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那是一個極其晴朗的下午,藍天是那麽的高遠深邃沒有一絲雲霧,恒星的光芒毫無阻礙的直射在大地上,讓人深覺那種溫度侵襲時的滾燙。
小女孩被人從阿甘身邊帶走了,阿甘還清楚的記得當時她眼中的那種戀戀不舍。阿甘悄悄地跟在了小女孩的身後,想看看福利院裏的人要把小女孩帶到哪裏去。
阿甘一直跟著他們往福利院的深處走去,這裏阿甘從來都沒有來過,寂靜而幽深,即使恒星的光芒再熱烈,似乎也無法驅散這裏的一片陰寒。兩旁的樹木鬱鬱蔥蔥,隻有一條幽僻的小路可以通行。在這片密林的最深處,有著一片開闊的地帶,那裏隆起著一個個的土堆,而每個土堆上都安插著一個十字架。這裏顯然是一座陵園,那每一個土堆裏麵都掩埋著一個死去的生命。
阿甘那年幼的身軀不斷微微顫抖著,每一個孩子對於那種有關亡靈的恐怖傳說,都有著一種天生的畏懼。阿甘同樣十分的害怕,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攪擾了死者的安寧。
可後來阿甘才終於明白,真正可怕的不是死者,而是活人!因為活人所犯下的種種罪惡,都是建立在死者的墳墓之上的!
人之惡,究竟可以惡到何種程度?阿甘已然無法想象,至少他曾經經曆的那種惡,就使得他對於這個世界徹底絕望了。他相信一定還有更加黑暗的東西存在,但他自己也已經成為了黑暗的一部分,那麽又何必再去考慮那些?
阿甘看著小女孩被帶進了墓地旁的一間小屋裏,那仿佛是守墓人的居所。可阿甘知道,福利院中根本就沒有守墓人的存在,那這間建造在墓地旁邊的小屋又是作何用處?他小心翼翼地繞到小屋的背麵,找尋著可以窺視小屋內情況的縫隙。那裏開著一扇窗戶,要比阿甘的腦袋高出一些,哪怕他踮起腳尖也無法看到小屋內的情況。但屋內的談話聲,他卻在窗戶下聽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個聲音很熟悉,阿甘一下就聽出來了,是福利院院長的聲音。此時院長的聲音中有著一種獻媚:“大人,您要的人我已經讓人給您帶來了。”
另一個聲音似乎在觀察著什麽,隔了好一會才滿意地說道:“嗯,這個確實不錯。不過,我看到的似乎不隻這一個啊,怎麽,難不成你想藏私?”
院長急忙說道:“哪能啊!隻是如果一下死太多的話,您也應該知道,我這邊就會很麻煩,那樣的話對您也很不利不是嗎?所以,我們還是老規矩,一次就一個,其他的我替您好好養著,您什麽時候興致來了,您再過來。”
“哼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心思嗎?說吧,這次又有什麽事求我?”
院長的聲音更加奴媚:“大人果然明察秋毫!想必您也看到了,福利院現在的設施已經十分老舊了……”
那個大人似乎有些不滿:“這個理由之前不是已經用過了嗎?你再重新看看,福利院裏是不是還需要添補一些什麽?考慮好以後弄個申請遞上來,我讓財政給你撥一筆款子。”
“是是是是!還是大人英明!還是大人英明!”
“好了,沒事你們就先下去吧。等我走了以後,你們再來吧。”
“大人放心,我們保證都會把一切處理幹淨的。”
“嗯,去吧。”
等到院長帶著人走遠以後,那位大人就笑眯眯的看著小女孩:“告訴伯伯,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怯生生地說道:“我沒有名字,院長他們都叫我小花。”
“沒有名字,沒有名字好啊!小花,小花這名字就很好聽!果真像是一朵嬌小可人的花兒。小花,你有什麽願望嗎?伯伯可以幫你實現。”
小女孩不由欣喜:“真的嗎?伯伯你真的能幫我實現?”
“在這世界上,還沒有伯伯辦不成的事。說吧,隻要你說出來,伯伯就能幫你辦到。”
“我想要找到我的爸爸媽媽!”
大人頓了一下,他以為小女孩定然會說想要好吃的好玩的東西,可沒想到竟然想要見自己的父母。要知道凡是在福利院中的孩子,都是孤兒,他們的父母要麽都死了,要麽就是不知所蹤。想要再找到孩子的父母,這個幾率微乎其微幾乎不可能。
“放心吧,伯伯明天就把你的爸爸媽媽給你找來。”
小女孩無比高興:“真的嗎!伯伯你沒有騙我嗎!”
大人露出了一絲微笑,輕聲說道:“當然是真的,伯伯從來不騙人。不過,在此之前,小花必需要做一件事。”
“什麽事?”小女孩天真的問道。
“小花明天就要見到爸爸媽媽了,那伯伯就必需要幫你檢查一下身體,看看福利院裏的人有沒有打你、欺負你。如果要是有什麽傷痕,那小花的爸爸媽媽看到了豈不是會很傷心?”
小花搖了搖頭:“沒有,福利院裏的人對小花都很好,他們沒有打小花也沒有欺負小花。”
大人把臉一沉:“怎麽?小花你不相信伯伯嗎?如果不相信伯伯,伯伯怎麽幫你去找爸爸媽媽?”
小花猶豫了一下:“那好吧,伯伯你要怎麽替我檢查呢?”
“來,把衣服脫了……對,全部脫光……嗯,好,很好,這是多麽漂亮的一件傑作啊……”
“伯伯,我有些冷。”
“放心吧,你很快就不會冷了……”
片刻,傳來了小花的痛哭聲:“伯伯!你放開我!我好痛!真的好痛!”
“呼—呼—!一會兒,一會兒就不痛了,一會兒,你一會兒就可以看見你的爸爸媽媽了……”
阿甘躲在窗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他知道裏麵的人正在欺負小花,可他根本沒有勇氣闖進去把小花救出來。連平日裏他敬若天神的院長都不敢得罪那位大人,他又怎麽可能從那位大人手中把小花救出來?
小花的痛哭聲越來越弱,直到最後除了那位大人的喘 息聲以外,屋子裏已經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
恒星即將西沉,那炙熱的光芒黯淡了,讓這片本就無法被光芒照射到的墓地更顯得陰森恐怖。
阿甘顫抖的越發厲害,他渾身冒著寒氣,仿佛那墓地中的陰魂全部爬了起來,正圍繞在他四周俯視著他這顆懦弱的靈魂。
他徹底蜷縮成了一團,把臉深深地埋在膝蓋上,嘴裏不斷喃喃自語:“你們不要來找我…你們不要來找我…我不是不想救小花…我不是不想救她…我也沒辦法…”
“我真的沒有辦法!如果我進去我也會死的!”
阿甘大吼一聲睜開了雙眼,他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在夢中,那些墓地裏的亡靈又糾纏上了他,似乎在嘲笑他的懦弱與卑鄙。
一旁座椅上的趙曉曦依然昏睡著沒有醒來,阿甘看著她那微微抖動的睫毛,突然發覺這張臉竟然有些模糊起來。等眨了眨眼再看時,如果不是坐在車上他嚇得差一點就要跳起來了,身旁的那張臉竟然和記憶中的那張臉漸漸重合在了一起!他猛地一腳踩住刹車,瞬間切斷了飛行車的自動駕駛狀態,飛行車“吱啦”一聲停了下來。
阿甘渾身僵硬著緩緩轉過身,再次看向了一旁昏睡著的趙曉曦,嘴裏不由喃喃自語:“你已經死了,已經死了,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別怪我,別怪我……”
臉還是趙曉曦的那張臉,沒有任何的變化,阿甘這才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整個人癱軟地倒在座椅上。
“你別怪我,千萬別怪我……我也是被逼的,我要替小花,替那些墳墓中的亡靈報仇!可這個過程中,必需要有人犧牲,我也想去拚命,可我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任何用處。可你不同,你是趙家的千金大小姐,是天啟萬眾矚目的存在,如果你出了什麽事,趙家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也隻有你們趙家才有那個能力去對付那個人。所以,就請你原諒我吧。犧牲你一個,那以後就不會再有人像小花、像那些墳墓中的亡靈那樣犧牲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諒解我的是不是?對!你一定會原諒我的!”
趙曉曦的睫毛跳動了幾下,眼看就要轉醒過來。阿甘見此不由一驚,再次拿出迷藥對著她噴了幾下。直到她繼續沉入昏迷,他才稍稍安心了一些。此時天已經大亮了,他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趙小三很快就接到手下的匯報,說大小姐被一個叫阿甘的青年給劫持了。不過他們四下探查後,並沒有在天啟城內發現那個阿甘的蹤影,估計已經離開天啟城了。
趙小三大怒:“我要的不是這些消息!我要的是曉曦她完完整整的回到趙家,出現在我麵前!去!就算把整個天啟行星翻過來,也要給我把那個混蛋找出來!膽敢招惹到我趙家的頭上,不管他是誰,我都要他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時,管家走了進來說道:“老爺,外麵有一個人說想要見你。”
趙小三此時正在火頭上,他一揮手:“什麽阿貓阿狗,讓他滾蛋!我現在沒功夫!”
管家並沒有離開而是走近一步低聲說道:“那人說有大小姐的消息。”
趙小三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去把那人帶進來。”
來人正是阿甘最好的那個朋友,他跟在阿甘後麵出了天啟城以後就沒有再跟下去,因為看阿甘所走的方向,他已經知道阿甘要去哪了,再跟下去也沒有意義,不如趁早把這個消息告訴趙家。如此,或許還有挽救的機會。
很快,由趙小三親自出馬,帶著大批人手浩浩蕩蕩的向著北特城疾馳而去。自從接任趙氏重工董事長的之後,趙小三已經幾乎沒有再這樣張狂過了,可這次為了自己的女兒,他已經徹底豁出去了。不管是誰,他都絕不會善罷甘休!
因為在他想來,僅憑阿甘那樣一個無名之輩,定然不可能敢和趙家作對。阿甘背後一定是有人在指使,想要以趙曉曦來要挾他,要挾趙氏重工。
阿甘來到北特城以後,並沒有馬上去找北特城的行政長官,因為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直接見到對方。他回到了那間掩埋著他所有痛苦與恐懼的福利院,抱著趙曉曦找到福利院的院長。
當院長看到趙曉曦時,也不由被其嬌豔的容貌給徹底吸引住了,這女孩才不過****歲,已經生得猶如天人,如果等她徹底長成之後呢?那又該是何等的驚人?
院長疑惑重重地望著阿甘:“你是什麽人?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阿甘將趙曉曦安放在一旁的沙發上:“看來院長大人果然是貴人多忘事,我是阿甘啊,這個名字還是你幫我起的呢。”
“阿甘……”院長凝神思索了一會,終於回想起來了,“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當年從福利院裏跑出去的那個阿甘!”
“不錯,就是我。”
院長有些遲疑地看了一眼昏睡的趙曉曦:“那你現在回來是有什麽事嗎?”
阿甘同樣把目光投向了趙曉曦:“你看這個女孩怎麽樣?福利院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