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郭風的預感很快就被驗證了。
就在戰列艦前方近十萬公裏的地方,傳來了一陣空間能量的波動。隻一會,另一支艦隊就從空間通道內顯出了身形。來的戰艦並不多,也就十艘常規戰艦,並沒有攜帶重火力的重型戰艦出現。想來,對方認為對付隻一艘戰列艦,並不用動用太多的力量。
麵對著這樣的攔截,郭風立即下令發動攻擊。就綜合性能來說,常規戰艦雖然要比輕型戰艦強悍不止一個層級,但在麵對重型戰列艦時,並不比輕型戰艦更有優勢,在某一程度上來說反而還不如輕型戰艦。常規戰艦在火力上要遠強於輕型戰艦,但那種火力對於重型戰列艦的防禦來說,還無法構成致命的威脅。常規戰艦的速度卻是要遠遠遜色於輕型戰艦,所以一旦和重型戰列艦相遇,那幾乎就是現成的活靶。
麵對著戰列艦發出的攻擊,那十艘常規戰艦並沒有一絲慌張。他們在出現的時候就組成了一個怪異的陣型,前六後四猶如開口的喇叭形狀。等到戰列艦的攻擊命中其中一艘戰艦的時候,奇異的一幕發生了。預想中的爆炸並沒有出現,隻是爆發出了一陣強烈的閃光。
郭風在雷達偵測反饋的畫麵中看得很清楚,在光束命中戰艦的那一刻,那十艘戰艦同時亮起了一陣光芒。雖然那光芒並不強烈,甚至都被光束攻擊所產生的光芒掩蓋了過去,但郭風還是察覺到了這一細節。他心裏不由一突,直覺告訴他,這十艘常規戰艦敢於阻攔重型戰列艦的去路,定然有著充足的準備,有絕對的信心能夠攔截下戰列艦。
果然,戰列艦的那道攻擊根本沒有對被命中的戰艦造成任何傷害。不僅如此,那十艘戰艦艦身原本並不明顯的那種迷蒙光芒,突然強烈起來。一道肉眼可見的光線將十艘戰艦聯接貫通起來,隨後那猶如喇叭口狀的陣型中心,亮起了一個光點。
在這光點亮起的一瞬間,郭風的心頭就不由為之一緊。他急忙下令戰艦做好防禦準備,將護盾的能量輸出功率提升至最大,並將主要防禦方向針對來自戰艦前方的攻擊。
重型戰列艦雖然在防禦和火力方麵都十分強大,但這也就導致了戰列艦顯得分外笨重。像輕型戰艦能很輕易躲避的攻擊,戰列艦就沒辦法及時做出規避的動作,隻能依靠自身的防禦來硬抗。重型戰列艦的靈活機動性,不要說和輕型戰艦相比,就是和常規戰艦相比也是遠遠不如的。
所以在明知對方即將發動攻擊的情況下,郭風也沒有下令戰列艦做規避動作。因為相對來說,一艘戰艦的前端要比中後部的艦身相應的堅固一些,這也是考慮到作戰時戰艦一般情況下受到的來自前方的攻擊較多。兩軍對壘,總是頭部朝向敵方,除非是潰敗或者受到包圍夾擊,才有可能被攻擊到戰艦的中後部。
戰列艦的體型太大,轉向速度又太慢,不管做出什麽規避的動作,都會被對方輕易鎖定。所以郭風也就不打算做那些無效的動作,選擇開啟護盾硬抗對方的攻擊,並想趁此機會直接衝撞向那十艘戰艦。以重型戰列艦的量級來說,如果發生戰艦之間的直接撞擊,此等量級之下的其他戰艦,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可包括郭風在內的戰列艦上的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那十艘戰艦所發動的那種不起眼的攻擊,竟然能產生如此可怕的破壞力。
那十艘戰艦所使用的手段,是一種叫做“能量反射放大”的技術。其原理就相當於鏡麵反射,不過不是直接反射對方的攻擊,而是將所受的攻擊進行濃縮之後再反射回去。這反射的攻擊根據能量的大小,至少能增強至原始攻擊的兩倍以上。如果在這能量之上再增加其他能量作為補充的話,其威力就更加巨大了。當然,這個增強也是有上限值的,無法超越反射介質的承載上限,否則反射介質就會因為承受不住那種強大的能量而發生爆炸。
現在的反射介質總共有十艘戰艦,這樣平均分攤下來,每一艘戰艦所承受的能量負載並沒有多少。所以他們在發動能量反射的時候,又另外融入足夠多的能量。
所以,在那道攻擊被打出的時候,直接從最初的能量光球變化成了一道巨大的能量光柱,對著戰列艦直直地砸了過來。
重型戰列艦前進的趨勢竟然硬生生被這道光柱給頂住了,戰列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下來,直到最後完全靜止不動。
耀眼的光芒終於黯淡了下來,戰列艦也已經失去了再次啟動的可能。雖然戰列艦最後抵擋住了這一次攻擊,但其能量護盾也因此被徹底摧毀了。整艘戰艦的艦身因為高能的洗禮而變得滾燙,全身冒起了一陣陣煙霧。核心能源的護盾能量輸出裝置因為超負荷運行,暫時處在了過熱狀態無法再次使用。
包括郭風在內的所有人員,都在如此強大的能量衝擊之下而受了傷。眾人的傷勢不一,隻有郭風受傷最輕,僅擦破了一點皮。相對於他曾經經曆過的那些惡劣情況來說,這一次的衝擊真的不算什麽。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其他人可沒有他那樣的身體抗性。
除了直接的衝擊震動以外,還有一些極強的輻射也穿透進了戰艦內部。其他人受傷,更多的就是因為這些輻射的關係。雖然穿透到戰艦內部的輻射,相對來說已經十分微弱了,但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對人體的侵害還是非常嚴重的。
郭風感覺還好一些,隻覺得皮膚上火辣辣的痛。但其他人卻被輻射灼燒的痛苦不堪,感覺渾身的皮膚就像被人用尖刀徹底劃過了一遍一般。每個人都在痛苦的呻吟著,直到戰艦上的輻射淨化係統啟動,一道藍光在所有人身上掃過,將遺留的輻射中和掉以後,眾人才從那種痛苦中暫時解脫出來。
不過如此一來,眾人的狀態就差到了極點,即使強撐著去戰鬥,恐怕也就隻剩下一兩成的戰力。雖然郭風沒什麽大礙,可他一個人又能做什麽呢?個人的力量在戰場上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麵對著這樣的局麵,郭風強迫自己首先振作起來,隻有他振作了其他人也才有希望。
他拍了拍手:“大家聽我說,這是我們最痛苦的時候,但肉體的痛苦絕對不能打垮我們的意誌,我相信你們也絕不會屈服在這種肉體的痛苦之下。我們應該慶幸我們現在還能感受到這種痛苦,因為這至少證明我們還活著,但或許下一刻我們就死了,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了,那時我們也就算真正解脫了。但,現在,當我們還痛著,還能呼吸能感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時,我們又怎麽可以不咬緊牙關去奮鬥、去拚搏?躺下休息還不是時候。等我們死了,沒有了對於這個世界的知覺,我們就能永遠的去休息了。所以,隻要你們還有一口氣在,那就挺直你們的脊梁。我不想死,我知道你們同樣也不想死。那就讓我們一起去做點什麽,將死亡從我們的身上徹底驅逐。”
原本或趴或躺或歪斜靠坐著的眾人在聽完郭風這番話之後,都咬緊牙關緩緩站起身來,雖然他們的身體都因為疼痛而不停顫抖著。
此時,身後的輝夜艦隊已經追了上來,郭風他們就此失去了逃跑的機會。戰列艦上的公共頻道上傳來的通訊的請求,郭風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他是想聽聽對方到底想說什麽,再者如果可以拖延的話就盡量多拖延一些時間,也好讓他們這邊獲得更多的休息時間。
顯示屏上出現了對方指揮官的影像,那是一個嘴唇上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男子的臉型圓潤,皮膚白皙,不過血氣的不足導致了嘴唇的色澤顯得有些蒼白。這個男子的外貌也算是難得的俊朗,隻可惜那一雙浮腫無神的眼睛將這一份英俊給破壞殆盡了。
他的神態十分不耐煩,仿佛因為郭風等人的出現正好破壞了他的某些好事一般。
“我不想和你們廢話,乖乖解除一切武裝,走出戰艦投降,這樣我可以保證留你們一條命。否則,格殺勿論!”
郭風緩緩說道:“我想,或許還有更好的辦法。”
輝夜指揮官不由一愣:“更好的辦法?什麽更好的辦法?”
郭風朝他撇嘴笑了笑:“沒什麽,隻要你讓開一條路就行。”
輝夜指揮官半天沒回過神來,等他完全明白了郭風所說的意思後,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給你們讓開一條路?是你的腦子有問題還是我的耳朵有問題?我想你或許可以換一個問題問問。”
“哦?我們還有其他選擇?”
“當然!你們可以選擇,想要怎樣的死法!”
郭風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冷然地盯著對方:“如此看來,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麽好談的了。”
輝夜指揮官的態度無比囂張:“我本來就不是來和你們談判的,因為你們也沒有任何談判的資格。我再給你們最後一遍通告,你們馬上解除所有武裝,走出戰艦投降!如若不然,十分鍾以後我們就會直接發動攻擊。攻擊一旦開始,我們將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你們還有最後十分鍾,希望你們能夠考慮清楚。”
郭風自然不可能答應投降,但他也沒有馬上回絕對方,而是露出了一絲猶豫的神態:“這個,我需要和我的隊員商議一下。”
看到郭風似乎膽怯了,輝夜指揮官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輕蔑的笑容:“如此最好,希望你們能商量出正確的決定,免得枉送了性命。”
通訊結束,顯示屏恢複了原來的畫麵。郭風的目光從五十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我們還有最後十分鍾,你們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每個人的臉上都透露著堅毅與悲壯,麵對著此時這種必死的局麵,他們心中已經沒有了任何其他的想法。
34號忍不住開口說道:“0號,能夠和你並肩作戰,這便是我一生最榮耀的事。如果要說遺憾,那就是我們的死終究不會為任何人所知。”
郭風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注定要死,那又何必還要在意有沒有人知道?即便有遺憾,那也是活人的遺憾,對於我們這些已經踏在死亡世界大門口的人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你們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