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十三(木蓮篇)
番外八十三(木蓮篇)
我輕蹙眉頭,抬眸盯了半天,才勉強看見那張搖晃不停的臉,咕嚕道:「小喜子?」
「是奴才,主子。」他答應著,伸手扶起搖晃不停的我,溫柔的聲音滿是關懷之情,「主子,奴才扶你躺著。」
剛走兩步,我只覺腳下一絆,身子不由自主向前撲去,身側有隻手用力拉住了我,轉瞬便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真溫暖啊……
我竟貪戀起這樣一個懷抱來,捨不得放開,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猛然抱緊了他。
被我抱住的人明顯怔住了,僵直著身子,吶吶開口:「主子,奴才是小喜子。」
「我知道。」我將頭扎在他肩窩處,貪戀地緊貼著他,讓濃郁的男子氣息緊緊包圍著我,仿若,只有這樣才會感到安全,才能驅走內心的孤寂。
他的雙手終是輕輕放在了我的纖腰上,感覺到我沒有拒絕,瞬間加重了力道,緊緊將我匝在懷中。
我第一次感到原來他也可以這麼高大威猛,不知是寂寞太久,抑或是酒精作祟,小腹處緩緩升起的欲/望越來越濃烈,直接控制了我的思維。
我抬頭尋找著他,熱切地吻上他溫熱的唇瓣。他低吼一聲,修長的手指從背後***髮髻中,瞬間奪回了主導權,炙熱的舌尖嫻熟地穿過我的唇瓣,探入,挑/逗,流連,糾/纏……
衣衫散亂了一地,紅綃帳暖,他用盡渾身解數,極儘可能取/悅我,一浪高過一浪的情/欲淹沒了我,我忍不住呻吟出聲,前所未有的刺激驅走了內心的酸楚和孤獨。
原本渾沌的頭卻越來越清醒,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也許先皇並不是不知初春她們在做什麼,只是,只有這樣,才能暫時忘卻痛苦,感受到短暫的溫暖……
身子被侵入的那一刻,眼角兩滴清淚滾落而下,滾落入髮髻之中,一下子就沒了蹤跡……
再見,西寧楨宇!
……
自皇上責罰過莫殤宮的奴才們之後,西寧楨宇就很少入宮了,反倒是我,喜歡上了去莫殤宮,我就是要去看她失意,就是要去看她的痛苦,可漸漸的,我失望了,她的臉上春風依舊。
小喜子悄悄湊上前來,低語出聲:「主子,靖康王為了掩人耳目,都是夜深人靜之後,才悄悄潛入太後娘娘宮中。」
我收緊了廣袖下的十指,恨得銀牙咬碎,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么?哀家就斷了你的後路!
「小喜子,你去安排一下……」
某日深夜,宮中竟發現了江洋大盜,抓賊之時竟驚動了聖駕,傳聞皇上一見那盜賊的身影便下令不準再追查,亦不準任何人再提起此事。
只是那日之後,宮中戒備森嚴了許多,皇上連著幾次因為一點小事訓斥了管統領,又借考核挑選之名將殿前侍衛營的人派去了各處軍營,換上了許多新面孔。
西寧楨宇就像消失了般,後宮再也不見了身影,前朝,也很少傳來關於他的消息……
我幾次若有似無的暗示和試探,皇上雖說沒有明確表態,可我看得出來,他對此事,是極為在意的,甚至和太后之間,也有了很深的隔閡。
我再去陪太后閑聊之時,她明顯清減了許多,臉色蒼白,雙眼浮腫,眼神空洞,我心中冷笑不已,太后啊太后,慢慢長夜,宮深燈冷,無數個夜裡侵蝕著我的痛苦,如今,你也嘗受到了?
看她落寞,看她痛苦,我心底無比的暢快!
莫言,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你擁有的,你得到的,我木蓮都要一點點奪過來,而西寧楨宇,我木蓮得不到,也定要毀了他,誰也,休想得到!
轉眼便是年關,除夕夜裡,按理是要大擺筵席,君臣同樂的。皇后第一次舉辦這樣的盛宴,自然是要請旨的,偏生太后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侍奉在側的我主動請纓,太后亦是笑了:「是了,皇后,定宸太妃對這些事亦是再清楚不過,就什麼不懂的,你多向定宸太妃請教。」
皇后乖巧地答應著,朝我屈膝行禮:「給太妃娘娘添麻煩了。」
我溫和地扶她起身,心中狂笑不已,機會,終於來了!
盛宴之上,再次見到那個夜夜入夢的身影,想到今夜之後,可能就要天人永別,相見無期,忍不住心頭一酸,喉嚨彷彿被應物哽著,錐心的疼痛,雙眼落在他俊朗依舊,風采不減的臉頰上,再也,挪不開……
他仿若感覺到我的粘人的目光,眼神中滿是不屑,淡淡掠過我的臉,落在了我身旁的人身上,眼眸之中滿是刻骨相思的痛,赤/裸/裸的留戀刺得我雙眼生痛,濃烈的恨意鋪天蓋地襲來,轉頭,咬牙朝小喜子打了個手勢。
看著小喜子退了下去,我轉頭,笑意盈盈地看向太后:「姐姐,今日大喜的日子,大家喝得這麼盡興,咱們姐妹倆也滿飲一杯吧。」
我一飲而盡,端起酒壺,親自替她斟滿了酒,廣袖微掩時,長長的假甲輕輕掠過壺嘴,刮下些許粉末,御酒流出之時,那白色的粉末瞬間化為烏有,流入酒盞之中。
太后冷生生地扯開嘴角,溢出一絲苦笑,轉而端起桌上的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我淡淡笑了,餘光掠過席下的西寧楨宇,他果真一心覆在了太後身上,自顧自拿起酒壺不住往蓮花金盞中倒酒,急切地仰頭暢飲,不一會兒,一壺便見了底。
我壓抑住狂跳不已的心,樂呵呵地鼓勵皇後向太后敬酒,又勸她連飲了幾杯,看她漸漸迷離的眼神,我忙開口勸她先到偏殿歇息一會兒。
待太后出去一小會兒,有個小宮女躬身低頭行至西寧楨宇身邊,低聲道:「王爺,太後娘娘請你到偏殿一敘。」
西寧楨宇偏頭,看著眼前有些眼熟的小宮女,她的確是太後宮中的,可……忍不住輕蹙眉頭:「怎麼是你?春桃呢?」
「太後娘娘有些不好,春桃姐姐回去給主子煎湯藥了。太後娘娘說有話想跟王爺和莫將軍說說,特命奴婢來請。」
西寧不疑有他,起身和小宮女一起出去了。
筵席依舊熱鬧非凡,慢慢的下席處有人悄悄的交頭接耳,間或悄悄瞟向皇上,轉而,又若無其事地談笑風生。
我和皇上亦是發現了不尋常的氣氛,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我竭力壓抑住狂跳不已的心,一臉奇怪道:「皇上,出什麼事了?」
皇后亦是緊張起來,生怕筵席出了什麼簍子:「皇上,是不是臣妾哪裡沒有安排好?」
皇上輕蹙眉頭,勾勾手指,低聲吩咐小太監:「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不一會兒,小太監行色匆匆跑了進來,顧不得行禮湊上前去,低語兩句,皇上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不已,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席上眾人俱是一驚,殿中霎時靜了下來,驚愕的眼光追隨著皇上,朝殿外走去。我忙朝皇后打了個臉色,皇后機警起身,端起酒盞,高聲道:「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我揮手示意早已侯在一旁的舞伶上場,成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殿中再次熱鬧起來。
散了席,小喜子扶我出了殿,壓低了聲音,喜滋滋道:「主子,成了,皇上看到太后和靖康王躺在一張床榻之上,臉都綠了。」
我心中一空,用力壓住那股莫名的痛楚,低聲道:「尾巴,都清理乾淨了吧?」
「奴才辦事,主子只管放心。」
翌日,消息傳來,太后重病卧床,需靜心調養,任何人不得探望。
皇上亦是病了,我前往探望,看著滿臉憔悴,眼窩深陷,消瘦不少的他,心疼不已:「睿兒,愛家知道你傷心,可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雙眼緊緊盯著我,急切問道:「母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躲閃著他的眼神,一臉無奈地勸道:「睿兒,你要知道太後為了你殫精竭力,一個出身不高的女人要在這後宮生存是多麼的不易,她也有她的苦衷和無奈!」
「他們,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吧?」皇上一臉無神,深受打擊,低聲呢喃道,「難怪,他從小就對我特別的好,什麼都願意教我,把我當親生……」
他像想起什麼般騰然抬頭,看向我的眼眸之中滿是驚恐:「母妃,朕…朕是不是……」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想問什麼,反手握住他的手,目光堅定地看著他:「皇兒,你是先皇的好皇子,是大順皇朝名正言順的真龍天子!」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兒,又滿臉忿然,正欲開口,門外傳來小玄子高聲通稟:「皇上,管夫人求見!」
綵衣?!
我輕蹙眉頭,轉兒,斂了神色,起身告辭,出來之時遇到了正朝里走去的綵衣,只一眼,便看清了她眼中的恨意。
當天夜裡,皇上連夜出宮,入了靖康王府,直到早朝時分才回宮。早朝之時,靖康王奏請卸甲歸田,隱居山林,皇上苦留不住,准奏!
三日後,皇上終於痛下決心,賜下鳩酒……
宮中沉悶的鐘聲再次響起,皇太后賓天,帝悲切,追封為尊懿孝誠皇太后,親自入殮,葬於靈山。
百日之後,尊尊懿孝誠皇太后臨終懿旨,尊定宸太妃為定宸太后!
是的,我木蓮成了最終的贏家,可是……
抬頭看看漫天櫻花,我真的贏了么?我算真正的贏家么?
我贏到的只是面對滿宮的凄涼,日復一日,年復一日,頂著太后的名分,孤寂度日!
「朕的母後向來最喜歡後宮和睦溫馨,太后如今在她的宮中上演這全武行,恐怕不太好吧?」
溫和卻透著絲絲寒意的熟悉男音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心下咯噔一聲,暗叫不好。自那件事之後,他雖尊我為太后,卻從不稱我為母后,甚至連太妃也不叫了。
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笑意盈盈地看向那一身明黃,日漸成熟的皇上:「皇兒,驚了你了。」
「朕倒是不驚,只是太後年歲大了,難免虛火上升,為了朕和江山社稷著想,還是好好歇著的好!」睿兒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轉頭高聲道,「傳朕旨意,太後身子違和,著孫太醫看護,在長樂宮中好生調養,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叨擾!」
他這是,要幽禁哀家么?
他卻不再理我,轉身大步離去,淡淡扔下一句:「定宸太后做下的事,別以為朕一點不知。」
我渾身一顫,噔噔退了幾步,跌坐在楠木椅中,心下沒由來地鬆了口氣:如此也好,如此最好.……
(番外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