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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同仇敵愾

  高手相爭的局勢本便是瞬息萬變的,任何一絲疏忽,都可能將自己陷入危局。.

  論名氣,薑逸塵,也便是殺手夜梟,僅是近來風靡一時,論名氣高低,可能還不及琳琅居碧玉雙牙的一半。


  至於沈卞可是凶名赫赫,而風流子也稱得上是江湖名人,薑逸塵全然無法於此二者比擬。


  論實力,薑逸塵和蝶鳳或許還算得上是半斤八兩,若沈卞和風流子可稱之為高手,那前二者隻能算是進階在高手路上的精英了。


  隻可惜,不論沈卞還是風流子,此時此刻非但不是他們全盛的狀態,更是滴米未進,片肉未食,兼有內傷在身,如此情況倒也與薑逸塵將將持平,以三敵一自能高枕無憂,怎奈一時的輕敵,反倒令人多的一方險象環生。


  蝶鳳一死,風流子一時失魂落魄,全然成了沈卞和薑逸塵單打獨鬥的局麵。


  薑逸塵初生牛犢不怕虎,剛上來便來了個聲東擊西,作勢欲取風流子的性命,令沈卞不得不放棄攻勢,先行救人。


  再突然扭轉攻勢,直朝沈卞撲來,令沈卞驚出一身冷汗。


  好在沈卞行事果斷,反應極快,以退為進,不僅脫離險境,更是成功轉守為攻,重新占據上風。


  當風流子從悲痛中掙紮回神後,已可見層巒疊嶂一層又一層的鞭影徹底封鎖住了薑逸塵的去路,“龍卷殺”必當將其綁成肉粽,讓他體會到從倍感窒息,漸漸到被大卸八塊的苦痛。.

  風流子輕吐了口氣,再怎麽說,沈卞此舉也算是替他為兩個忠心耿耿手下報仇雪恨了。


  頃刻間,薑逸塵已從先前的主動,變為被動。


  甚至是從先前的大好局麵,再入必死之局。


  可是,在這之前,薑逸塵不是早已成了自投羅網的鳥兒,處境堪憂了麽?


  方才的大好局麵全是其一手拚出來,再入死局和先前又有何異?

  有!

  沈卞在心中肯定道,方才言語太多,錯失將之一舉拿下的機會,而眼下,他絕不會再給這危險的年輕人任何喘息之機。


  真的有麽?


  眼瞅著層巒疊嶂正飛速縮小,風流子的心底卻反而有那麽一絲絲不安,他總覺得這年輕人,還會再讓他們大開眼界,盡管那是他絕不願意看見的局麵。


  心下這麽想著,風流子卻是漸漸握緊了手中的玉簫,緩緩將之舉起,即便隻剩下他一人,他便是拚了性命也要和這年輕人玉石俱焚。


  這樣的人,太可怕!決不能讓其安然無恙地走出蒼梧山!

  沈卞蒼勁有力的手腕往回一收,龍卷殺已徹底完成收勢,也便是最後一式,將被吞沒在其中的獵物包裹成一團麻花。


  沈卞這一收,運上了現有氣力的十層,想要十拿九穩地讓薑逸塵在這一式之後,便斷了聲息。


  隻見長鞭縮成了一捆粗細均勻的長條“木樁”,未曾遇到半點兒阻力。


  若是當中有人,不該是個起伏不定的長條麽?

  若是當中有人,在收勢到最後時,手上不是該感覺到有硬物相阻才是?


  若是當中有人,情理之中,當有慘呼聲傳出,當有血脂四濺吧?


  都沒有!

  那人在哪?


  沈卞一時迷惘,不知所措,好似在這瞬間蒼老了許多,成了風燭殘年的老人,行將就木。


  風流子心中的驚駭更甚,因為他赫然瞧見沈卞身後的地麵上,一道櫻花色的光芒閃爍,一道奇異的陣法突現,而後竟憑空出現一人!

  那人不是薑逸塵又是誰?!


  風流子一時不知是該吹響早已握在手中的玉簫,還是該喚沈卞小心身後。


  他主意未定,可薑逸塵手中的劍卻已刺了出去。


  不偏不倚,從沈卞的背後,貫穿了其心窩。


  “開門!我,竟沒想到!嗬嗬,我竟沒想到……我,又,怎會想到……”沈卞的麵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傷在心口,一時血流如柱,神思很快便萎靡下去。


  “晚輩吃的飯卻是比不上前輩的多,合歡訣有如此神效實令晚輩始料未及,可晚輩絕不會吃同樣一招的虧,這一招,沈老前輩已不是第一次在蒼梧山中展示。”薑逸塵淡淡說道,琴劍抽出,又一道身影倒下。


  “羅,靖……”沈卞在這世間說出最後的一句話,最後的兩個字,竟是“羅靖”,盡管聲音不大,可風流子聽來卻尤為清晰,沈卞此言也正是說給他聽的。


  就在昨日,兩個錦衣衛心生退意,讓沈卞逮個正著,直追而去,沈卞隻成功擊殺了其中一個夏矢,而羅靖卻逃之夭夭,沒想到前有狼後有虎,逃過出了沈卞的手掌心,卻沒能逃過這年輕人的劍下。


  即便再生前沈卞和風流子是在相互利用,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竟是用出自己最後一分力氣,在提醒風流子不得大意,想來死於實力完全不如自己的年輕人手下,心中是相當不甘而屈辱的吧,這種同仇敵愾之情,他能懂。


  風流子心中雖然有些吃驚,可他既已打定主意,也絕不會被任何變數給嚇退縮。


  他已吹奏起玉簫。


  世間萬物,飛禽走獸,都是有靈性的。


  隻要有心,就能感受到樂曲中的真義。


  不含殺意的樂曲,聽來是種享受,不論其歡樂,還是憂愁,悲傷或是喜慶,於人而言都是一種感官的洗禮,心靈的寄托。


  此曲名曰《空山鳥語》,迷失在幽穀中的鳥兒,獨自飛翔在這偌大的天地間,卻不知自己該飛往何方,仿徨,無助,哀鳴。


  此曲在常人聽來不過隻是一首“歎天地之大,卻無處容我身”的歎惋悲曲。


  感同身受者,自能體會當中的淒涼,或為之感傷,或為之落淚。


  風流子運上十足內勁,將此曲吹出,同時飽含殺意,本該讓薑逸塵失陷於曲調中,擾亂其氣海,摧毀其堅定不移的決心。


  可他分明看著薑逸塵一尺又一尺地疾速向自己欺近,顯然沒有受到半分曲調影響。


  待其又近了些許,方才瞧見,那緊閉的雙唇之後,是有序鼓動的麵頰,顯然是咀嚼之狀。


  是了,那護脈丹!

  風流子已然明了薑逸塵為何不受影響,有汐微語同行,自然有護脈丹這靈丹,可不受音律所擾,即便他先前從未聽過此丹,可在昨日之後,他實在長了見識。


  薑逸塵既已早將此丹含在嘴中,防著他的簫聲,何至於現在還在咀嚼?

  原因隻有一個,薑逸塵是做給他看的,想激怒他!


  薑逸塵成功了,風流子大怒,他已很少有如此盛怒的狀態了,自從重傷入了琳琅居後,他多是修身養性,樂於做個逍遙自在的人,當下卻屢屢被一個小輩如此耍弄欺淩,是他生平第一遭,他也希望這是最後一遭。


  “欺人太甚!”風流子長發無風自動,雙眉倒立,目露凶光,雙眸間似有兩隻火鳳飛翔。


  他可不隻是個琳琅居的副幫主,他也曾是諸神殿的朱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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