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燈如晝(四)
可誰知,這白慕謙竟極不應景的奏了一曲大閱國遺音《驚鴻殤舞》,惹的敏孝太后十分不悅,就連再坐的臣子也頗感尷尬,可到底有人憐他才華不凡,才求得敏孝太后保他一命。
而宴會散后,展妍婼竟在途中與他撞見,當時她年紀尚幼,見他被一眾人推搡著,還以為他是被人欺負的小樂師,是以,便命人替他解了圍,誰知這白慕謙卻是個傲骨頭,對她這般善舉非但不言感恩,反倒拂袖離去,而她也是在此次之後記住了白慕謙這個人。
只是,這人既有幸離開這是非之地,怎的安生日子不過,好好的又跑回了京城來?
司徒鳳也看清了他的長相,頓時就斂去了笑意,冷哼道,「哼,不知羞,竟然還敢回京!也不怕……」
「住口!不得放肆!」展妍婼低聲喝止了司徒鳳。
「公子……」小鳳望著她,委屈的直癟嘴,心裡默默嘆息著將話盡數吞了回去。
「恕在下駑鈍,敢問這位公子,何為不知羞?難道是如這位公子這般洒脫,揮金如土而不自知?還是如公子這般貫於出口成臟?」白慕謙收攏了扇子,微微轉身,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半眯著看向司徒鳳,俊逸無雙的面龐滿是桀驁與張狂。
「你!」小鳳氣得咬牙切齒,但奈何手被展妍婼死死地按住,動彈不得,只好忍下了這口悶氣。
白慕謙背過了身子對著她們,但笑不語,烏瞳深邃的宛如一泓深不見底的幽泉。
此時,如鉤般的彎月早已掛在了空中,天色一點點的暗沉了下來。
微涼的夜風陣陣襲來,而白慕謙一身白衫,長身玉立的站在湯鋪館子敞開的戶前,眸色淺淡的看著那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被紅燈籠映的亮如白晝一般的小巷,不知在想些什麼。
江面上的烏篷船隨著夜風輕輕晃動,不遠處的畫舫上則遊人不絕,如此夜晚,既熱鬧又落寞。
展妍婼看著眼前那道頎長的背影,心下莫名一動,忽然間有一種隔世重逢的錯覺湧上心頭。
「公子。」見展妍婼失神,司徒鳳不由瞪了一眼那立在戶旁的白慕謙,適才伸手推了推展妍婼的手腕。
展妍婼被她這麼一推,適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時就回過頭去望住她,言簡意賅的說道,「回府吧!」話落,便扯開了被她攥住的衣角,翩躚起身,朝門口走去。
司徒鳳有些無奈,動了動唇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得癟著嘴默默的起身跟上了展妍婼。
然,立在戶旁的某人卻毫無自覺,對這兩個途經此處的人毫無避讓之意。
小鳳見他不避不讓,又是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展妍婼倒是神色未改,很是無謂的朝門口走去,離的白慕謙近了,反倒視他若空氣一般,輕巧的擦身而過,竟絲毫不受他影響。
反倒是司徒鳳,瞧著自家小主子竟不開口要他讓路,神色頗為頹敗,緊繃著一張小臉默默不語的從白慕謙身邊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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