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傳送通道確實可以直通永恒之路，隻是即便進行這種空間傳送也無法規避邊界的阻礙。郭風雖然知道自己的意識已經有所突破，但他也無法確定是否真的就能夠不受阻礙。


  誇克詢問他：“你準備好了嗎？”


  郭風輕輕呼出一口氣：“此種境地也無需更多的準備了，我們走吧。”


  “三秒之後將進行極限邊界的穿越。倒計時開始：三、二、一。邊界障礙接觸中……”


  “嗡———”


  郭風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低鳴之聲，以至於一下就掩蓋掉了誇克的聲音。他感覺自己似乎在這一刻撞上了一堵無比厚重的無形牆壁，將他給有些裝暈了。雖然這種眩暈感僅僅隻是一瞬間，之後他馬上清醒了過來。可在清醒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被驚駭到了。


  因為他發現經過剛才那一次的撞擊，自己的意識竟然從軀體中被撞飛了出來，滯留在了無形之牆的這一麵。而α機甲則帶著他的軀體，穿越了無形之牆去到了另一麵，眼看著就要從空間通道內消失了。


  一旦α機甲從這條空間通道內出去，那麽空間通道很快就會因為失去能量的支撐而完全消失。雖然郭風的意識未必就會因此消亡，但他必然就會陷落異空間內而無法脫身。而失去了意識的軀體就等於是一具死屍，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作為。那樣的話，也就意味著他的命運在剛剛踏上，不，是還沒踏上永恒之路的時候，就已經終結了。


  如果誇克此時還在他的意識之中，那自然會立即停下α機甲。可誇克已經回歸本體，並被安裝在了α機甲的控製中樞之內。所以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覺察出，郭風此時所麵臨的危機。


  穿透無形之牆後，α機甲毫無停頓的繼續向前，直奔空間通道的出口而去。不過一息之間，就徹底從郭風的眼中失去了蹤影。


  α機甲順利的抵達了空間通道的終點———永恒之路。


  而隨著α機甲的離去，整個空間通道都開始劇烈扭曲起來，顯然不消片刻就要完全消失了。郭風在經曆了最初的震驚之後，整個人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他的直覺告訴他，即便陷落異空間他的意識也不會有任何危險。所以，他已經不再去考慮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而是想著該用什麽辦法和誇克取得聯係，或者該怎樣從異空間內脫身。


  永恒之路依然是那樣的燦爛與磅礴，隻是，誇克已經沒心情去欣賞了。剛剛踏上永恒之路，誇克就立刻察覺到了郭風的異常。等他確認郭風的意識消失不見的時候，他立馬就慌張了起來。他雖然同樣是一種意識的存在，但麵對這樣突然的變故，卻做不到像郭風那樣的冷靜。


  空間通道的出口完全消失了，這也就意味著空間通道也已經完全消失了。即便他還能夠重新打開一條空間通道，也絕不可能是原來的那一條了，何況他現在也沒有這個能力。


  誇克確實是慌了，如果沒有郭風僅憑他自己是絕不可能走出永恒之路達到永恒之門的。即便他能夠抵達永恒之門，也沒有可能將其打開，因為那把開啟大門的鑰匙並不在他手上。而且，α機甲的動力來源就是郭風的意識能量，沒有了動源機甲很快就會被迫停機了。到了那時，一切都將被終結。


  他嚐試著想要通過郭風的軀體來找尋到那失落的意識，可顯然，這種方法沒有任何效果。郭風的意識確確實實完全脫離了軀體，沒有絲毫的遺留。如果他此時還在郭風的意識世界之中，那或許還能和郭風一起商量出一些辦法，可現在，他完全處於了一種孤立的境地。


  誇克知道自己不應該就此沮喪，因為相比於他，郭風的狀況更讓人擔憂。如果無法找尋到出路，那郭風很可能就要永遠的被囚禁在異空間之內了。


  就在誇克萬分焦急的時候，郭風已經在進行著某種嚐試了。出口已然閉合，而空間通道已經處於瓦解的邊緣。扭曲的程度越來越大，仿佛最終會將這一多維的空間直接拉扯成為一個平麵維度。


  三維是由無數的二維疊加組合而成的，想要在三維中找尋到一個特定的二維，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人的意識因為沒有維度的存在（或者可能存在維度，但那個維度必定超越了人類現在所認知的維度），所以理論上來說意識可以存在於任何的維度之中。即便進入二維世界，以郭風如今這種超然的意識形態，也不可能在降維的過程中被磨滅。不過，在這個三維世界之中，所有的二維世界都處於被重疊擠壓的狀態，想要從二維世界重回三維，除非能夠將所處的二維世界三維化。


  改變一個世界的維度，那或許是神才能觸及的領域了吧，郭風自知自己根本沒有那個能力做到，不過他也並沒有因此坐以待斃。


  他的意識已經超越了極限，按理應該能夠輕易的突破邊界的界限。可如今卻被阻擋了下來，那隻能說明一點，硬闖顯然不行必需要有正確的方法。


  空間通道此時已經幾乎被拉扯成了一個平麵，郭風沒有再多的時間猶豫了。他拋開了一切雜念，將意識沉靜了下來，意識一沉寂外部世界的律動竟也漸漸遲緩了下來，到了最後甚至達到了類似靜固的狀態。


  郭風的意識看準時機，朝著那尚未完全閉合的維度縫隙衝了過去。縫隙之外就是邊界屏障，隻要能夠突破這道屏障，那他還是有可能去到永恒之路的。


  可即便他現在的意識已經呈現出一種超極限的形態，可真正接觸到屏障之後，他才知道事情遠非想象中的那般輕易。


  這次的屏障倒不再像之前那樣硬生生阻擋住了他的去路，意識稍一用力直接就鑽入了屏障。隻是不知為何，此時的屏障似乎被延伸出了無限遠的距離，原本郭風意識的速度早已超越了界限，就算隻是一瞬間，他的意識也可以前行出無法想象的距離。


  可現在早已不知多少個“一瞬間”過去了，郭風的意識竟然還沒有穿透邊界屏障。這樣的情形，使得他不由暗暗心驚。


  又過去了許久，還是沒有看到屏障的盡頭，郭風心中難免升起了些許焦慮。他集中注意力仔細的去感知四周，想要看看自己是否落入了某種意識的幻覺之中。可不管他如何感知，意識中都很清晰的反應出，此時的一切都是真實不虛的。


  郭風有些無法理解此時的遭遇了，之前α機甲明明一下子就穿過了屏障，為何他已經前行了無法想象的距離，依然還在屏障的範圍之中？


  如果誇克在此一定能為他解答疑惑，那是因為在三維空間之中，屏障的厚度確實不大，隻要條件足夠很快就能穿透過去。可空間一旦演變成二維，屏障的厚度消失了，而長度卻被無限拉伸。可以說，此時的屏障也延伸成了一個平麵世界，郭風想要從這個世界中突破而出，雖然不是沒有可能，但也絕非易事。如果他能夠清楚這些，那他或許還能有所針對，隻可惜他對現在的情況近乎一無所知。


  雖然此時空間二維化的演變的過程近似暫停了，但那並非真正的永恒靜固，那種變化依然在持續之中，隻是因為郭風意識的速度已經超越了極限，所以這個變化的過程才被無限放慢了。


  就當郭風陷入一籌莫展的時候，空間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極其微弱的異常波動。若非郭風的意識達到了如今這種境界，他絕對感覺不到這樣的波動。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前往那個異常波動的所在去看看，或許能夠有所發現也說不定。


  他的意識很快就來到了那處能量異常的所在，他眼前出現了一副詭異的景象：一個男子正緩步在一片迷霧中，倒並非是那男子不願前行的更快速一些，隻是似乎有萬千的重擔壓在他身上，讓他即使拚盡全力也無法走得更快一些。


  這幅圖景原本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可郭風之所以會感覺詭異，那是因為那個男子的每踏出一步，腳下就會蕩漾出一陣無形的波動。而此處空間的波動，就是從那個男子的腳下傳來的。


  郭風微微皺眉，這個男子是誰？自己看對方的背影並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可對方身上卻散發著一絲讓他感到熟悉的氣息。


  郭風一開始的猜測，對方或許就是那個和自己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輪回者，因為也隻有輪回者才有能力在他遭遇困境的時候出手幫他。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能在這個時候給予他指引。


  可在觀察片刻之後，郭風卻開始質疑起了自己的猜測。圖景中的那個男子顯然並沒有意識，此時正有另外一個意識在凝神窺視著自己。之所以會如此，或許是因為兩者所處的時空並不相同，又或許是因為男子的所有意識都集中在抵抗自身的壓力之上，根本無暇他顧。


  不管是什麽原因，男子一直沒有覺察到郭風的存在，這也就使得郭風可以確信對方並不是輪回者。其實，如果真是輪回者，郭風都不需要觀察，在第一時間就能清楚的感知到。畢竟，郭風是和輪回者有過一次接觸到，輪回者因為擁有著世界之外的力量，所以身上所散發的那種氣息十分特別，隻要接觸過一次就能被人牢牢記住。而且，輪回者的體形外貌和郭風又是一般無二，郭風又怎麽可能會自己認不出自己？


  如此想著，郭風的疑慮不由更重了，他的意識本能的想要湊上前去一探究竟，看看那個男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可他終究是無法去到那個男子所在的空間，因為在他麵前存在著一層任何力量都無法將之撼動的界壁。郭風本能的直覺，他此時所麵對的界壁，似乎是超越了世界界壁的存在。這層界壁所隔絕的已經不僅僅是世界，而是世界之上的。


  超越世界的，究竟會是什麽？郭風已然無法想象。


  就在郭風的意識碰觸到界壁的時候，那個空間之內的男子似乎也有所感應。他雖然知道一旦停下腳步再想重新跨出去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但他還是不自覺的停下腳步，並緩緩轉過頭，向著郭風所在的方向看來。


  那是一道怎樣的目光啊？先是疑惑，隨後竟然莫名激動起來，再到後來男子整個人都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仿佛郭風就是他想見，卻從來都不曾見到的那個人。


  郭風的意識除了疑惑還是疑惑，因為他根本就不認識那個男子，除了那一絲熟悉的氣息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


  郭風忍不住傳遞出了一道意識：你是誰？

  隻可惜，這道意識根本無法穿透界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