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五（木蓮篇）

  「你別傻了，她不過利用你而已。當初之所以提攜於你，不過是因著你長得有幾分像薛皇后，利用你對付王皇后罷了，如今提攜於你，也不過是因著她在這宮中孤掌難鳴，想利用你固寵罷了！」 

  「可是，不管如何，都是她將嬪妾從一個粗使丫頭變成了主子，又是她，將嬪妾從斜芳殿接了出來，如今，更是她，將這六宮事務交與我手，我怎麼能反過來對她……」我遲疑著。 

  「哈哈，她這偽善的功夫倒真真是做得天衣無縫啊！」淑妃冷哼一聲，道，「當時王皇后殯天，太后追究，她便將責任推到了妹妹你的身上，要不是皇上說你可能有了身孕，只怕太后早已下令將你杖斃了！」 

  「如今說什麼妹妹協理六宮，說白了，妹妹也不過是個跑腿兒的奴才，哪樣事不問過她作主才能辦？」 

  「這後宮哪朝哪代不是幾人共掌，可如今皇后一人獨掌六宮，行事更是獨斷專行，早已引起了宮中眾嬪妃的不滿，妹妹還是早早與我等聯手，免遭池魚之殃。」 

  「當然了，妹妹對六宮事務向來熟悉，將來這六宮事務還得靠妹妹領頭，貴嬪一位的確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本宮和榮昭儀等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淑妃見搬出陳年舊事來說不動我，便又搬出六宮之權和晉位一事來誘惑於我。我不得不假裝有些心動，回應道：「娘娘容嬪妾好好考慮考慮。」 

  「本宮這兒有件東西，妹妹可要瞧仔細了考慮才是！」淑妃朝我手中塞了件物事，轉身走了溲。 

  我將手中之物拿了細看，不由得大吃一驚，渾身發冷，雙手顫抖不已。小喜子湊上前來，一看，也跟著變了臉色，顫聲道：「主子，這，這不是你親自為蕊雅公主選樣打造的貼身觀音吊墜么？」 

  我將吊墜收入手中，緊緊握在手心，沉著臉，大步往回走，心中不斷的念著蕊雅。是的，若說這宮中還有什麼讓我掛心的，便只有蕊雅了，和榮寵、權力比起來，蕊雅便是我的全部，我寧死，也不能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一路疾行狂奔回宮，直入西暖閣中，蕊雅早已熟睡，姆媽和奶娘錯愕間正要上前行禮，被跟進來的小喜子揮退。 

  我坐在紅木椅上，將蕊雅緊緊紮在懷裡，生怕下一刻她便消失不見了。熟睡中的蕊雅動了動身子，哼哼兩聲又熟睡過去了。 

  我騰然想起那吊墜，忙將蕊雅放入小塌之上，解開她的扣子，卻見蕊雅雪白的脖子上那觀音玉墜正好好地掛在脖子上。 

  我忍不住鬆了口氣，心中升起一絲奢望來，迅速地取下玉墜，就著柔和的燈光仔細盯著墜子側邊恧。 

  沒有！還是沒有！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取了手中淑妃塞過來的玉墜細細一看，側邊上赫然刻著『蓮』字。果然，這個才是我為蕊雅選制的玉墜，果真早已被人換過了。 

  一種隨時都要失去蕊雅的惶恐自我心底莫名湧上，我感覺自己像一直浮萍瞟在大海之中，怎麼也找不到救命的稻草，卻惶恐著不知何時會被淹沒…… 

  「來人。」我轉頭看向身邊的小喜子，眼中瘋了一樣的瘋狂，「小喜子，查，給我查個清楚，將那人抓出來！」 

  「主子，主子！」小喜子抓住我的肩，用力搖晃著我，直到我看向他，才一字一句朝我說道，「她既然敢說出來，就表示不怕主子查。更何況主子查出來了又能如何？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啊！」 

  「那我怎麼辦，怎麼辦？我得保護我的孩子，我不能讓她們傷害她的！」我完全亂了分寸，一抬腿就要往外，「我現在就去找她，她說怎樣都好，只要她不要傷我的孩子！」 

  「主子，你不能慌！」小喜子一把抓住我，厲聲吼道，「你若自亂陣腳，那誰來保護蕊雅公主？！」 

  我呆了一下，眼淚終是忍不住滾落而下。小喜子前來拉了我，輕輕靠向他肩頭，我再也忍不住，嚶嚶痛哭起來。 

  「主子，越是這種時候你越是不能慌，你越是慌亂，就越是會出錯，別人就越有機會。」小喜子低聲勸慰著。 

  我點點頭，接過早已收到消息趕過來侍奉在側的梅香遞過來的手絹，細細揩著眼角的淚水，低聲問道：「牽扯到蕊雅，我是完全亂了，依你們之見，此事我該如何？」 

  「主子，你還是將此事稟了皇後娘娘，請她護得蕊雅公主周全吧。」梅香低聲說道，「淑妃娘娘幾人，又如何是皇後娘娘的對手，主子還是早些劃清界線的好。」 

  「小喜子，你以為如何？」 

  「依奴才之間，主子還是兩邊不得罪比較好。」小喜子見我示意，又接著說道，「主子想辦法讓皇上開口將蕊雅公主送到皇後宮里與龍陽公主作伴，這樣既封了淑妃娘娘的口，又確保蕊雅公主安全無虞了。」 

  「主子明兒個去永和宮走一趟，看看淑妃娘娘想要主子做什麼。當然，主子聽過了也便是了，奴才相信，淑妃娘娘其實並不需要主子做什麼的，只要到時候主子保持緘默就行了。」 

  「皇後娘娘那裡呢？也要保持緘默么？」我遲疑著，「畢竟這宮中皇后一人獨大，況且她對我向來是很不錯的……」 

  「奴才知道，主子與皇後娘娘向來感情深厚，可主子你想想，淑妃娘娘既然自信滿滿的計劃著，定然也就八九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