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郭風也不是第一次進入翰宇閣了，所以他對於那一套極其繁瑣的安全檢測步驟很熟悉。不過這次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他並沒有被要求進行安全檢測就直接放行了。
一個警衛將他引到元首辦公室外，敬了個禮之後就退走了。郭風左右四顧了一下靜悄悄的，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妥之處，他心裏不由生出一絲疑惑，翰宇閣的安保工作什麽時候這般鬆懈了？
心中雖有不解，可郭風的動作卻沒有任何猶豫，他敲了敲辦公室的門，隨後便推開走了進去。
不等他開口，正在批閱文件的元首朝著一旁的沙發指點一下：“你先坐一會，我很快就好了。”
郭風緩步走向沙發，並趁著這個機會將元首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元首看上去十分年輕，也不過就是五十來歲，鼻梁上架著一副寬大的眼鏡，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完全的一副文人模樣，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斯文有餘而威勢不足。
相比於上一任元首，這屆的元首似乎文弱了許多。可郭風那敏銳的直覺告訴他，表象越是明顯，真相也就隱藏的越深。試想，如果真是一介文弱書生，又怎麽能夠坐上並坐穩翰宇閣的這把椅子？
郭風剛在沙發上坐穩，元首就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十幾年沒回來了，這次回來有沒有什麽感覺？”
郭風想了想說道：“感覺現在的環境要比以前柔和一些了。”
元首微微一笑：“那你認為這是好是壞？”
“因人而異，因時而異，不能一概論之。”
元首的眼睛始終都沒有離開辦公桌上的那些文件，不過在聽到郭風的這個回答時，他那批閱文件的筆不由停頓了一下，隨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批閱文件。不過卻再也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將所有的文件都處理完畢。
元首站起身，仔仔細細的將所有文件分門別類的擺放整齊，然後又將辦公用品一一歸置回原處。等到徹底清理完畢，他又伸手在辦公桌上的某個位置按了一下。不一會，一個秘書敲門後走了進來。
元首將那些已經批閱好的文件跟秘書詳細的交代了一番，隨後又叮囑秘書馬上將這些文件落實下去。
通過這些細節的觀察，郭風的心裏不由生出了四個字———事無巨細。
等到秘書離開辦公室後，元首這才從辦公桌後麵走了出來，來到了郭風的麵前。郭風想要起身，元首朝他壓了壓手：“坐，坐下說。”
元首在郭風身邊坐定，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遞出一根給郭風：“我知道你抽煙，我也抽。你看，我們之間還是有共同愛好的嗎。”
郭風仔細地接過煙，然後拿起火機先給元首點了個火：“我以前煙癮確實很大，不過現在倒是不怎麽抽了。”
元首並未接話，而是斜靠著沙發不緊不慢地抽著煙。郭風見此也默不作聲的給自己點上煙，抽了起來。不一會，辦公室內就彌漫起了一層煙霧。
最後，還是元首率先打破了眼下這沉悶的氣氛。他用夾著煙的雙指向郭風點了點：“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不過你放心，國家對你沒有任何惡意，國家也不會強迫你去幹任何你不願意幹的事。”
“元首這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從今以後我徹底自由了，已經不需要再為國家服務了？”
“你可以這麽理解。不過，在國家需要的時候為國家做出應有的貢獻，是每一個帝國公民的責任與義務。”
“元首的意思是不是希望在某個時候，能由我自己主動提出為帝國做出貢獻？”
“我並沒有這樣要求你，不過如果你能有這樣的覺悟，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我可以拒絕嗎？”
“我說了，並沒有強迫你，該怎麽選擇你完全可以自己決定。”
“這麽說，我就是沒得選擇了？”
元首又續上了一支煙：“我知道你現在的實力已經強大到深不可測的地步了，帝國確實無意為難於你，因為那樣做是完全和帝國的利益背道而馳的。我身為帝國元首，還不至於如此不智。不過，我也確實希望在關鍵的時候，你能挺身而出。”
郭風吐出一口煙霧：“如果我沒有現在這樣的實力，您還會和我說這些話嗎？”
“可現實是沒有如果不是嗎？一切類似的假設都是不成立的。”
“好吧，是我想多了。那帝國或者說您，能給我什麽呢？”
“你想要什麽就盡管說吧。”
“我想要幾個人的命。”
元首一皺眉：“我希望你不要把事情鬧大，你也應該知道現在外部的局勢十分險峻，如果帝國內部再出現問題的話……”
“放心吧，我會把事情壓在最小範圍之內的。”
元首對於他的回答不置可否：“還有其他的要求嗎？”
“您也應該知道我和趙氏重工的淵源，所以我希望……”
郭風並沒有把話說透，不過元首又怎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這一點我可以答應你，趙氏重工的民營化本來就是暫時的，很快，所有的民營機甲業務都會暫停下來。屆時，趙氏重工將會是天啟帝國最大的軍用機甲出產地。”
“這個我並不在乎，我隻在乎趙氏重工以後還會不會再遭人算計。”
“你放心，我之後會讓人籌備003機甲總廠和趙氏重工合並重組的事宜。隻要兩者合並重組，那麽趙氏重工的地位就會永遠不可動搖。”
元首這樣的提議倒確實出乎郭風的預料，如果趙氏重工真的能和003機甲總廠合並，那對趙氏重工來說就有了絕對的保障。
不過他還是故作沉疑：“如此，趙氏重工豈不算是被兼並了？”
“放心吧，趙氏重工和機甲總廠各占半數股權，而且趙氏重工對於董事會的決議還有一票否決權。”
郭風思慮了一下，接著說道：“還有另外三件事我希望元首也能答應。”
“說說看。”
“第一就是α機甲的使用權；第二就是那幅神秘的子母數據圖形，子母數據圖形我隻需要一份拷貝，不需要原版；第三就是我想去一趟龍城基地。”
元首想都沒想就說道：“第二第三件事都沒什麽問題，隻是α機甲的事可能有些麻煩。”
“難道是α機甲出了什麽狀況嗎？”
“α機甲在製造完成以後，就一直處於擱置狀態，因為沒有人有能力駕駛這台機甲。原本整個製造過程都是嚴格按照設計參數來完成的，通過理論推算，α機甲的各項性能雖然超前，但並沒有超越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範圍。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等到製造完成，進行機甲性能初步測試時，其數據竟然完全超越了測試儀器的極限值。測試也隻能因此終止，至於實際的機師操控測試，那更是沒有進行的可能。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知道那台機甲的真實性能到底如何。如果真有人能夠駕馭這頭‘怪獸’的話，恐怕也隻有你了，或許，這就是為了你而量身打造的吧。這三件事我會和下麵打招呼的，你隨時都可以去。”
郭風點了點頭：“如此我也沒有其他什麽要求了，隻是不知需要我做什麽？”
“暫時還不需要你做什麽，隻要你能給我一個承諾就行。”
郭風已經看到了對方的誠意，所以他也十分爽快的答應了：“可以，隻要帝國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會挺身而出的。”
元首最後又叮囑了郭風一遍，殺人可以，但動靜不要搞的太大，否則現在這種形勢下翰宇閣也不好收拾。
出了翰宇閣，郭風思量著是先去龍城基地還是先去殺人。
誇克給了他意見：“我看你不如先去了結那多年的積怨，這樣你心中也就再無阻礙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殺人吧。”
“不過，此事確也有些蹊蹺。”誇克又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郭風一步跨出整個人就瞬間消失了，等到他再次現出身影時，已經出現在了周家。郭風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是一座庭院之內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
“哪裏蹊蹺？”
“元首應該知道你想要殺的人都有誰，可他卻連一句阻攔的話都沒有，這還不值得讓人奇怪嗎？”
郭風背負著雙手仿佛閑逛一般在庭院內緩步走著：“因為他知道阻止不了我。”
“這隻是表麵上的情形，如果你僅僅隻是要殺周輝一人，那自然是無關大局的。可你想要殺周子豪、楚中天這二人，那必然就會引發局勢的動蕩。如果天啟帝國此時再爆發內亂的話，或許根本就不需要外部的戰爭爆發，就會分崩離析了。”
郭風的腳步一頓：“那你的意思就是讓我放過那兩個人？”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把這事的不合理之處分析給你知道而已。我想，你想要殺人的這種念頭或許正合元首的心意。”
“你的意思是說，元首這是在借我這把刀，殺他想殺的人？”
“楚家如何咱們暫且不說，單單這周家你也應該知道，他們是和上一任元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這樣的話，周家又怎麽可能完全和這一屆的翰宇閣同心同德？就算周家沒有什麽其他心思，想要依靠新元首，可新元首就真的會相信他們？再說元首都是推舉產生的，周家或許一開始並沒有將注壓在現任元首的身上也說不定。之前礙於局勢翰宇閣或許不好隨意出手，可現在有了你這把主動送上門的刀子，翰宇閣又怎會不順勢而為？這樣還等於是給了你一個天大的情麵。”
郭風靜立了片刻，隨後輕輕歎了口氣：“所以，這樣的人生又如何能不讓人厭煩？到了如今，我竟然還擺脫不了人世的紛紛擾擾。”
“如果你能放下，那你自然可得真正之清淨。可惜，你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