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十九(木蓮篇)
番外七十九(木蓮篇)
小才子看著神色堅定的我,眸底最後一絲光亮完全熄滅,低聲開口:「奴才……招了!」
……
小喜子再看向我的眼中不僅沒了輕浮,反而湧上了淡淡的敬佩,扶著我出了密室,贊道:「主子,奴才真是太佩服你了,居然不動大刑,就令小才子身心畏懼,一五一十全招了。」
我疾步朝外走去,協目淡淡瞟了他一眼,開口道:「你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當面對本宮畢恭畢敬,背地裡只會說本宮以色侍君,卑賤***!」
小喜子霎時白了臉頰,頓了一下,又慌忙趕上我的腳步,賭咒發誓地表著決心:「奴才沒有,奴才哪兒敢?若奴才果真這樣說了,就讓奴才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斷子絕孫么?
哼,你早就斷子絕孫了。
我心下冷哼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開口道:「在本宮面前,收起你那點兒小心思,只要你乖乖的,對本宮忠心,本宮自不會虧待了你。你若敢有半點二心,哼,對付小才子的招兒,不過是牛刀小試!」
滿意地看著他臉上的懼意,吩咐道:「即刻備轎,去見皇後娘娘。」
「主子。」小喜子趕快幾步,攔住我,轉頭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之後,才轉頭下定了決心似的開口道,「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看著一臉凝重,神秘兮兮的他,輕蹙眉頭:「有話快說,此事事關重大,本宮可沒閑功夫耽擱。」
他躬身上前,壓低了聲音:「主子,奴才覺著,此事你倒是可以先不稟報皇後娘娘。」
我怔了怔,心下一動,低聲道:「說下去!」
「皇後娘娘看似對主子極好,實則不然,她對主子是,全都是建立在她始終在主子之上,說到底,也不過是利用主子罷了。俗話說,孤掌難鳴,若沒有主子替她打點著後宮這些瑣事,她又哪能全心全意拉攏前朝勢力,穩固太子的地位?」
「混賬!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我呵斥著,可那呵斥聲軟得連我自己都聽不出威嚴來,不得不說,小喜子說到了我的心坎上。
「主子不準奴才說,可奴才今兒個不吐不快,一定要說,即便主子要責罰奴才,奴才拚死也要說句公道話。」小喜子偷偷看了看我的神色,接著道,「如今皇上駕崩,眼看著太子就要登基,可到時候,她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后,可主子您呢?也就是個可有可無,連朝臣也不用拜見的太妃罷了。主子您這些年,忙了半天,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罷了。」
「依你之見,本宮該當如何?」
「如今小才子一事,汪公公是自己人,娘娘不說,誰也不知道。端王爺要找皇後娘娘取遺詔,娘娘只作不知,就放他進去,待他去了之後,咱們再趕去請管統領帶人過去,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太子自幼在主子身邊長大,向來與主子親厚,若是沒了生母,自然就會尊主子為太后。」
「本宮倒是不在乎太后之位,只是……」想到皇后剛剛的話,我不由遲疑了,皇上遺詔,冊封西寧為靖康王,八百里加急文書已經送出去了,數十天,頂多半月,他就要回來了。
想到他,我心中猛地一窒,一個邪惡的念頭瞬間生了出來,若是沒有她,他的眼裡能不能看見我?
我心中矛盾不已,每一次看到皇后,都在說與不說之間掙扎著。
連著幾日,被我放出去粉飾太平的小才子都沒有接到任何消息,明日便是頭七。頭七一過,就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讀遺詔了,端王若真有所圖,今晚肯定有所行動,除非,他沒有圖謀不軌。
我歪在貴妃榻上,反反覆復想著小喜子的話,究竟可不可行?要知道,若然端王得勢,握住兵權,成了首輔大臣,把持住朝廷,那我木蓮的日子,絕不會有如今的舒心。
可若真的能借他的手,除了皇后……
該死的!
我滕然坐起身來,日漸擴大的權力沖昏了我的頭腦,居然忘了皇後身后還有個莫少帆,端木家的准女婿!我怎麼能把這麼個重要人物給遺漏了呢?要知道,御前侍衛管統領可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腦中滕然想起那日皇后對端王的擔憂來,她既然能對我說,莫少帆又如何能不知道?他可是率領大軍上過戰場的,部署拼殺半點也不會手軟的。他們對端王,必定是早有防備,端王不出現,倒也罷了,一現身,必定一敗塗地!
我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高聲吩咐道:「小喜子,即刻備轎,去皇後娘娘宮中。」
小喜子吃了一驚,跟上來,疑惑地看著我:「主子,怎麼…出什麼事了?」
「來不及了,回來再說。」
小喜子慌忙叫了轎子,扶我坐了上去,命抬轎太監疾步朝殿外走去。
疾行的轎子猛地停了下來,我身子猛地一晃,抓住扶手,才又穩住了身子,正要開口呵斥,耳邊卻傳來一個中年男子醇厚的聲音:「宸妃娘娘,本王恭候多時!」
我心下一沉,一把拉開帘子,威風凜凜攔在我轎前的,不是端王卻又是誰?
端王一身王爺正裝外隨意罩了件孝服,那張與皇上眉宇間帶著相似的臉正陰沉著,毫無半點悲切神色,雙眼緊緊地瞪著我。
我銀牙暗咬,躬身下轎,壓抑住狂跳的心和惶恐,竭力令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猶如平常般:「不知王爺找本宮所謂何事?本宮正要去養心殿,王爺可要同行?」
「不,宸妃娘娘要去的,只怕是皇後娘娘宮裡吧?」端王爺搖了搖頭,說的是帶著疑問的話,可語氣卻是十足十的肯定,「這也是本王在此等宸妃娘娘的原因。」
端王側身冷冷吩咐道:「押上來!」
話剛落音,便有人從隱角處被押了出來,我定睛一看,渾身一顫,那被塞著軟木五花大綁的,不正是我放出去粉飾太平的小才子么?還是,被端王識破了么?
「本王身邊從來容不得背叛主子,無用之人。」端王走上前去,一把捏住了小才子的脖子,小才子縮了縮脖子,轉頭看向我的眼中滿是懼意和絕望。
「艾……」我心底瞬間湧上了不詳的預感,剛剛開口,卻見端王手下一用力,『咔嚓』一聲,小才子悶哼一聲,腦袋垂了下去,一滴滴殷紅的鮮血滴在雪地里,綻開一朵朵鮮艷的花朵,分外妖嬈寒心。
「啊……」我驚呼出聲,本能地伸手捂住了嘴,踉蹌退了兩步,看向端王的眼中滿是驚恐,脊背上一陣涼意。我沒料到,他竟然當著我的面,不問一句就殺了小才子。
「本王來,只是通知宸妃娘娘一件事。」端王卻連眼也不眨一下,滿意地看著我的反應,冷冷開口,「宸妃娘娘從現在開始,最好乖乖呆在宮裡,哪兒也不要去。明日宣讀遺詔之時,本王自會派人來請娘娘。」
「你們留下守著宮門,好好保護宸妃娘娘的安危。」轉頭,冷冷吩咐完,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主子?」小喜子扶著我,低聲問。
好在端王一心對付皇后,還想留著我給他的遺詔正名,沒有趕盡殺絕。我暗自鬆了一口氣,這才驚覺後背早已冷汗泠泠,想來,里衫都濕透了吧?
用力,抓住小喜子的手臂,轉身緩緩往回走去:「回去!」
皇後果然早已做好了萬全之策,只等端王自投羅網。當夜,消息傳來,莫少帆連夜帶人將端王妃和世子一併接進了宮裡,這場奪嫡爭權之戰,勝負已分。
門外有小太監跑來,低聲在小喜子耳邊嘀咕了幾句,小喜子一臉喜色地上前:「主子,守在宮門口的那兩個人也不見了。」
我忍不住輕蹙眉頭,不見了?是端王知道掉入陷進招去幫忙了,還是知道端王事敗逃跑了?
我尚來不及細想,梅香打了帘子進來,稟道:「主子,江公公來了,說是有急事要稟。」
我滕然坐直了身子,吩咐道:「快傳!」
厚厚的錦簾一打,江公公的身影便閃了進來,上前跪了稟道:「宸妃娘娘,養心殿里先皇身邊的近侍陳公公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