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四(木蓮篇)
我忙端正神情,淡淡地回道:「有勞將軍了。」
西寧貞宇微微點頭示意,之後,再無言語,亭中的空氣彷彿被隔離開來放了火盆般燥熱無比,我幾次張口,卻終是怕泄露了心中激動的情緒,只在假裝不經意間偷偷瞄向他。
「小主好生調養,莫將告辭!」西寧貞宇打斷我的沉思,朝我一拱手,朝亭外而去。
我含笑目送他而去,不料他卻轉過頭來,我像是做賊被抓了個正著,錯愕慌亂間雙頰直紅到了耳根子,忙低下了頭溲。
「噢,對了。莫將看小主神色,怕是染上了風寒,最好請太醫一併請脈。」西寧貞宇一本正經的朝我點點頭,轉身而去。
「啊?!……」我錯愕當場,原來,他不是沒有發現我的異樣,而是…….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懊悔。
「主子,主子。」梅香帶著人跑上前來,一臉著急地看著我,「你不要緊吧?」
我回過神來,看著一臉關切的梅香,笑道:「不要緊,回去吧。」
「看主子的神色,定是疼痛難忍。」梅香取了絲絹替我擦擦額頭,小心翼翼地扶我上了肩輿,「奴婢已命人前去傳太醫了,主子再忍忍。」
我再次哭笑不得恧!
太醫果然診斷只是輕微扭傷,雖然如此,因著皇后的關係也是半點不敢怠慢,開了些外敷之葯,細細將禁食之物交代與梅香,又稟咐我多調養少動,避免留下後遺症,方才退下。
到晚膳后,皇上過來了,將奴才們呵斥了一遍,又囑咐我好生調養,方才離去,不會子又命人送了許多賞賜過來。
因著皇后免了我的晨昏定省,我便清清凈凈地窩在暖閣里調養身子。如此幾日,我便有些躺不住了,於是,便命奴才們搬來綉架,準備重拾許久不動的錦繡。
精心擺弄綉線,上前侍奉的卻不是熟悉的梅香,我輕皺娥眉,問道:「梅香呢?」
春榮麽麽朝我躬身福了一福,恭敬回道:「回主子的話,梅香姑姑剛去小廚房為主子準備小點。」
我看著春榮麽麽滿臉諂媚,不免心生厭惡,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榮春麽麽待要再說話,我冷冷地一眼瞟過去,她便實相地與眾人一起躬身退了出去。
我伸手拿起几上奴才們送來的刺繡圖案逐個選了起來,連著翻了幾個都不慎滿意,再翻下去,鴛鴦戲水的圖案映入眼帘。
『只羨鴛鴦不羨仙!』
低語微思,腦中浮現出那張剛毅如石刻般的臉龐,我堅信,那一刻他眼中的關懷是真切的,那樣的溫暖,直入心懷!
想到他溫暖的懷抱,為我診查腳踝時的認真,發自內心的關懷眼神,一股暖流直入心懷。原來挂念一個人是如此讓人幸福的一件事,即便,與他無關。
從來沒有發現,他竟然是如此的讓人牽腸掛肚,一直以為,禁書中的情之所愛不過是胡編亂造,卻不想,他竟在身邊突如其來的出現,讓人措手不及。
感謝上蒼,讓我這一生,有了這樣一個可以挂念的人,讓我如此溫暖!
想到他臨走時一本正經囑咐我請太醫診風寒之症的神情,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主子,這幅鴛鴦戲水挺好,就綉這一幅吧。」梅香不知何時早已立於身後,見我被嚇了一跳,也不以為意,徑自上前歪在我旁邊的軟凳上,將手中的小點放在旁邊的几上,伸手接過我手中的圖樣,細細打量著,「正好符合主子的心情,『只羨鴛鴦不羨仙』!」
我心下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一副不知所謂的模樣,胡亂理著手中的圖樣,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誰說我要綉鴛鴦了,我就覺得這幅喜鵲登高挺好。」
「真的嗎?」梅香擺明了一副不信的模樣,冷不丁說道,「主子,你的圖樣拿反了。」
我一愣,忙低下頭去,手中的圖樣果真是對著梅香的,我吶吶強詞道:「我是拿這圖樣給你看而已。」
梅香神情一暗,將我手中的圖樣拿開了去,拉著我的手,一臉擔憂道:「主子,你不會是念著他了吧?你知道,除開你宮妃的身份,他也不是你可以想的人。」
「我知道。」我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都明白,我只是想要有一個可以思念的人罷了。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包括他!」
梅香不贊成地搖搖頭,勸道:「主子,你還是,趁現在還早,早日斷了這個念頭吧!」
我胡亂點點頭,梅香見我不以為意,拉了我又道:「主子,淑妃娘娘跟前的宮女凌月,你還記得么?」
「自然記得。皇後去了香山,淑妃代理六宮期間暴病而亡,你不是派人查過,她的死沒那麼簡單,卻又始終沒查出什麼來么?」我疑惑地看向她,「怎麼突然又提起她來了?」
「奴婢昨兒個終於在辛者庫找到了與凌月情同姐妹的新月,幾經勸說下,新月終於對奴婢吐了實情。」梅香頓了一下,語氣凝重道,「原來凌月並非暴病而亡,而是被淑妃娘娘私下裡用刑撲殺而死。」
撲殺?!
我渾身一顫,騰然坐起身來,撲殺是宮中極為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之一,需將犯人灌下軟骨湯藥,再用白布包裹全身,由專門接受過長期訓練的行刑太監執寬杖杖之,力道需拿捏到剛好杖斃卻絲毫不見外傷,就連渾身骨頭也沒有半分折損。
「凌月那丫頭究竟所犯何事,竟遭淑妃下如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