呢，就這麼在他面前說其他男人的好，你是不是又想吃垃圾食品了？」
被傾玖逼著連吃了好多天垃圾食品的陌陌表示對於這樣的威脅，他當真是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不過，他還是秉承著尊重事實的原則：「雲叔叔就是厲害嘛……」小嘴嘟了嘟，一副他完全是說實話的樣子……
*
回到家，何瑾朔難得地自動自發地鑽進廚房主動承擔起做晚餐的職責。
冰箱里食材不少，都是芳姨白天的時候幫著採購的。
他在廚房乒乒乓乓地切著什麼，傾玖對於這樣子主動的他，倒有些不適應起來。
一三五何瑾朔做飯，二四六她做飯。
他向來可都是分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陌陌住在家裡后，他更是死皮賴臉起來。
既然陌陌都在，她怎麼可能不做飯給兒子吃？
所以，即使一三五他故意晚歸不做飯，她也只能主動承擔起做飯的責任。
餓了自己也不可能餓了兒子……
今天他突然這麼主動攬下不該攬下的做飯大任，還真是有種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感覺。
「我覺得他是受刺激了，聽我總是說雲叔叔厲害，他肯定自嘆自己太沒本事了，所以今兒個打算給我們大顯身手一下。」陌陌小大人似地做著點評。
何瑾朔會有這種想法？
傾玖搖頭：「孩子，你想多了……」
事實證明，確實是陌陌想多了。
當餐桌上出現那紅紅綠綠的辣椒時，陌陌不得不提出反抗：「繼父爹地，吃這麼多辣椒對人身體不好的！肝火過旺，小心虛脫！」
明知道他不喜歡吃辣椒，還故意整出了一盤盤的辣椒。
陌陌自然也是有他的小脾氣的，搬出了好久不叫的「繼父」兩字，表明自己的不滿。
他是嚴肅的！
非常嚴肅！
這種極為傷身的食材，稍微吃點沒事，吃多了那就是跟自己身體過不去！
他可是非常注重養身之道的！
杜絕一切垃圾食品！
何瑾朔只是沖著他露出一個和藹可親到膩死人的微笑：「兒子，剛剛老醫生建議讓你媽咪吃點辣看看能不能正常地刺激淚腺分泌，所以，為了傾小玖，你總得犧牲一下小我，對吧？」
但是老醫生只是建議吃點辣，又不是吃那麼多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