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嚴汝筠

  五爺招手叫我過去,我走到他旁邊站著沒動,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我坐在上麵,我雖然覺得大庭廣眾很不雅,可也不敢不聽他的話,他為老不尊都不怕,我有什麽好害臊。


  我坐下後用手勾住他脖子喊了聲幹爹,他笑著問我都買了什麽,我說柳小姐給我買了很多化妝品和珠寶。


  我說完臉色一僵,發現自己什麽都沒帶回來,全落在那條街道上,滿臉失落撅了撅嘴巴,“呀,我不小心給丟了。”


  五爺怔了下哈哈大笑,他伸手戳我鼻尖,對我這樣迷迷糊糊的勁兒愛憐得要命,“你個小糊塗鬼,自己還能認識家門就不簡單。”


  “我心急想見幹爹,丟哪兒也能找回來,我是活的,可東西是死的啊,那些珠寶柳小姐買給我花了好多錢呢,我舍不得。”


  我在五爺懷裏帶著哭腔撒嬌,他被我梨花帶雨的臉蛋兒撩撥得心癢又心疼,承諾給我一張卡再重新買一份,我這才罷休。


  我圖的就是錢,否則我二八年華小姑娘,憑什麽跟他一個老逼頭子,有錢人多了去,可有錢人也精明,睡一次絕不會給兩次的錢,五爺年紀大了,沒年輕人算計得那麽有板有眼,他隨手出一張卡,從來沒有少於五萬的,這錢不賺白不賺,喬倩說的沒錯,難不成我他媽還能和他有愛情?

  我摟緊五爺脖子,緊實挺翹的臀部在他大腿上蹭來蹭去,“幹爹最疼我,熙熙無以為報,得好好讓幹爹高興。”


  他非常滿意我的嬌憨純真,該害羞時臉紅,該奔放時火辣,總之每一步都踩在他作為男人的心尖兒上,挑不出錯,還抓得撓心撓肺。


  嚴先生坐了片刻提及賭場的事,好像一個叫蛇哥的混混兒帶著幾個人來場子裏鬧事,贏了七位數的賭資走,還砍了一出老千的兩根手指,強暴了新來的荷官,鬧得沸沸揚揚,不少人都知道這事,以為五爺栽了這麽大麵兒會立刻出手,沒成想壓到現在也沒動靜。


  於是都以為蛇哥來頭大,連五爺都不敢動,紛紛敬著他,幾乎到了不可一世的程度。


  五爺正摟著我濃情蜜意,根本沒往心裏擱,“你掂量著辦,一個地痞,看你心情收拾,你現在混得這麽開,還怕擔這麽一條臭蟲的賤命。”


  “恐怕沒有幹爹想得這麽簡單。”


  嚴先生把茶杯放下,“鬧事的男人綽號蛇頭,漳州那邊混道上的地痞都喊他蛇哥,在漳州的地位和幹爹在東莞沒有區別,具體怎麽做還要幹爹做主,我為您去辦。”


  五爺聽到他這麽說,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將我身體從懷裏推開,摸到煙盒點了一根雪茄,“蛇頭是要來東莞地盤上分杯羹嗎。”


  “漳州的財力勢力和東莞比不了,人都有貪得無厭的心理,拿到一顆糖,就想要一盒糖。漳州已經滿足不了他,他自然會把手伸長。”


  嚴先生說完不著痕跡看了我一眼,“幹爹有那麽多美貌的女兒,不還是被任小姐迷惑得春光滿麵嗎。”


  五爺叼著煙卷沒吭聲,一臉凝重琢磨是收拾這蛇頭還是不理會,他在自己把持了小半輩子的地盤上當然不願意妥協,可辦得漂亮也不是易事,畢竟對方來頭不小。


  他眯著眼朝空氣中吐了口煙霧,拍我屁股,“你先上樓。”


  我探身在五爺唇角裝模做樣吻了下,笑眯眯從他懷裏起來往樓上走。


  五爺這老逼頭子特多疑,每次我抱著他演纏綿悱惻的戲碼,臉都笑僵了還怕自己演得不夠好逃不過他火眼金睛。


  的確能混到這份兒上,心思簡單沒長眼睛早就被同行黑吃黑玩兒死了,當官兒的防二奶,有錢的防老婆,沒錢沒勢的防兒子,話糙理不糙。


  但凡他們沒瞎眼,平時照個鏡子,就該心知肚明撲在自己懷裏的女人圖什麽,隻是那點可悲的自知之明隨著周圍人的阿諛奉承卑躬屈膝燒得連灰兒都不剩了,有些男人的惡心之處就在於他明明狗屁都沒有,還恨不得自己看上的女人也死心塌地的愛他。


  真是可笑。


  愛他麻痹。


  要不是為了錢,鬼才願意看他滿臉褶子一口黃牙,我又不是他親媽,能覺得他放屁拉屎都是香的。


  我在屋裏把妝卸了,躺床上翻雜誌,翻了七八本估摸著五爺差不多談完事,合上雜誌正準備下樓,剛拉開門還沒來得及走忽然被人捂住嘴,突如其來的桎梏令我本能一愣,甚至忘記了反抗。


  那隻大手幾乎將我整張臉都蓋住,粗糙的指紋摩挲在顴骨上,我感覺得到那是一隻男人的手。


  他按得非常用力,防止我透過縫隙叫出來,以致於我險些窒息,鼻子埋在他掌心內拚命喘氣,可吸進來的都是無比濃烈的煙味。


  缺氧的痛苦使我迅速反應過來,我嗚嗚的悶叫著,他麵對我掙紮無動於衷,在身後毫不費力拖我,將我重新拖進了房間。


  我不知道誰這麽大膽子,在五爺的宅子堂而皇之碰他女人,讓他知道廢一條胳膊都是輕的,非得給閹了不可。


  臥房門一聲悶響後緊緊反鎖住,男人終於鬆開了我,我驚慌失措轉身看他,後背緊緊貼著一堵冰冷的牆壁。


  當我氣喘籲籲看清他的臉,我又愣住了。


  竟然是嚴先生。


  我反應過來後,剛想開口說話,他忽然眉眼淩厲盯著我問,“你找我有事。”


  我有點懵,朝周圍看了看,確定這是我自己房間,“不是你來找我嗎?”


  他有些不耐煩我裝傻充愣,一隻手忽然戳下來,重重按在我臉頰一側的牆壁上,砰地一聲,我幾乎窒息。


  這男人不用發怒,他隻要沉著臉不苟言笑,就足以把人嚇個半死。


  “我說剛才。”


  我恍然大悟,“我和你道謝,謝你那天救我和我妹妹。”


  他眯了眯眼睛,有點想不起來。


  這種人記性都好,過目不忘的本領在爾虞我詐中練出來,稍微有點含糊,腦袋可能就開瓢。


  除非女人堆裏滾出來的,早晨下了這張床,晚上又上了那張床,記不住千篇一律的眉眼,和赤果光潔的身體。


  我朝他胸膛靠了靠,他下意識蹙眉,我指著自己臉,“我是原裝的,嚴先生也記不住嗎?”


  他打量我半天探究真假,並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緩慢將禁錮我的手臂收回去,慢條斯理係了係有些扯開的衣領。


  “嚴先生是不是剛才嚇著了?”


  他手指靈巧將領帶拆解又係好,手長得好看的男人專注起來都迷人,修長又幹淨的手指,跳躍在女人嬌嫩的私密一定非常誘惑和性感。


  我舔了舔紅豔的嘴唇,不小心發出了吮吸的聲音,在這樣夜晚顯得特別突兀,他手下動作一滯,抬眸精準無誤定格在我的唇上。


  他臉色平靜看了半響,越過我伸手拉門,門敞開一條縫隙,走廊上沒人,他正要出去,我在這時開口問他,“你叫嚴筠?”


  對麵的門打開,先甩出一道人影,他立刻又關上了門,一根手指豎在唇上,朝我噓了一聲。


  腳步聲逐漸遠去,消失在樓梯口,他專注留意著外麵的動靜,而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薄薄的唇瓣。


  薄唇無幸,也無情。


  這樣的男人歡場最涼薄,可女人還是拚了命往裏跳。


  他們天生就是戲弄風月的好手。


  演戲演得連眼睛都深情。


  他看著我說,“中間落個字。”


  我問他什麽字。


  他說乳。


  我愣了下,乳?


  我脫口而出,“豆腐乳的乳?”


  他挑了挑眉梢,這是他平寂如死水的臉上第一次有點表情,他目光從我臉上下移,定格在隆起的胸口,那意思很明顯。


  這他媽不一樣嗎!


  我沒有察覺他眼底的戲謔,隻覺得真奇葩,這世上還有這麽色情下流的名字,長得好看也不能這麽作踐自己啊,爹媽也忒沒文化了。


  他忽然哧一聲笑,笑容之快僅僅是一閃而過,我沒有來得及看清他笑時的模樣,就這麽倉促錯過了。


  他握住我的手,觸摸到我皮膚那一刻,我有些顫抖。


  他掌心很粗糙,像貼了一層砂紙,但那樣的粗糙又恰恰是很多男人沒有的,能讓女人被觸碰時覺得難以抗拒。


  真有那麽一種男人,他說話的聲音,專注的眼神,撫摸的溫度,可以一瞬間將女人帶入情與火的深淵,他的一舉一動,能讓女人為之瘋狂。


  我在外圍圈陪的都是老男人,別說上癮,看著都惡心。可能沒有女人會不渴望上一次愛情的癮,在欲望裏聲嘶力竭的顛簸。


  他用食指在我掌心一筆一劃勾勒出一個字,我目不轉睛注視著,是三點水加一個女,汝。


  嚴汝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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