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蓮妃篇）

  我怔在當場，直到她請咳一聲，方才醒悟過來，一個奴婢這般無禮的直視主子，單這一條便足夠要了我的命，我雙腿一軟，『咚』地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孰料，宮人們謠傳手段了得，狠毒無比的德妃娘娘竟是如此的宅心仁厚，和藹善良，不僅賜我棉襖，還親自為我抹了凍瘡膏溲。 

  我心中微微有些遺憾，畢竟，德妃娘娘並未見過先皇后，並不知……若她知，以她的聰明和手段，定會知曉，我是她固寵的最佳人選。 

  不多時，綵衣姑姑和他宮裡的小太監都回來了。我知道，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忙告辭著退了出來，轉身時與剛進來的小太監打了個照面。 

  從小太監震驚詫異，又緊盯著我不放的眼神中，我知道，他已經看出了苗頭，而我，亦成功了一半。 

  回到浣衣局，我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只希望上天能給我這樣一次機會，離開浣衣局，得見龍顏，也做一回主子。 

  第二日一早，來了個小太監，湖麽麽稱他為祿公公，說是德妃娘娘跟前的紅人兒。我又驚又喜地跟著他出了浣衣局。 

  孰料，祿公公並未帶我到月華宮，而是將我帶至繡房，讓管事瑞麽麽分了最清閑的工作與我，又派人送來不少吃穿用度的好東西來，讓我好生調養身子恧。 

  我微微有些失望，可從瑞麽麽小心翼翼的態度中，心中不免又升起了希望，每日里都期待著德妃傳喚於我，等著屬於我的好日子。 

  太子英年早逝的消息傳來，我從頭涼到了腳，中宮隨後傳來嚴禁歌舞的旨意，新年也在一片冷冷清清中渡過了。 

  我的等待日漸成空，原來機關算盡，也終究敵不過天命如此！ 

  開了春，三年一度的選秀再次緊鑼密鼓地進行著，新一輪的秀女進宮，我越發沒了飛上枝頭的希望。 

  月華宮早已沒了人過來問候我，繡房管事瑞麽麽的臉日漸拉長，早已沒了往日的笑容和客氣。 

  我不得不夜以繼日地刺繡，巴結討好著瑞麽麽，生怕她一個不高興，我就得回哪讓人生不如死的浣衣局，去面對湖麽麽越發得意的輕蔑嗤笑，然後，被奚落嘲笑之後趕往辛者庫。 

  瑞麽麽瞟了一眼正在燈下辛苦刺繡的我，不冷不熱地問道：「木蓮姑娘，這幅臘梅雙面刺繡幾時能綉好？淑妃娘娘可等著要呢！」 

  「瑞麽麽有禮！」我起身朝她福了一福，恭敬道，「麽麽太客氣了，喚奴婢木蓮就好。奴婢今兒晚上趕趕工，明兒便可完工了。」 

  「嗯。」瑞麽麽許是見我態度恭敬，緩和了臉色，可聲音卻依舊不見半點溫度，「木蓮姑娘也是個識時務的主兒，你好生在這繡房呆著，老身也不為難你。可老身不喜歡姑娘家不懂自愛，不守婦道，與那些個半男不女的小太監們暗地裡勾勾搭搭，幹些上不得檯面的齷齪事兒！」 

  我詫異地抬起頭來，對上瑞麽麽那雙炯炯有神盯著我的雙眼，心下明了，昨兒個小喜子偷偷跑來纏我，被她知道了。 

  「木蓮，你聽明白了嗎？」瑞麽麽提高了聲音，一字一句問道。 

  我委屈地低下頭去，輕咬下唇，眼中盈滿淚水，點頭哽咽道：「是，瑞麽麽，奴婢知道了。」 

  瑞麽麽這才露了笑臉，輕拍我的手，柔聲道：「這就好，你也不要忙太晚了，早些歇著吧，明兒再綉。」 

  望著瑞麽麽漸漸遠去的背影，我盈滿眼眶的淚水簌簌而下，定是那些個見不得我好的小人將小喜子硬是編排到我身上了…… 

  昨兒個傷心落淚了半宿，耽誤了不少時辰，原本上午就應該完工的雙面刺繡，這會子日已偏西，卻還有些收尾尚未完工。 

  我瞟見迴廊出瑞么么的身影，不由得低頭加快了速度。 

  「木蓮姑娘！」 

  我慌忙站起身來，恭敬福了一福，歉意道：「瑞么么，對不起，奴婢慢了些，請您稍候片刻，奴婢馬上就好了！」 

  「好了，不用忙了！」瑞么么滿臉堆笑親自上前扶了我，柔聲道：「這些個小事就不勞姑娘操心了，等會子安排其他人做就是了。姑娘，請跟我來。」 

  我滿臉疑惑地隨瑞麽麽出了繡房，沿著迴廊，往正廳而去。 

  「姑娘，這些日子老身怠慢了，可姑娘也是名利之人，老身也有老身的難處，請姑娘見諒！」 

  「姑娘此去定是榮華富貴，恩寵萬千，到時，可別忘了提攜老身……」 

  「姑娘……」 

  瑞麽麽徑自嘮叨討好著，我暗自長長吐了一口氣，心中明了：我的春天，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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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祿子領著我出了繡房，卻未往月華宮而去，一路挑了僻靜的小道行去，最後，入了一座早已荒廢的小院。 

  門口的小安子見我們進來，忙轉身立於門口恭敬稟道：「主子，木蓮姑娘來了。」 

  綵衣開了門，迎上來笑道：「跟我來吧。」 

  我隨綵衣進了門，屋中正位上赫然端坐著德妃娘娘。我忙上前端正跪了行禮：「奴婢拜見德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哎喲喲，綵衣，快扶木蓮起來，又沒外人，何必行這麼大的禮兒？！」 

  德妃溫和地命綵衣扶了我起身，笑意盈盈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可真真是個精緻的人兒，瞧這身段，這臉蛋兒，幾個月不見越發的水靈出眾了。對了，可把手上的凍瘡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