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淩霜寒的離去沒有一點波折，甚至連郭風都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雖然在兩人達到最姐姐時，郭風覺察出了淩霜寒的一點異樣，可那時的他根本停不下了。
直到淩霜寒沉睡過去以後，他才清楚的意識到，她確確實實已經走了。
郭風再次看了一眼那沉睡的女子後，便不再留戀的下了床，穿戴整齊衣服，走出了房間。
下一個，就該去把趙小熙送離這個世界了。
趙小熙的狀態和周琦夢、淩霜寒完全不同，甚至和郭風的狀態也並不一樣。郭風想要將她送出這個世界，其實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周琦夢一直在房間外麵等待著郭風出來，她低著頭，讓人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麽。
郭風看了她一眼：“走吧，我們去找小熙。”
周琦夢微微顫抖了一下：“你就這樣走了？是準備丟下小寒不管了嗎？”
郭風很意外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有些事你是無法理解的，因為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周琦夢的神情十分激動：“你為什麽總是拿這一句話來敷衍我？難道就真的沒有人能走進你的世界嗎？其實隻要你願意，你的世界同樣可以成為別人的世界！”
“別說了，有些事我沒辦法給你解釋，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理解。”
“你不說怎麽就知道我不能理解？”
郭風站定腳步：“那我問你，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我是誰？”
“對，你能說得出來嗎？”
周琦夢當即愣在了那，不知怎麽回答了。
郭風微微搖了搖頭繼續朝前走去：“所以我就讓你不要再問了。”
“我以前或許不知道自己是誰，但現在我卻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周琦夢，就是你的女人！”她在郭風身後用盡全力大聲喊道。
接著她跑到郭風身邊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帶我走吧！不管你要去哪！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
郭風耐著性子說道：“你隻屬於這個世界，離開這個世界你就不可能生存。所以，別再說這種傻話了。我們每個人隻可能生存在屬於自己的世界之中，離開了我們的世界，就仿佛樹木離開的大地，水流斷絕了來源，雖然可以短暫的存在，但終將會死去。”
“那就在你離開之前，讓我死去吧！”周琦夢心中湧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悲哀，“我以前從未想過我活著的意義，認為眼之所見就是我生命所有的全部。可你的出現，仿佛點亮了我靈魂的火焰。現在我才發現，這個世界是這樣的渺小與狹隘，根本容不下我這孤寂的靈魂。不要拋下我一個人在這了無生趣的世界掙紮！帶我走吧！帶我走吧！如果你真狠心要拋下我，那在那之前就請讓我去死吧！我的靈魂和這個世界是這樣的格格不入，當我靈魂之火被點亮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在這個世界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郭風震驚的望著她那雙悲戚的眼睛，他竟然一直沒發覺，她眼底深處閃爍的光芒。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他咽了一口口水：“你真的能夠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本質？”
周琦夢用力的點點頭：“隻有你的靈魂才能讓我感覺到溫度。其他人，全都是冷冰冰的，仿佛他們根本沒有自己的靈魂一般。”
郭風抬眼看了看街
道上行色匆匆的人們，可不是嘛，看看這些人吧，麵具之下真有自己的靈魂存在嗎？冷漠、麻木，不停的匆匆而行，是在追趕時間，還是在被時間驅趕？是在追逐自己的夢想，還是在被世間的名利奴役？沒有靈魂的軀殼，外表再完美，內在的本質也是一片虛無。
郭風神色複雜的望著眼前的女子，難道她真的變得和他一樣，成了這個世界的“異類”？
“我，”郭風斟酌著怎麽開口，“我不是不想帶著你離開，我也不想看著你死，但我確實不知道該怎麽才能把你帶離這個世界。在我的世界裏，我有存在的基礎，可你沒有。我無法想象，你該如何才能在我的世界生存。”
“那你就殺了我吧！殺了我吧，讓我的靈魂唯一感到溫度的男人！在你離去之前，親手熄滅我胸膛內的火焰吧。我這本就不該存在的靈魂啊！”
郭風終究沒有再說出任何一句否定她的話來，因為他此時心中也是很慌亂。
如果這個世界的周琦夢真的擁有了真正自我的意識的話，那最後到底會產生什麽樣的結果，他已經不敢想象了。如果她真的擁有了靈魂，擁有了生命，那他該如何處理？
不過這個問題也隻能暫時放著，因為他需要先把趙小熙的事給解決了。
趙小熙倒是沒有躲著不見郭風，隻是當郭風在趙氏重工董事長辦公室見到她時，她的態度比較冷淡而已。
趙小熙首先開口：“找我什麽事？如果是想再和我說那些荒唐的事的話，那就對不起，你還是走吧，我是不會聽也不會相信的！”
“小熙，其實你心裏也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趙小熙站起身就要走，可被郭風一把抓住了手臂。
“小熙！你不屬於這個世界！你不能為了逃避痛苦，而一直躲在這裏不願麵對現實！”
趙小熙一咬牙終於直麵向了郭風：“既然明知是痛苦，為什麽還要去選擇？難道這個世界不好嗎？”
“這個世界再好，也終究是虛幻的！這就像是一種毒品，一種精神的致幻劑，它根本不可能減輕你一絲現實的痛苦，隻會讓你徹底失去麵對現實的勇氣。小熙，醒醒吧！和我一起回去現實世界好嗎？”
趙小熙甩開他的手：“不要說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腦子裏隻有這個世界的記憶，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什麽所謂的現實世界！”
“小熙！你醒一醒好不好！琦夢已經走了，小寒也離開了，這個世界現在就剩下你和我了！我們不能再在這個地方浪費時間了，因為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趙小熙背對著他：“你不需要再管我了，我在這裏過得很好。”
郭風又轉到她麵前直視著她：“連她都能感覺到這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世界，你怎麽可能就沒有一點感覺？活在這樣一個沒有活人的世界，你難道不覺得可怕嗎？”
趙小熙順著郭風所指看向了一旁的周琦夢：“你是在用她來嘲諷我嗎？”
郭風走過去把周琦夢拉到了趙小熙跟前：“你告訴她，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麽。”
剛才郭風和趙小熙說話時並沒有避開周琦夢，所以，周琦夢把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到現在還沒從那種驚駭中回過神來，她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周琦夢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知道，不明白，你們，你們到底說的
是什麽意思？”
她反過來一把抓住了郭風的手，神情異常激動：“告訴我！告訴我！你們所說的現實世界到底是什麽！難道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嗎！如果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那我，那我又算什麽？”
周琦夢如此的反應不由讓趙小熙大吃一驚，她看著郭風：“她這是怎麽了？”
“這事我也一時說不清，隻能說她可能‘活了’。”
趙小熙更加迷惑：“活了？什麽意思？”
郭風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她可能已經誕生出了一點模糊的自我意識。”
“她這種情況能在這個虛擬世界存在下去？要是被外麵的人監控發現的話，很可能直接就會把她的數據格式化。”
趙小熙的話立即引起了郭風的注意：“小熙，你是不是已經恢複現實世界的記憶了？”
趙小熙沉默了片刻：“是又怎樣？反正我再也不想回那個世界了。”
郭風心頭不由騰起了一股火，不過很快就被他壓製了下去。
他用最平和的語氣說道：“小熙，你不能這樣。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根本就是虛幻的、不存在的，你的生命是在現實世界。”
“虛幻的？不存在的？”趙小熙顯得有些不屑，“那你是什麽？我又是什麽？還有她呢？她怎麽就會‘活了’？你能說得清嗎？”
“可除了我們三個，你再看看其他人，你看到了什麽？不過就是一堆堆的數據組合而已！難道這還不是虛幻的東西嗎？”
“那又怎樣？難道所謂的現實世界就沒有虛偽？在現實世界中，我之所見，真實，從來都是不存在的。包括你。郭風，你告訴我，如果拋開了心中那所謂的責任，你對我真正用過心嗎？”
郭風握了握拳頭：“我沒有對你用過心嗎？我為你所做的那些你都看不到嗎？趙小熙，到底是什麽能讓你說出這樣的話來？”
趙小熙眼神飄忽了幾下，強自辯駁道：“你為我所做的那些，不過就是基於你心中的責任。”
郭風再次強壓下升騰的怒火：“好吧，就算你說的都是對的，但這些都不足以成為你逃避現實的理由吧？”
趙小熙眼露悲憤：“我不逃避，不逃避就要死！郭風，你已經把我殺了一次又一次了！現在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讓我在這個世界繼續活下去吧。”
“趙小熙！你不能這樣自暴自棄！”
“郭風，求求你放過我吧！你可以去找周雨萱，或者你可以想辦法把她帶出去。”她指著周琦夢說道。“反正你也不缺女人，你又何必一直對我苦苦相逼？”
“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在那深淵中越陷越深！”
“可我現在已經身處地獄之中，早已出不去了！”
“可我們每個人不都是應該，雖身處黑暗，但心向光明的嗎？”
趙小熙搖了搖頭：“你竟然會有如此天真的想法。看來你似乎比我更適合待在這個虛擬世界。”
說著，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眼中放出了一道亮光。
“郭風，要不你也別離開了，就和我一起永遠的活在這個世界之中吧！這樣，我們誰也不會再痛苦了，而且我們也完全可以重新開始！”
她這話一出，郭風瞬間變色。不過，郭風沒注意到的是，旁邊的周琦夢在聽到這話時，眼中也泛起了一種異樣的色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