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我有未婚夫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小白的胳膊太細,沒撐的起自己所以趴在車上用力呼吸,嘴巴上全是男人的味道,這味道一點都不可愛,不迷惑。 

  「戰宇崢,我對你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衝動的時候理智化為烏有,需要冷靜,需要平心靜氣的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風聲在耳畔穿梭,天光從蒼柏縫隙中篩落,他們中間拉開一條永遠無法跨越的銀河溲。 

  戰宇崢站在她面前,僅以沉默晦暗的眼神看著她。 

  她臉上蒙著一頭的長發,想要拂開又覺得力所不及,靜了靜,傳出緩慢的呼吸。 

  良久不發一語的沉默讓小白撐起了自己,車門是敞開的,她想彎下腰然後火速離開這裡,但手腕被戰宇崢捉住,等她回頭,看見他幽深眼底醞釀著隱忍不發的黑色風暴恧。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額上是汗,緩慢滑落,眼底的黑暗彷彿夜色降臨。 

  白頌璇抿了抿唇,心跳回到常態,人也跟著舒服了許多,她勉強抬起頭看著他眼睛,一道無情又凝痛的目光。 

  「宇三公子,」她挺起了脊椎,與他的距離拉近一點點,那道從高空深深俯視的目光依舊愁雲不散,這也是無能為力的事,「還是你提醒我我有未婚夫,你現在的行為又是什麼意思?」 

  豪門貴胄天之驕子,身邊名媛佳麗趨之若鶩,若不是因為當年在學校發生的那件事,他不會心存不快這麼多年還要伺機報復。 

  白頌璇低頭笑了笑,挺無奈的。 

  他一動,身上的氣息就很濃郁,晨起的男人有著清爽的剃鬚水味道,但腥膻的陽麝氣息更加狂烈,這不是個溫潤如玉的男人,他身上滿是侵略感。 

  白頌璇貼著車,不想去觸怒他。 

  被他拂開長發,她的睫毛在熹微晨光中眨動,他看著這份寧靜美好,不知不覺眼底的陰晦開始化散,「你和唐世臻如果不是形婚為什麼從來不住一間房,為什麼被他牽手你臉上從來沒有幸福的模樣?」 

  白頌璇捂著衣領,這山裡的風無力對抗,「這世上的婚姻有多少種,女人和女人都可以結婚,你又何必糾結——」 

  她突然止住話頭,一聲嘆息一聲笑,「很可笑,我為什麼要在這裡向你解釋我的私事。」 

  絕情的一彎腰,回到了車中,黑夜極光里有著濃郁的英燦氣息,在當今已經沒有父母異鄉漂泊的日子,這個男人和彬彬成了她最大的依靠。 

  戰宇崢在車外,他咖啡色線衫的模糊影子出現在她眼梢那裡,他沒動,還以為他不會讓她離開,並不知道他在隱忍什麼,但到底一身煞氣最終也沒有發作。 

  黑夜極光飛速離開,倒車鏡里的男人和他的車漸行漸遠,片刻銷匿在蒼翠繁茂的松柏之間,而天色已經露出了白蒙蒙的光。 

  …… 

  一直回到家才將提心弔膽放下,坐在車裡讓自己繼續保持冷靜,然後給小張打電話,今天玫瑰保濕系列上櫃,許多事情需要交代。 

  公事講完她提著包下車,剛繞過車頭往樓道走,就那麼下意識的一回頭居然看見英燦的車身有一道很長的擦痕。 

  銀光座駕超車時她確實聽見了兩車交鋒中不和諧的聲音。 

  英燦的車是從國外訂購的,走海路運回國,去哪裡修理她還真的不清楚,白頌璇站在車邊撫著額頭,半分鐘後轉身上樓。 

  彬彬回雲南了,家裡沒有人,一度變得很冷清,白頌璇拎著包和鑰匙站在門口地墊上換鞋時挺寂寞的,家裡沒有人的感覺並不好。 

  「英燦,我安全到家了,有件事想和你說一聲,你的車不小心被我刮掉點漆。」 

  其實是知道的,不管她和彬彬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英燦都不會不管她們,所以這等小事自然不值得一提。 

  她躺在沙發上把襪子脫掉,結束了和英燦的通話,一個人靜靜的閉著眼睛想了想,後來又給彬彬打了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港。 

  今天玫瑰保濕系列上櫃,想在家休息一天但似乎不行,白頌璇還是起來去衛生間洗了臉,把頭髮重新綁了一次又換了一套工裝,半小時后提著包再次出了門。 

  …… 

  今天是元月一號,恩師二公子徐同舟的婚期。 

  處理完一整天的工作,卡著時間趕到溫莎公爵皇家大酒店。 

  婚宴廳許多熟人,唐世臻穿著黑色西裝站在貴賓之中,圈子裡的港城大佬們暢所欲言,他卻朝宴廳入口處深情一望,挽起了笑容。 

  遠遠的那個女人笑了,很難見到她穿高跟鞋的樣子,瘦長的臉雪白的皮膚,兩條描成棕色的眉秀麗的卧著,濃郁的黑髮束了粗亮的馬尾。 

  還是太瘦了,唐世臻默默的疼惜起來。 

  此時商會會長盛晚嵐說話,唐世臻繾綣的眼神從白頌璇身上挪開,那道倩麗的影子旋即淹入在人潮裡面。 

  再一回頭,剛才的地方已經沒有那個女人了,但宴廳大門被侍者打開,幾個品貌非凡的後輩小生風流不羈的走了進來。 

  宇三公子今夜又是什麼風格強勢霸道的闖入與宴者的眼睛里?不知道從哪個賽道回來,額發微微汗濕,領口拉亂在一邊,身上的雅馬哈黑白經典款機車裝還來不及脫下。 

  在眾人整齊劃一的西裝領帶下,他的打扮毫無疑問——獨領風騷,若不是風流不羈就一定是精心為之,為了吸引誰的目光? 

  「宇三。」 

  商會會長盛晚嵐忽然開口,唐世臻全是諱莫如深的微笑,眼前這位天之驕子盛氣凌人的過分。 

  高高的男人身型比例極好,汗跡混雜在黑髮間,平添一抹男性的狂野氣息,漆黑幽深的雙睛精銳分明。 

  朝他們的方向筆直走來時,小璇在三點鐘方向拿了杯侍者托盤裡的雞尾酒。 

  毫不懷疑宇三一定看見了那道瘦麗身影,但為什麼視若無睹? 

  小璇朝侍者謝過才一回頭就看見了這個人,臉上的笑意都有所收斂,以至於這樣微微一頓完全沒有看見正在看她的唐世臻,匆匆轉身向宇三反方向走開。 

  唐世臻覺得這兩人之間籠罩著一股隱晦的氣息。 

  英氣逼人的年輕人朝他們走來,唐世臻突然覺得這年輕人眼底的銳氣是針對他的,也從來不像今天這樣,宇三看著自己的眼睛表現出那種輕蔑的微笑。 

  唐世臻特別不舒服,將眼神避開。 

  與母親大人的商界好友們一一問候后他和他的朋友相約離開,到他們的圈子裡共享趣事。 

  「宇三公子也不小了,成家指日可待。」唐世臻有自己的私心。 

  盛晚嵐優雅矜貴的朝遠在落地窗邊意氣風發的年輕小生笑,宇三的機車服很顯眼,個子又最高。 

  看見盛晚嵐臉上風光無限的愛子之意,唐世臻也不動聲色的隨她去看—— 

  此時那宇三站在人堆里英氣勃勃,精明深刻的眼睛對著黨小龍和李思偉笑。 

  都是一群桀驁不羈的頂級貴族,家世顯赫,意氣風發,太子幫皆是同等出生的人,連徐英燦都沒有資格受這等優待。 

  剛要移開視線又被黨小龍的表情吸引了。 

  他在看宇三身後的什麼地方,伴著笑,看著那個地方卻用下巴朝宇三比劃,宇三回頭,很平靜的注視著與黨小龍相同的地方。 

  唐世臻很好奇,視線跟過去,在那裡看見了小璇。 

  穿工裝與高跟鞋的小璇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小姿不在她身邊所以她一個人站在自助台邊尋找美食,公眾場合不常見她吃食,看來應是餓了。 

  唐世臻的眼睛再看回宇三這一邊。 

  黨小龍在他耳邊說著什麼,但眼睛一直盯著小璇,旁邊的李思偉因他的話面色沉寂,談話內容看來挺有些沉重。 

  倒是好奇,說了他的小璇什麼? 

  宇三精銳的眼睛藏在綠色雞尾酒後,那道細亮的冷酷笑容在眼底幽幽晃了下。 

  原以為黨小龍在宇三身邊慫恿對他的小璇做些什麼,但宇三喝完酒側臉輪廓無比高貴冷艷瀟洒放縱,放下酒杯已朝別處離開,根本沒有再看小璇,黨小龍和李思偉與他一同消失。 

  這個年輕人身上有一股對什麼東西的敵意,年紀輕輕但眼神卻分外銳利辛辣,但時而又能表現出無害的模樣,是個亦正亦邪但最好不要招惹的角色。 

  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襲擊靈魂,唐世臻剛想轉回目光,遠處居於廳門口看似要走的戰宇崢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猝然停下,讓他也不得不猝然一怔,遠遠的目睹著宇三眯著眼睛清冷無情的在看什麼,唐世臻也不得不跟隨他的目光慢慢挪動自己的目光。 

  他的黑色目光染著一層不達眼底的笑意,像漣漪暈在眼中慢慢擴散,可是竟然毫無溫度…… 

  唐世臻朝讓這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駐足的那個方向看。 

  …… 

  白頌璇走到徐英燦身邊,他正為自己的失誤笑著,一張面巾紙不足以療愈他裂開的傷口,那上面滿是血。 

  「白經理你們關係好,幫他處理一下。」 

  唐恩站在旁邊,粉香繚繞,精美妝容下眼睛沒有多少情誼,漠然的看著英燦流血的手。 

  英燦笑了笑,疊起染血的紙巾抬頭看著小白,「沒事,別擔心。」 

  安靜暖室,白頌璇蹲在英燦面前幫他處理傷口,一語不發的將玻璃渣清出,又用碘酒清洗傷口,然後貼上創可貼。 

  英燦拉她起來,手心特涼。 

  白頌璇在他旁邊坐著,一邊整理醫用器具。 

  後來有人來請,兩位親朋好友都要回宴廳。 

  婚宴正式開始,白頌璇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著,遠遠看見宴廳黃金比例上的盛晚嵐董事長在尋自己的公子。 

  白頌璇倒也好奇,左顧右盼看了看整個宴廳,卻沒見到戰宇崢。 

  他那幾個僚友也不見影蹤。 

  婚宴結束后工作人員收拾杯盤狼藉的宴廳,唐世臻要送白頌璇,恰好唐恩要回唐家,白頌璇朝大廳找人。 

  英燦在主桌送客,英燦的爸爸和商會的人在一起,那位徐太太站在英燦身邊。 

  但這位太太一直都對英燦不好,今晚這樣隆重的場合也沒見收斂多少,倒是恩師對英燦視如己出,英燦也自然感激。 

  「小叔,同舟今晚回家嗎?」 

  白頌璇剛走近便聽見英燦和恩師說話,恩師看見她立馬喜笑顏開,拉她一起聊天,好在英燦是她像親人一樣的好朋友,很自在。 

  「今天唐恩回家,是個好日子。」 

  英燦聽明白了,「好,你打車,但女孩子一個人凡事都記得小心。」 

  陪唐世臻走出酒店,除了小白還有他的長女與女婿,唐世臻喜歡這個明雅清麗的女子,他點點頭,感情藏在心中,「好,我們先回家,你自己小心,到家給我報平安。」 

  「一定。」 

  站在酒店門外看著唐家的幾輛車開走後,白頌璇稍微在路口逗留了片刻。 

  今天這個場合,唐姿沒有來,早晨離開的時候她還在睡覺,剛才聽唐世臻說唐姿留在青峰山吃野味,元旦過去再回。 

  等回到宴廳客人也走了差不多了,想了想,和廳內打掃衛生的阿姨說了聲辛苦,然後去自己椅子上拿包。 

  就在剛才送唐世臻和唐恩出去前,她的手包還在! 

  「服務生!服務生!」 

  問遍了人,沒有人看見她的包被誰拿走了,就在剛才那個散場的喧鬧場合里,要想竊得別人私有是最合適時機。 

  除了手機,包里倒沒什麼值錢東西,但家門鑰匙在裡面呀! 

  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唯一一把備用鑰匙是交給彬彬的,彬彬和英燦經常自己過來,許多時候她都不在,如今英燦訂婚彬彬搬回來和她一起住,那把備用鑰匙在彬彬身上。 

  她要怎麼回家? 

  後面有送客的導向小姐,她突然轉身,「可以借用一下手機嗎?」 

  順利借到手機卻也沒抱著能失而復得的心,腦海里已經在想解決的辦法。 

  如果手機果真沒打通那麼她也不指望東西能失而復得,得直接聯繫英燦,讓他給她送點錢先解決今晚的住房問題,明天請開鎖公司上門服務。 

  電話在連線中,不出所料,下一步將是掐斷這通來電,然後關機。 

  這是行竊者銷贓前的流程。 

  「Hello!」 

  自己手機被對方接聽讓她非常非常訝異,但更訝異的是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她怔住,這不是黨小龍的聲音嗎! 

  「黨小龍,你怎麼會有我手機?」 

  那邊聲音嘈嘈,他好像並沒有聽出她是哪位,有點不耐,「你哪位?Cinderella?」 

  傳來笑聲,是一哄而起的笑聲,人數看來不少,看來是一場設計好的局。 

  「我是白頌璇,你拿了我的包還是撿了我的包?」 

  微微沉寂下去的時刻里是那邊的夜生活,奢侈無度金碧四射,黨小龍也沒什麼耐心,直接報上地址,「花都金座1424,你來。」 

  白頌璇帶著一腔疑問火速趕到花都金座,侍者領路,到了1424包廂門口。 

  隔著一扇厚重的實木大門,依稀聽見裡面的娛樂設施發出炫耳的亮聲。 

  推門入內,就有層層音浪迎面而來,牆壁上的鐳射燈變化色彩,音樂又媚,幾位名媛佳麗被人直接從婚宴上撬下,正疊著一雙長腿搖曳酒杯與友人暢聊呢。 

  「黨小龍,打擾你一分鐘。」 

  斯/諾克球台上紅球進洞,接下來打黃球,戰宇崢繞著台桌尋找角度,神形專註,沒有為門口說話的女人分神。 

  「Oh,Cinderella.」 

  頗有興緻的男人輕慢的一挑眉扯出譏誚的微笑,包廂已是陣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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