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木蓮篇)
窗外傳來幾聲怪異的鳥叫聲,我微微一愣,心下不免有些疑惑:宮裡幾時有這樣叫聲的鳥,為何我一點不知?
皇上神色一凜,頓了一下,轉頭朝我輕笑道:「蓮兒,時辰不早了,你去御膳房備些糕點過來吧。」
「是,皇上,臣妾這就吩咐奴才們去辦。」我不動聲色地柔聲答應著,作勢轉身。
「艾,蓮兒。」皇上喚住我,待我回過頭去,方才笑道,「奴才們辦事朕不甚滿意,蓮兒向來深喑朕意…….」
我連忙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含笑回道:「謝皇上誇獎,臣妾這就親自去辦。」說罷在皇上關切的眼神中碎步入了耳房之中。
錦簾落下,我立時沉了臉色,瞟了一眼房中忙碌的奴才,問道:「御膳房的糕點可都備好了?溲」
話剛落音,便有小太監立時上前恭敬回道:「回蓮嬪主子的話,按慣例,都備妥當了。」
「嗯。」我點點頭,吩咐道,「你們隨我過去挑些過來侍奉皇上享用吧。」
我說罷,領頭朝側門走去,奴才們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急步跟了上來。走到門口之時,我微微側頭朝梅香打了個眼色,梅香立時一副明了的神情,低下頭去,放慢了腳步,落到了最後…….
回道耳房之時,梅香朝我微微點了點頭,打了綉簾,躬身引我入房,我淡淡一笑,越過她去,入了暖房。
皇上歪在炕上,靠著引枕,眉頭輕蹙。我命奴才們將糕點擺在小桌上,揮手示意他們退了下去,緩步上前,輕聲喚道:「皇上,皇上…….」
他這才回過神來,朝我淡淡一笑,神情中難免落寞,伸手揉了揉額頭,低聲道:「噢,蓮兒回來了?辛苦你了。恧」
「皇上很累么?」我上前扶了他,坐至小桌前,「臣妾侍奉你用些糕點,早些歇著吧。」
我夾了平日里他最喜歡的糕點,小心地用銀具切開,先試吃過了,方才用銀叉叉了糕點,小心地侍奉他食用。
剛用了幾口,他便輕輕推開我遞過去的手,一臉疲憊道:「蓮兒,朕有些累了,你先回去歇著吧。」
我微微有些詫異,都已經這個時辰了,他竟突然開口趕我回去,定然是出了什麼事了吧?我壓下心中的疑惑,緩緩垂下頭去,乖巧地回道:「那皇上早些歇著,臣妾先行告退了!」
他並不看我,只是有氣無力地揮揮手,示意我退下。
我退了出去,囑咐了門口的奴才了幾句,方才帶了梅香回到殿中。剛入暖房,梅香便揮手示意奴才們退了下去,上前小聲道:「主子,出事了!」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一臉平靜的梅香,不以為意地回頭仔細攪拌著几上宮女剛奉上的蓮子羹,漫不經心問道:「哦,是么?什麼事?」
「主子,奴婢聽到有人向皇上稟報,說皇后她,她私自去了靈山!」
我怔在當場,抬頭仔細打量梅香,終於從她慌亂的眼神中看到了真實,心下一驚,連聲音也不由得顫抖起來:「你可聽的確了?何人稟報皇上的,你可看見了?」
「不曾見到人,奴婢從門帘隙中所見,那人一身夜行衣,背對奴婢而跪,聲音甚為陌生,不像是宮中的奴才。
可奴婢聽得真真切切,那人說得甚為詳盡,從皇後娘娘稱病不出,后假扮宮人下山,就連皇后在集市上做了什麼,又幾時搭乘西寧將軍假扮車夫的馬車離去,都稟報得清清楚楚。
主子,此人定是皇后前往香山別苑的隨從,所以才會對皇后等人的行蹤如此瞭若指掌,奴婢大膽猜想……」
梅香望了我一眼,眼神甚為複雜,頓了一下,才道:「此人若不是皇上所派,那也定是宮中想算計皇后之人,聽那口氣,就連西寧將軍也一併算計進去了……」
「若然如你所想,此人的心機不可謂不深,用心不可為不毒。皇后如此謹慎之人,此次卻如此輕易就被人抓住了七寸!」」我搖頭嘆道,「情之一字,真真是害人匪淺!」
「主子所言甚是,皇後娘娘如何,本是她自個兒的事。」梅香輕抿薄唇,「只是如今我們不知究竟,猜不準主子您會不會也在被算計之列?就算那人是皇上所派,可主子向來與皇后親厚,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是啊,皇后未有聖意私自出行,而且還去的是皇家禁地,護衛的將軍竟是同謀,此事若然大白天下,後果不堪設想…….
我不過一介奴才,有了如今的份位,在宮中受到其他嬪妃和奴才的尊敬,所依勢的左右不過是皇后罷了,若然如今她死了抑或是被廢了,那我……
更何況我向來和皇後走得很近,如今看來皇后私去靈山是策謀已久,如今東窗事發,若我說事先並不知情,不說別人,連我自個兒都有些底氣不足。
無論如何,如今之事對我而言,那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不幸中的萬幸,我竟在第一時間知曉此事,只是,我身處深宮,里裡外外皆無人所依,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我脊背發涼,渾身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不敢再往下想,立時便感如坐針氈,騰然坐直了身子,沉聲道:「梅香,咱們絕不能坐以待斃!皇上對我如何,你也是看在眼裡的,若沒了皇后的庇護,我在這宮裡,別說立足,恐怕連保命,都是奢望!」
「是的,主子,奴婢這就去安排可靠的人即可前去送信…….」
「來不及了,就算皇后得了信,可她又已經去了靈山,如何能籌謀得周全?」我打斷梅香的話,陷入沉思之中,「如今咱們要做的不僅是通知皇后,還得要想法子保全她才是。」
梅香一聽,也著急了起來:「主子,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