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夜已經深了，可周雨萱卻沒有一絲睡意。她一直拉著淩霜寒的手，默默地流著淚。
“小寒，你說我這個當媽的是不是很失敗？以前是曉曦，現在又是振興，是不是因為我上輩子欠了他們兩個，所以這輩子才要讓我這麽難過？”
淩霜寒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唉，我該怎麽說你才好？你現在清閑下來了，就老是喜歡胡思亂想。早知如此，還不如讓你繼續在趙氏重工那邊待著。曉曦那丫頭多心疼你這個媽，你就算不能幫她減輕一些負擔，可你至少也不要再給那孩子添堵吧？”
周雨萱話語中帶著一些怨氣：“你說得倒輕巧，你沒有孩子，你不知道當媽的辛苦。”
淩霜寒笑著搖了搖頭：“你看你，又數落起我來了。現在也就我能受著你，不過如果換了我是曉曦，我可受不了你這樣嘮叨的媽。”
“我難道真的很惹人厭煩？”
“你現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怨氣，你確實需要好好調節一下自己的心態。我看你還是會趙氏重工去吧，這樣你也就不會閑得胡思亂想，也可以幫幫曉曦。就算曉曦現在一個人已經能夠支撐起局麵了，可你也應該看得出，那孩子每天都多累。你都不知道心疼一下她嗎？”
周雨萱的神情十分痛苦：“你以為我不知道要心疼那孩子嗎？可我這病讓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前兩天去複查的時候，醫生是怎麽說的？”
“讓我繼續靜養，千萬不能再任何幹勞神的工作了，否則我的這個病就會有極大可能出現惡化。”
“你自己有什麽感覺沒有？”
周雨萱的語氣很是悲觀：“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像小熙曾經那樣，連自己是誰都會忘了。”
“你這完全是在自己嚇自己，難怪你現在這樣怨氣重重。醫生的話要聽，但也不能全聽，如果全聽醫生的話，那我們也就別活了。我看你靜養反而倒是養出病來了，聽我的，明天就回公司去上班。反正我也閑著沒事，我陪你一起去。”
“可振興的事不解決我怎麽能安心？我就怕自己前腳剛出門，他後腳就跑到前線去了。”
“曉曦說過她會把事情解決好的，你應該相信她。再說，你現在除了相信她以外，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而此時坐在客廳裏的趙振興兄妹二人和他們的母親一樣，沒有絲毫的睡意。自從之前兩人激烈地爭吵過一場後，兄妹兩個就靜坐在那，彼此很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趙振興似乎不想再幹耗下去了，他站起身麵無表情的扔下一句：“你想坐那你就繼續坐著，我是要去睡覺了。”
趙曉曦“騰”的一下也站了起來：“趙振興！你今天要是不把話講清楚，那你就哪也不能去！”
“趙曉曦！我已經忍你很久了！該怎麽選擇是我的自由，誰也沒有權力來幹預！”
趙曉曦衝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這個混蛋！你的自由？你有屁的自由！如果沒有趙家，如果沒有媽，沒有我，你趙振興算個屁！你現在跟我說自由？你有什麽資格說這話！你摸摸你的良心，從小到大你都為這個家做過些什麽？現在你來大言不慚的跟我談自由？”
趙振興一把推開妹妹：“我是沒有為這個家做過什麽，如果你們覺得我沒資格成為這個家的一員，那我走就是了。而且我也告訴你，今天我踏出這個門，那麽以後我就再也不會回來！”
趙曉曦不由大驚失色：“趙振興你想幹什麽！”
“我隻想走！如果你再阻攔我，那麽我絕對說到做到，從此不再踏進趙家一步！”
“趙振興你一定是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知道如果被媽聽到你的這些話，她會有多傷心嗎！”
趙振興有些歇斯底裏了：“我是瘋了！我就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你們為什麽都要阻止我？我是去前線，我是去保家衛國，我並不是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我沒有丟趙家的臉！”
趙曉曦同樣大聲說道：“你為什麽直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們不是不想你成為英雄，我們是怕你會發生意外，我們是怕會接收到有關你的噩耗！”
她用力喘了兩口氣後繼續說道：“哥，就當妹妹求你，別去好嗎？妹妹以後總是要嫁人的，到時趙家還是需要靠你來支撐。可如果，萬一，你出了什麽意外，那趙家豈不是要絕後了？哥，你難道就真的不考慮一下媽的感受嗎？如果你真的出了意外，你認為媽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嗎？”
趙振興的神色異常糾結，他低垂著腦袋無力地說道：“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趙曉曦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接近淩晨了：“哥，真的不是我們逼你，而是我們這個家確實再也經受不起任何打擊了。我希望你能夠好好想想。時間不早了，天亮之後我還要去公司，現在我先去睡一會，你也去睡吧。”
趙振興低著頭杵在那沒有任何反應，趙曉曦感覺實在太累了，她現在隻想倒頭好好睡一覺。
回到房間，她也懶得再做梳洗，往枕頭上一倒，很快便沉沉地睡去了。不過，有那麽片刻，她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脫離了軀體，向著天空飛了上去。越飛越高，越飛越高，到了最後仿佛超越了一切的界限，向著某個未知之處而去。
就在她感覺仿佛像要穿透一層迷霧的時候，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繼續飛升的去勢。
“你不能到那個地方去。”
趙曉曦回頭看了一眼拉住她的那人，可對方的模樣十分模糊，讓她怎麽也辨認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誰。她隻感覺這人自己似乎有些熟悉。
她又看了看前方的迷霧，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可是，我聽到前麵有人在呼喚我。那聲音很親切，仿佛就像是我去世的父親，所以我必需要去看看。”
拉住她手臂的那人說道：“那你知道那片迷霧之後是什麽嗎？”
趙曉曦微微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知道。”
“那裏是深淵，是亡魂的國度，你一旦進去，就會永遠迷失在那個深淵之中，再也無法回到你自己的世界。”
趙曉曦還是很猶豫：“可我怎麽知道你就沒有騙我呢？”
“你難道真的無法看清我的真麵目嗎？你再好好看看，用心去看，我相信你一定能夠看見的。”
趙曉曦嚐試了幾次，可依然無法看清對方的模樣，她頓時放棄了：“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了。你還是放開我，讓我走吧。”
那人似乎異常固執：“你再好好看看！”
趙曉曦不由急躁起來：“我爸爸說如果我再不去，他就不再等我了！你快鬆手！快放開我！”
“那一切都是你的幻覺，如果真是你父親，他都願意為了你們付出自己的生命，又怎麽可能會說這樣的話來威脅你？”
趙曉曦開始掙紮起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爸真的要走了，你快放開我！”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帶你去看一看迷霧之後那個真實的世界。不過記住，無論如何也不要離開我的身邊。”
說完，那人拉起趙曉曦的手，向著那片迷霧極速的飛了過去。一進入那片迷霧，就仿佛像是進入了一片粘稠的液體之中。那種黏糊糊的感覺，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趙曉曦不由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因為她感覺被那種粘稠包裹住全身以後，那粘稠就仿佛演變成了一種活物，不斷蠕動著想要入侵她的體內。
所幸拉著她的那隻手掌上亮起了一道白蒙蒙的光環，這個光環不斷擴大開來，將那種粘稠給徹底擠壓了出去。
直到身體重新恢複了自由，趙曉曦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隻要一回想起剛才的情景，都會讓她不寒而栗。
“剛才的那些是什麽？”她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
“是最微弱的一種意誌表現形式，這種意誌在本能的驅使下，會吞並所有進入其範圍之內的其他意誌。不過，如果你的意誌足夠堅定的話，那種微弱的意誌是無法傷害到你的。”
趙曉曦自以為明白了：“就像你發出的這層光環一樣？”
“不完全一樣，你以後會明白的。”
經過這一番變故，趙曉曦似乎對這個神秘人更加的信任了：“這片迷霧之後，真的是亡者的國度嗎？”
“自然不是真的，隻是一種意識的投影，但對你來說也是非常危險。因為你並不知道怎麽使用自己的意誌之力，一旦過分靠近那個投影，在沒有軀體保護的情況下，你的這種靈體意識，很可能就會被那投影吸附進去。”
趙曉曦不由後怕，不過她心裏還是有一個疑問：“我到底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有一股力量把你吸引過來的。當然，如果你不願前來的話，那股力量其實也拿你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