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九（木蓮篇）

  我看著忙碌的他，忍不住悲從中來，一把抱住了他，靠在他肩頭嚶嚶痛哭起來。小喜子身形一頓，怔在當場，吶吶道：「想哭，就哭出來吧！」 

  「為什麼？為什麼不要我？」我用力地掐住他的胳膊，痛哭失聲，「我在你眼裡就那麼卑賤，那麼令人不屑一顧么？」 

  「不是的，不是的。」他用力地扶了我朝床榻而去，連聲安慰，「你在我眼裡，心裡永遠都是最好的。」 

  我抬起迷濛的醉眼，眼前赫然是那張朝思暮想的俊臉，含情脈脈的眼神令我如痴如醉，緩緩抬起手，輕輕撫上他的臉，低聲呢喃道：「如果這是一場夢，我寧願沉睡不醒！」 

  他猛地收緊雙手，將我緊緊紮入懷中，仿若要將我揉進身體里一般。我太需要這樣溫暖的懷抱了，哪怕，只是一瞬！ 

  我攬上他的脖子，更緊密地貼緊他的胸膛，抬頭尋找著他…溲… 

  痴夢無痕，紅綃帳暖，我們簡直瘋了！ 

  「主子，主子，你醒了么？」 

  門外響起梅香熟悉的聲音，我只覺頭疼欲裂，雙目緊閉，哼了一聲：「恩。」 

  梅香聽見我的回應，打了帘子進來。 

  「啊？！」 

  我一個激靈，豁然坐起身，朦朧睜開雙眼，看向驚呼出聲的梅香，嘀咕道：「大清早的，你吵什麼吵……恧」 

  等等！ 

  滿屋的酒味，滿桌的酒菜，滿地的……滿地凌亂的衣裙？！ 

  記憶湧上心頭，我和小喜子一起喝酒，然後我喝多了，再後來我看見了日思夜想的西寧，再然後…… 

  我緩緩將目光移向床榻之上，身旁赫然窩躺著一人，我伸出顫抖不已的手將那熟睡之人翻了過來…… 

  我如被人當頭一棒，整個人蒙在當場，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瞬間被擊碎了，昨夜的美夢瞬間醍醐灌頂般清醒過來。 

  「啊？！」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從心中喊出撕心裂肺的哀鳴。 

  身旁之人渾身一顫，整個人一骨碌坐了起來，茫然對上我凌厲中充滿恨意的雙目，記憶瞬間湧上心頭，連滾帶爬跪在床邊，低頭不語。 

  梅香臉色變了又變，終是沉靜下來，轉身出了門，說我身子不爽，吩咐奴才們不傳不準靠近暖閣，更不得擅自出入。 

  梅香立於我身旁，冷冷地盯著胡亂穿了衣服端跪跟前的小喜子，連張了幾次嘴，方才從震驚中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小喜子，你，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奴才死罪！」小喜子跪在我跟前，仍是不亢不卑地回道。 

  「你下去吧，從今以後，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揮揮手，有氣無力道，「梅香，打發他出去！」 

  「主子，你說過，奴才的命是你的，奴才在等著你取奴才的命！」 

  我雙目一瞪，恨然道：「我留的是一個太監，不是男人！」 

  他怔怔地看著我，突然，淡淡一笑，道：「是。」 

  手起刀落，伴隨著梅香驚呼出聲，我抬眼，他身下殷紅的鮮血令地毯上的芙蓉開得更加艷麗耀眼…… 

  我終是沒有留下他，即便他成了真正的太監。待他養好了傷，便令梅香將他打發了出去。 

  我手握白兔玉佩，靜靜立於窗前，獃獃地望著窗外。那日後，我發了瘋似的翻了出來，幾欲狠心摔碎去，梅香死死拉住我，嘶聲喊道：「主子，留著吧，就當是給自己一個念想！你想他，與他無關！」 

  我終是停了手，是的，我想你，從今以後再也與你無關！ 

  從那以後，我更用心的侍奉皇上，討好皇后，更熱衷地斂財斂權，更努力地往上爬，令自己榮光萬丈，榮寵萬千！ 

  皇后終是對艷貴嬪下了手，她的手段再次令我心生恐懼，脊背發涼，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的龍胎落，不僅讓你生下來，更讓你在欣喜之餘方才驚覺原來你生的寶貝除了會吃會睡，再也不會別的，甚至不會叫你一聲娘！ 

  我與皇后正歪在殿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芳貴人極盡手段爭寵之事，小安子進來稟道：「主子，雨妃娘娘過來了。」 

  皇后一聽，忙吩咐人引了進來。三人滿臉堆笑地各自行過禮，方才坐了。 

  皇后瞟了一眼雨妃身邊的小太監，笑道：「雨妃妹妹出門怎麼沒帶濃香，反而帶了個小太監，這可不合妹妹的習慣。咿，這小太監好生面生，可不是原先妹妹宮裡的人？」 

  「皇后姐姐真是心細如絲，連妹妹身邊換了個人都一眼便瞧出來了。」雨妃笑道，「濃香病了，嬪妾讓她好生調養，便從內務府新調來了幾個人。」 

  我聞言看向一直低著跟在雨妃身後的小太監，神情一僵，隨即淡淡一笑，道：「想來這小太監定然有過人之處，否則，雨妃姐姐也不會隨身帶在身旁了！」 

  「都說貴嬪妹妹聰明伶俐真真是不假，一眼便看出端倪來。」端木雨朝我挑了挑眉，恃笑非笑，似真似假地柔聲說道，「這些日子我老覺著腰酸背疼，有一次更嚴重到在園子里不能直立行走，正好遇到了小喜子，還真別說，給他一按，我的腰竟不疼了。所以，我便從內務府要了他過來。」 

  「看來這小喜子是深得雨妃妹妹的歡喜了。」皇后細細打量了小喜子一番，朝他笑道，「要知道雨妃娘娘是從來不帶小太監在身旁的，如今願意帶著你，便是你的福分，你可要好好侍奉雨妃娘娘。」 

  小喜子忙躬身恭敬回道：「奴才謹遵皇後娘娘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