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即便郭風已經異常謹慎了，可他沒想到自己依然會被光影給“忽悠”了。說到世界壁障，郭風自然本能想到的就是大世界的壁障。他根本沒有仔細去想一想，阻礙趙小熙突破的世界壁障和他意識中的世界壁障完全不是相同的等級。
光影一族雖然也創造出了一個內在的閉合世界，但那樣的世界又怎麽可能和外部的大世界相提並論？雖然說趙小熙想要打破這樣的世界壁障確實無比困難，但那並非是沒有可能。而郭風想要繼承輪回者的意誌，去打破大世界的壁障，那種可能幾乎不存在。除非他能找到那個“點”，那樣或許還有一絲渺茫的機會。
這裏所說的“點”，並非是指永恒之門，而是在極境之地，輪回者臨死之前所打出的那個“碎點”。也隻有找到那一個“碎點”，郭風才算是觸摸到了那幾乎不存的可能。當然，僅僅觸摸到那還是遠遠不夠。
郭風沒意識到自己上了光影的套，可誇克卻很冷靜的分析出了這裏邊的不合理之處。
他提醒郭風：“你似乎想得太過複雜了。”
郭風一愣：“什麽意思？”
“世界壁障在理論上來說雖然確實無法被打破，因為世界之內的力量隻適合存在於世界之內，你所掌握的力量都來自世界之內，那你又怎麽可能用世界之內的力量來將世界打破？這和體製內的事物無法真正意義上突破體製是同一個道理。而輪回者之所以擁有著一線可能，那是因為他本身所具備的並不是這個世界之內的力量，他並非是我們這一個體製之內的存在。但趙小熙的情況卻並不相同，雖然同樣是世界壁障，但光影那一族所創造的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世界，這就等於是說趙小熙所要突破的，也並非是我們所認為的那種世界壁障。”
誇克如此一說，郭風頓時恍然：“你不說的話我還真一時沒回過神來，光影那混蛋口口聲聲說人類狡詐，我看他比人類更狡詐！”
郭風和誇克的意識交流的時間非常短暫，幾乎就是在頃刻間就完成了，所以在別人看來他也僅僅隻是愣了一下神。
光影並沒有意識到郭風已經在愣神之間就洞穿了他的詭計，他依然嚐試著勸服似乎已經有些動搖的郭風。
“把那隻白貓交給我，我可以使用宇宙核心本源的力量來讓她的意識形態徹底圓滿。至於能不能真正突破世界的壁障，那就要看她的意誌是不是足夠堅定了。”
郭風的眼神閃動了一下：“你這樣幫她，你自己又能獲得什麽好處？”
“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我或許能從中得到一些啟發與借鑒，即便一時無法真正打破這樣的命運，但我相信最終必然會成功的！”
郭風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問出了另一個問題：“你說想要和我合作，那你就說說到底是怎麽個合作法？”
郭風這話鋒突轉的一句問話讓光影感到異常難受，因為他已經準備了很多話語來說服郭風，可不想郭風根本就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這種感覺就相當於以為能一拳打到對手，可拳頭最終卻隻打到了空氣，以至於渾身都感到不對勁了。
好一會光影才緩過勁來，他還想嚐試著拉回到剛才的話題上：“你對她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嗎？”
郭風微微一笑：“看樣子你似乎比我還要上心啊？怎麽，難不成你還有什麽事瞞著我沒說嗎？”
光影突然意識到郭風可能已經發現了什麽，所以他立即中止了這個話題：“那我們還是說說合作的事吧。”
他這樣的姿態無疑做實了郭風和誇克的推測，郭風心裏不由將他給狠狠咒罵了一番。
不過在麵上郭風卻沒有一絲變化：“既然是合作，那我希望是雙贏。”
“這個當然，我絕不會讓你吃虧的。有一點你或許還不清楚，雖然你從永恒之路上得到了永恒物質，但僅憑這個你卻依然不可能獲得永恒。這世界上如果存在真正的永恒，那一定就在永恒之門內。而根據我的推測，所謂的永恒之門其實就是一個通往世界之外的節點。隻要我們能夠打通這個節點，使得永恒之門開啟，那麽我們就能去到世界之外。那時，我們身上屬於這個世界的印記都會脫落，這個世界的一切都無法再對我們起作用，永恒！我們終於得見永恒！”
說到最後，光影的神態變得異常的亢奮，仿佛他已經牢牢抓住了永恒的影子。可郭風知道，這一切不過就是一場空幻。真正意義上的永恒，永遠也不可能存在。
不過光影有幾句話還是使得郭風心裏有了一絲觸動，光影說隻要離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印記就會全部脫落。郭風腦海中不由浮現起了之前，在α機甲所製造出的那個空間之內的遭遇。當時他的身體連同意識都被燃燒殆盡了，隻遺留下了一條璀璨的光帶。如果結合光影的說法，那些遺留的東西是不是就是這個世界的印記？果真如此，那他和誇克的推測很可能就是真的，當他生命形態中屬於這個世界的印記徹底消失之後，按理他也會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可最後他不僅沒有消失，自身的意識和軀體似乎還產生了某種未知的變化。以誇克的說法就是他在最後時刻得到了一絲世界之外的氣息，也正是這一絲氣息將他複原了。
想到這裏，郭風心裏不由又起了另一個疑惑，如果當時自己真的化為了虛無，即便後來得到了複原，可複原後的自己真的還是原來的自己嗎？
郭風本能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有那麽片刻，他的眼前突然什麽都沒有了，隻剩下一片無盡的黑暗與虛無……
“怎麽樣？你考慮好了沒有？”
光影的聲音傳來，打破了郭風眼前的幻景。郭風用力握了握拳頭，感覺是那麽的真實。
他抬起頭：“如果我拒絕呢？”
光影抬起手掌，掌心中有一個光點懸浮：“如果我用她的意識根基作為交換呢？”
郭風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說，如果我不答應，你就會選擇毀了她的意識根基？”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不過要是最後真的沒有希望的話，我或許，未必不會這樣選擇。”
“我一向都很討厭被人威脅。”
“我的態度一直都是真誠的，隻是你的心思過於複雜，從而歪曲了我的本意……”
郭風一抬手阻止了光影後麵的話語：“廢話就別說了，永恒之門我一定會去，但絕不會和你合作。所以，你還是放棄這個打算吧。而我來此的目的，隻是為了拿回我女人的軀體，至於其他，我根本不在乎。”
光影那虛幻的身影因為激動而微微顫動了一下：“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死活？”
郭風淡淡地說道：“我的女人已經死了，而現在在她軀體內的是一個和我毫不相幹的意識。所以，她是死是活我為什麽要在意？”
郭風如此平淡到近乎無情冷酷的話語，使得局麵頓時陷入了僵持，一時之間整個溶洞內沒有了一點聲息。
趙小熙是知道郭風以退為進的打算的，可當郭風真的將這些話說出口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整個人仿佛被淹沒了。
窒息了
完全喘不過氣了
腦子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了
趙小熙！趙小熙！你出來啊！你告訴我，我該怎樣做才能不這麽難過？
此時的她早已搞不清自己是誰了，她想是誰？想成為誰？隻成為自己嗎？可那實在太難，因為在這之前，她根本就沒有“自己”。既然是沒有的，那她又如何去成為？成為趙小熙嗎？可那同樣太難太難了！趙小熙自己都已經放棄了自己，讓她去成為趙小熙的替身，替趙小熙繼續活下去，她怎麽可能做得到？
趙小熙！趙小熙！你為什麽可以這麽自私！你都不敢去麵對，憑什麽要讓我去替你承受那並不屬於我的痛苦？你這樣的女子都承受不了，我這個“沒有自我的人”，又怎麽可能承受得了？
求求你出來吧！我可以把一切都還給你！我什麽都不要了！如果這就是換取“自我意識”的代價，那我不要了還不行嗎！我認輸了！你快把這一切都拿回去吧！就當我求求你！
……
趙小熙自然不可能再出現了，即便能出現，她也絕不願意這時候出現，因為她同樣不敢去麵對現在的局麵。她既然已經逃避了，解脫了，又怎麽可能再回去？
郭風雖然知道自己的話很可能會傷到趙小熙，可為了不使自己陷入被動，他不得不擺出如此絕情的姿態。
許久之後，光影緩緩開口：“如此說來，這個意識根基我留著也沒什麽用了。”
郭風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隨你的便。”
其實，意識根基毀滅並不會直接導致相對應的意識的毀滅。意識根基主要有兩大作用：第一，就是意識的複製儲存；第二，就是意識能量的中轉。複製儲存無需多說，那是那一族永生不死的根源所在。而能量中轉的意思就是，相當於一種吸收與傳輸的裝置。
那一族因為背棄輪回了規則，自造了一個內在循環的意識世界，這就使得他們的意識形態無法直接從宇宙中補充消耗的能量。想要補充能量，隻有回到意識世界之中，通過意識根基來獲得能量的補充。
而意識根基的能量又從何而來？就是他們的意識世界直接從宇宙中掠奪而來。這是一個能量單向輸送的過程，那一族的意識形態隻一味的從意識根基中補充能量，而意識根基則一味的從意識世界中抽取能量，這自然就導致了意識世界也沒有任何反哺的肆意吸收著整個宇宙的能量。
宇宙的毀滅，便於此起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