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七（木蓮篇）

  小喜子上前給我福了一福，笑道：「主子沒有猜錯，這會子皇上已然入了櫻雪殿了。」 

  梅香去小廚房給我準備小點，小喜子見我疲憊不已，上前輕聲道：「主子，累壞了吧？奴才識得些解乏的手法，給你捏捏肩，解解乏吧！」 

  見我點頭同意了，小喜子忙上前著手於兩肩，細細替我捏著肩頸，由上而下，由輕入重。 

  「恩，還真別說，挺舒服的。」 

  在小喜子的揉捏之下，我漸漸放鬆下來，半睡半醒間，只覺心中升起一陣渴望，渾身一陣酥麻，腦中一片空白，直上雲端，許久，許久…… 

  「嗯…啊……」我忍不住滿足地嚶嚀出聲，爾後，驚覺他不過按摩而已，轉頭，卻見小喜子雙目微閉，滿臉潮紅溲。 

  我騰然驚醒，微微挪開了身子，重重咳了一聲，掩飾住尷尬之色，冷聲道：「小喜子，你哪兒雪來的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 

  小喜子渾身一顫，一臉慌張上前跪了，恭敬道：「奴才家裡原是澡堂子里搓澡的，奴才的父親就是因著這搓澡的手法，深得那些貴夫人的追捧，這才引來了殺身之禍，奴才無依無靠，這才跟著姑媽入了宮。」 

  梅香端了小點進來，我忙揮退了小喜子，梅香進門之時剛好撞見退出去的小喜子，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滿臉潮紅的我，問道：「主子，這是怎麼啦？」 

  「沒，沒什麼。」我掩飾道，「快拿過來吧，我有些餓了。」 

  梅香將托盤放在小几上，用銀筷將糕點試吃后，方才換了銀筷夾近小碟中遞與我吃。見我神色有異，又不放心地伸手上來摸我的額頭：「主子，你臉紅紅的，是不是風寒了？奴婢看看燙不燙？要不要去請太醫瞧瞧？」 

  我差點被含在嘴裡的糕點噎著，忙揮開她的手，慌張道：「不用了，我沒事，許是太累了，歇歇就好了。恧」 

  梅香又不放心地叮囑：「主子若有不舒服，便要即刻命奴婢前去傳太醫。」 

  待守在皇後宮門口的太監傳來皇上離去的消息，我再次入了櫻雪殿，這之後，我便成了皇后心中無人可以取代的心腹之人。 

  再見端木雨時她已然擢升為妃，對她的晉位我是一點也不奇怪的，畢竟皇上得要安撫各方的情緒，既要保住皇后，又要寬慰好雨妃極其身後的端木家族。晉位，是最好的選擇。 

  可令我深為疑惑的，是端木雨的神情，竟看不出任何的悲傷，言行舉止也與往常如出一轍，仿若沒有受滑胎一事的影響，一如既往的清淡，常常令人有種那件事從未發生過，她也從未有過身孕的錯覺。 

  甚至於，有一日我前去探望她之時，適逢她正閉目養神，全身心的放鬆開來，甚至嘴角邊還逸出一絲舒心的笑意來，仿若經歷了件值得慶幸的事般。 

  正待細查之時，她騰然睜開雙眼，嘴角的笑意消失殆盡，若不是眼中那一閃而去的光亮，我幾乎要以為這又是我的錯覺。 

  在御醫的悉心調養下，端木雨恢復得異常的好，皇上對她越發地心疼起來，加之又擢升為妃，每日里總有絡繹不絕的人前往儲秀宮，含笑祝福著。 

  我不知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淑妃榮昭儀等人，滿臉堆笑的心中是無限的嫉恨還是暗自銀牙咬碎…… 

  「主子，他在那裡。」 

  我循著梅香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偉岸挺拔的身影不是他又還能是誰？慌忙跟了過去，只想尋個機會假裝巧遇，哪怕只是打個招呼說句話，我也便心滿意足了。 

  跟著走了一小段路，我不禁疑惑起來，只怕再跟下去會被他覺察了，慌忙拉了梅香躲入旁邊的樹叢之中。 

  「咱們不能再跟了，這不是去御書房，也不是去龍翔殿的路，他專挑了這僻靜的地兒，定然是為了其他事。」我微蹙眉頭，頓了一下，又道，「梅香，這條小路通往何處？」 

  梅香望了望小路蜿蜒的方向，輕聲答道：「主子，這條小路的盡頭是沁春園，不過，那是個早已廢舊的園子了。」 

  我點點頭，等西寧楨宇走遠，方才拉了梅香悄悄跟了過去。 

  沁春園早已落了漆的大紅門虛掩著，我和梅香側身從門縫中鑽了進去，就著園中雜亂的樹叢遮掩前行。 

  遠遠瞧見林中相對而立的兩人，我忙拉了梅香蹲在樹叢之中，悄悄望了過去。 

  「主子，那人…」梅香驚慌而擔心地看了我一眼，顫聲道，「那不是雨妃娘娘么？」 

  不用她說，我自然也是認出來了。 

  我緊緊盯著遠處說這話的兩人，雖然聽不到他們的話，卻能看到，端木雨神情較為激動，與我平日里見到的高雅清減大相徑庭，西寧楨宇仍如平常般穩重。 

  說著說著，端木雨竟然嚶嚶抽泣起來，轉身便跑，西寧楨宇慌忙拉住了她，端木雨順勢撲進他懷中，哭倒在他肩頭。 

  西寧楨宇僵在當場，雙手停在空中，半響，終是輕輕落在端木雨的背後，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我說不出心中的感覺，一時之間五味俱呈，難道…是我看錯了么？ 

  梅香輕輕碰了碰我的胳膊，一臉擔心地看著我。 

  原本就說不出滋味的我頓時紅了眼圈兒，哽咽道：「回去吧！」 

  我和衣歪在貴妃榻上，梅香侍奉在側，幾次上前，欲言又止。我就那樣睜著雙眼，面無表情地從晚膳到深夜再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