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郭風意識到這六次的無效攻擊，已經讓局勢急轉直下了。如果不能出現根本性的改變，那麽天啟必然會成為這場比試的失敗者。之後定然會需要有人來承擔這一個責任，他自然是難逃其咎，但隻怕元首到最後也難以安然無恙。
“該死的！怎麽會這樣！也許隻要再多發動一次攻擊！”
郭風一拳狠狠地砸在駕駛座上，他雖然知道太空堡壘此時定然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但他也已經沒有任何勇氣再敢向元首提出再發動一次攻擊的要求。萬一，萬一又是一次無效攻擊呢？郭風的信心也不由動搖起來。
太空堡壘內。
“總指揮！不能再猶豫下去了！如果天啟再發動一次攻擊，我們的計劃就會徹底失敗了！我們固然死不足惜，可這樣我們也根本救不出少首領！總指揮，快下決定吧！”
男子臉上的那道傷疤此時仿佛活了一般，不斷扭動著。
最後他一咬牙：“不！我們必需要等！因為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馬上聯係地麵人員，讓他們做好隨時撤退的準備。無論如何，我們這邊都會給他們製造出撤退的機會。”
這是一場有關精神與意誌的考驗，誰的意誌更堅定，誰就能成為最終的贏家。
就在這一片默寂中，郭風第一個沉不住氣了。
他毅然啟動了三號機：“我不相信這就是最後的結果！”
“你想幹嘛？”誇克問道。
“隻要再試一試，就能清楚結果是不是和我們想的那樣。”
“可是以三號機現在配備的武裝，根本不可能對太空堡壘產生任何威脅。”
三號機向著天際直衝而去：“人生沒有真正的絕路，隻要活著，總會有希望的不是嗎？”
當三號機出現在高空時，天啟和太空堡壘雙方都發現了它的蹤跡。
原本已經打算和太空堡壘方麵提出談判的元首立馬抬起了手：“先等一等。”
元首想到了郭風過往的那種種不可思議之處，所以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心裏還是選擇了相信郭風最後一次。
太空堡壘上，總指揮指著疾馳而來的三號機大聲說道：“把他給我打下來！”
太空堡壘的核心能源，雖然已經無法給空間轉換裝置提供再次啟動的能源，但剩餘的能源發動常規的攻擊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因為三號機的速度實在太快，整個機身在和大氣產生劇烈的摩擦時，不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讓三號機仿佛化身成為了那浴火重生的火凰，在極境的天地之間翱翔。
“如果生命有束縛，如果命運有枷鎖，那麽就讓我來徹底打破它！”
郭風這一聲高亢的呼吼傳出了駕駛艙，傳向了更加高遠的天際，飄向了那無盡之處……
原本倒地不起的龍小雲似乎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她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了高天，黯淡無神的眼眸被那高遠處的那團火焰點燃了、溫暖了。她感覺仿佛有著絲絲縷縷的生機正在不斷地注入身體，她終於感覺到了力量，她終於再次能夠掌控自己的身體。她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睛卻從未從那團火焰上移開。她知道他再一次解救了自己，那麽溫暖的感覺，果然隻有那個男人才能帶給自己啊……
試煉之地內，趙小熙似乎也感覺到了。而一直在一旁沉思的光影此時也中斷了思考，抬起頭看向了趙小熙。
他發出了一陣輕快的笑聲：“命運的變局終於要真正開始了。你是不是很期待？因為他很快會再次來到這裏。”
和白貓的意識斷絕以後，趙小熙無法再得知郭風那邊的情況。這些日子，她一直都處在一種恍惚的狀態之中。她實在無法想象，自己所經曆的上一個宇宙紀元，從宇宙誕生直至宇宙毀滅，如此漫長的歲月自己到底是怎麽過來的？沒有自我的意識，沒有自我的情感，就那樣渾渾噩噩，一切都隨著本能的意識而動。如今想來，那樣的生存形態她現在是一天也受不了的！
可在占據趙小熙這具身體之前，她不是一直都是那樣的嗎？哪怕經曆了一個宇宙紀元的時間，她也沒有感覺那種生存形態有什麽不好。直到借助趙小熙的這具身體“重生”之後，她才發覺以前的自己竟然一直活在一片混沌之中。為什麽自己可以那樣生存？隻要一想到如果他們一族真的可以達到永恒，她就不寒而栗，永遠沒有自我意識的生存還能叫生存嗎？如果是這樣，她寧願用那種所謂的“永恒不滅”，來換取作為“趙小熙”這樣一個有意義的存在，真實的存活一天。
在被囚禁的這段時間，她既然無法再回到以前那種混然無知的狀態，那她總是要有些什麽事來打發無聊的時間的。她曾嚐試著和光影進行交流，想要知道他所做這一切的真實目的。但光影顯然對她沒有任何興趣，不管她說什麽，他都始終處於神遊狀態絲毫不做理會。
趙小熙無法，隻能同樣陷入自己的思想意識之中，她想要在記憶中找尋一些上一個宇宙紀元中值得回憶的片段。可冥思苦想半天，她竟然沒有一絲頭緒。
她在上一個宇宙紀元中有值得回憶的片段？沒有，一點都沒有。以人類的時間概念來說，她所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天每一年，完全都是相同的。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從起始到終結，並沒有任何一點的不同。哪怕其中真的發生過某些微小的波瀾，現在的她也早已記不清了。
反觀趙小熙的這一生，雖然對於他們一族而言短暫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她所經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麽的絢麗多彩，所有的記憶如今回想依然猶新，仿如上一秒才剛剛發生一般。她感覺自己所經曆的整個上一宇宙紀元那漫長無盡的歲月，竟然不及趙小熙一天活得有意義！
她之前雖然擁有著趙小熙所有的記憶，但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對這些記憶感到如此癡迷。這些記憶接觸的越深，她就越對從前的自己感到羞愧，難道自己曾經真正的活過嗎？如果她那種迷蒙混沌也算活著的話。
直到此時她不得不懷疑，他們一族自認比人類的生命形態更加高等，可這難道就一定是事實嗎？如果他們一族真的完美，又怎麽可能會被滅絕在上一個紀元之中？
她徜徉在趙小熙的記憶世界之中，似乎想要找尋到某些能夠認可自己存在的東西，可不管她怎麽尋找，都沒能找到她想要找尋的東西。直到此時她不得不承認，在人類的自我意識世界之中，是找不到除自我意識之外的其他的意識的。
要麽她就徹底融入趙小熙的意識，成為另一個趙小熙；要麽她就徹底泯滅趙小熙的意識，讓自己的意識成為趙小熙這具身體中唯一的意識。如果她想要借用趙小熙的意識來形成自己類似人類那般的意識，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她現在的所感所想所思，都是建立在趙小熙的記憶意識之上，如果現在這種記憶意識突然消失了，她又會被瞬間打回原形。說到底，她現在就是在替趙小熙而活，至於她自己的意識，還是那樣的蒼白彷徨。
在天啟帝國的某個靠近邊界星域的行星之上，原本正在教導一群孩子聲樂的淩霜寒，彈奏樂器的手指突然一陣淩亂，嘴裏吟唱著的歡快歌聲也戛然而止。她整個人輕輕顫抖了一下，因為她同樣也聽到了郭風那個強烈的心聲。
對於她出走之後郭風那一係列的遭遇，她還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在虛擬世界和郭風重逢之後，她對於有關郭風的事本能的更加關注了。自從那次之後，又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淩霜寒感覺自己內心的糾結似乎已經徹底被抹平了。她有一股衝動，想要現在就起身返回天啟行星。
可當她看到麵前那一雙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的時候，她的心裏又動搖了。相比那些紛紛擾擾的世事，現在這樣的生活才是自己最想要的。或許自己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麽，反而還會給郭風帶去困擾。既然現在還無法判斷對與錯，那索性還是不要做出任何選擇。如果命運注定他們會在一起，那麽他們總會有相遇的時候。如果命運注定他們無緣，那麽就算她回去，除了再次給彼此帶去一身傷痛以外，根本就不會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定了定心神，淩霜寒對著孩子們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老師剛才走神了。咱們再重來一遍好不好？”
孩子們齊刷刷地喊道：“好！”
淩霜寒看著這溫馨的一幕，終於做出了決定。既然命運讓她走到了這裏，那之後該如何走下去，還是依然交給命運去裁處吧。
而在某一處神秘的空間內，白貓終於見到了一號黑衣的真麵目。
一號黑衣在來到這裏之後，就走向了一顆散發著純淨的黑色光芒的晶體，隨後便融入了其中。在這顆黑色晶體之上，白貓感覺到了一股極其熟悉的能量波動，那似乎是上一個宇宙紀元的東西。隨著它進一步的感應，它不由更加驚訝，這難道是……
“感覺出來了？”一個聲音突然在它身後響起。
白貓回身看著發聲的那個男子，它感覺對方的麵容有些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思索無果之後，它隻能問道：“你到底是誰？”
男子眼神有些迷茫：“如果你是問我以前身為人類時的名字的話，你可以叫我———淩峰。至於現在，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誰。”
“淩峰？你竟然沒有死？”
一聽到這個名字，白貓突然想起來了，在趙小熙的記憶中是見過淩霜寒父母的照片影像的，隻是因為時間太久遠，趙小熙的記憶對此都有些模糊了，所以白貓才一時沒能辨認出對方的身份。不過在趙小熙的記憶中，淩峰是一個已經死了十幾年的人了，此時突然出現，白貓自然難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