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今晚,你就別走了
147 今晚,你就別走了
樓沁深呼吸,強迫自己把目光轉移到夏水凝的身上,輕輕地語氣說,「不許再玩了,現在是上/床睡覺的時間。」
「可是,人家還沒和叔叔聊天啊?」夏水凝不大樂意的噘著小嘴。
樓沁乾脆把她從凌聿風的身上抱起來,往卧室走,「叔叔累了,明天再陪你們聊。你和禹禹如果乖乖睡覺,明天媽咪給你做好吃的肉肉。」
「好吧。」夏水凝在『叔叔』和『肉肉』之間糾結了很久,最後勉為其難地接受了樓沁的提議。
樓沁用最快的時間給兩個孩子擦好身體,哄他們睡著。然後輕輕將房門關好,再度回到客廳。
還沒走進,樓沁就聞到了那陣煙味。
凌聿風坐在客廳里,袖口微微卷著,短碎的頭髮垂在額頭,帶著一絲頹然的美感。雙指之間夾著的香煙在空中揚起一縷白煙,在那白霧和客廳的燈光交錯之中,稜角分明的五官,和微抿的下頜輪廓,都給他平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忽然,凌聿風只覺得手上一空,抬起頭,樓沁站在他面前,已經將煙蒂捻滅。
「你肩膀怎麼弄的?」
凌聿風沉沉的望著她一會兒,隨後坐直了身體,「沒什麼,只是碰了一下。」
樓沁眼底蘊出質疑,她又不是傻瓜,這傷得怎麼碰才能碰出這麼長的一個道子來?
凌聿風站了起來,把煙盒和打火機都收進西裝外套的口袋,將外套搭在手臂上,雲淡風輕地開了口,「你也早點休息,我先回酒店。」
看他從自己的身邊錯身而過,樓沁也不阻攔,只是淡淡的出聲,「你要是踏出這個門,就別再來了。反正,你什麼也不想讓我知道,那乾脆連見都不要見了。」
她的話賭氣成分居多,怎麼可能真不見面了?
男人腳步停了下來,許久,無可奈何的嘆了一聲,「讓你看到又要哭鼻子,我就不心疼么?」
樓沁轉過身來,「誰哭鼻子了?我已經不小了。快讓我看看,我要看!」
凌聿風有些無奈,不過還是走到沙發旁坐下,手指輕動開始從上往下,解開襯衣的扣子。剛接到第二顆,一隻軟白的小手取代了他,帶著點急切和顫抖。
他緩緩掀眸,一個認真無比的小臉映入他的視線,她咬著下唇,像是很怕,但又在強忍著什麼。
「你這樣著急,要是用在某些特別的時刻,我會更高興看到。」
促狹的笑聲從頭頂響起,樓沁只分神瞪了他一眼,便繼續脫掉他的襯衣。
看到他身上傷口的一剎那,樓沁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伸出手,想碰又不敢,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凌聿風裹著她冰涼的小手,放在薄唇邊親了親,聲音沙啞,「還說不會哭?眼圈都紅了。沒事,真沒事,一點都不疼。」
樓沁根本沒理會他,現在最不值得相信的人就是他了。
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她繞過去又看向他的背後——
交錯的紅痕盤踞在他肌理結實的背上,有一些都腫了起來,更甚至還冒出血絲,可見下手的人有多重。
「我……我去拿藥水。」不等凌聿風阻攔,她腳步匆匆的走向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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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關上,她才把胸口梗著的那口氣緩緩吐了出來。樓沁靠在門上,眼前還都是剛才看到的畫面,心裡揪得難受。
要不是她無意間看到,他會怎麼處理這些傷口?不用問,肯定是又瞞著她,也不去醫院,就這麼放任它自己去疼,好像那肉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一樣。
想著又氣又急,可到最後都還是心疼。
從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找到醫藥箱,記掛著凌聿風的傷口,她片刻不敢耽誤。
凌聿風維持著之前的姿勢,手裡捏著一根香煙,不過沒有抽,估計也是怕她又會著急。
樓沁坐在他身後,把碘酒和棉簽一一拿出來,給他塗傷口時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生怕不小心弄疼了他。明明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護工,什麼樣的外傷沒有見過?可一當這些傷出現在自己愛的人身上,什麼理智和專業素養都飛了。
她的動作又輕又柔,萬分的小心。凌聿風始終不見她出聲,轉身想要看一看她,可剛有這意圖,就被樓沁打了一下沒受傷的位置,聽到她帶著鼻音的聲音傳來,「別亂動。」
因為太多傷口,樓沁處理了很久,半個小時后才把用過的棉簽扔掉,把碘酒收進醫藥箱。
凌聿風得了自由,第一時間扭頭去看她,果不其然,眼圈和鼻子都紅得要命,眼尾還有她沒擦乾的淚水懸懸欲墜。
他把她兩隻手都攥在手心裡,不讓她再動,「你看,我說什麼了?早知道,就先去醫院處理一下。」
「早知道,你還別挨打呢。」樓沁有些惡狠狠地瞪著他,「到底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凌聿風勾笑,還能有誰敢這樣對他?
「我爸。這次是氣壞了,下手才這麼重。」
樓沁怔了怔,接受了這個答案,不過還是把秀氣的眉擰成了麻花似的,「你都三十多了,再生氣也不該動手。」
忽的,她一停,掀開睫毛凝視著他,「是不是……是不是和我有關?」
凌聿風對家庭看得很重,從他如何對待凌母就知道他有多孝順。這次能把他爸氣成這樣,她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讓凌傅正這麼下狠了心去打他。
「別胡思亂想。」凌聿風啞著聲音,捏了捏她的小手。
可他這麼回答,樓沁更坐實了心裡的想法。鼻子一酸,又有些哽咽。
凌聿風不知道第幾次想嘆氣,大手一拉把她拽到腿上,乾燥的指腹揩下她的眼淚,剛抹去一滴,馬上眼睛又濕了。
「你在醫院對待病人的時候也這樣?」他哭笑不得。
他想到上次出車禍,她也是一邊給他塗藥一邊猛掉淚,當時他就說過,這輩子她都當不了醫生。可誰知道,現在她雖然不是正統的醫生,但卻做起了性質差不多的護工。
樓沁抽了抽氣,搖頭,「我很專業的。」
「那現在怎麼還掉眼淚?」
「.……因為,你不是他們啊。」
這一句話,勾起男人心底的柔軟,他嗓音輕柔又黯啞,「要是讓水水看到,你這個當媽的哭成這樣就太丟人了。」
樓沁也覺得不好意思,乾脆將臉埋進他的頸窩,臉頰貼著他灼燙的肩部肌膚,把眼淚在他身上蹭了蹭,伸出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頸。
他偏頭看她難得撒嬌的模樣,大手順了順她散落在身上的長發,一下一下動作極輕。
樓沁靠在他身上,情緒漸漸平穩,悶頭道,「今晚,你就別走了。」
凌聿風的大手一頓,濃黑的眼底劃過一抹詫異,樓沁一抬頭就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耳根一燙,「你想什麼呢,我是怕你半夜會發燒!」
落地燈散發出來的餘光打在她的臉上,睫毛在眼瞼處形成密密的一排陰影,透著嬌俏和羞赧。凌聿風隱去唇邊那一抹極淺的笑容,如果受傷后能有這待遇,他不反對再被他爸多打幾次。
凌聿風身上有傷,還不能洗澡,只能在衛生間里簡單的收拾一下。
出來后就看到樓沁已經鋪好了床,還從衣櫥里拿出了一床新的棉被。
樓沁把被子鋪好,察覺到他的靠近,「床頭是消炎藥,一會兒你吃了再睡,我怕.……」
她轉過身,後面的話在看到只穿了一條黑色短褲的凌聿風時,如數吞回了肚子里。
寬厚的肩胛骨,流暢的肌肉線條,修長筆直的雙腿,還有曾讓樓沁垂涎不已的腹肌和人魚線……毫無預警的看到這些,一股熱流猛地湧上樓沁的大腦,她紅著臉迅速轉了回去,「我去和孩子們睡。」
一隻腳還沒邁出去,他拉住她的手,低笑了一聲,「跟我你還要避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