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線(一)
這,這怎麼可能!我又驚又喜,心中百味聚集,捧著奏摺的手止不住顫抖著:「皇…皇上,這…這……」
皇上動容地握著我的手,憐惜地看著我慌亂的眼睛,柔聲道:「言言,這些年…委屈你了,從今往後,朕會補償你的。」
「皇上……皇上……」我連連搖頭,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而下,順勢依偎在皇上懷中,激動地哽咽道,「皇上,臣妾從沒感到委屈,臣妾知道,很多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皇上有皇上的難處,臣妾不怨皇上,更不怨太后,只嘆臣妾的父親走錯了路。」
皇上扶了我的肩,輕輕替我擦去眼淚,看著我道:「朕明日就會下詔告知天下,並責成禮部負責冊后的一切事宜,今後,朕就將這後宮全權交給你了。」
我含著淚,掛著淚痕的臉頰上錠開了一絲欲語含羞,卻舒心滿足的美麗笑容,我慢慢跪下,俯身磕頭道:「是,臣妾遵旨!」
寬鬆衣袖下的十指緊緊收攏,心中默默地禱告著:娘,你我心靈相犀,你可曾感應到,女兒終於成功了。你等著吧,女兒會將父親接回來了,一定會!
皇上含笑上前,將我扶了起來,對著我微微一笑,正待開口,門口卻傳來小玄子慌慌張張的聲音:「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皇上眉頭一蹙,臉色立時陰沉了下來,沉聲喝道:「作死的奴才,慌慌張張成何體統?究竟所為何事?」
「回皇上,方才寧壽宮傳來消息,太后病危!」小玄子嚇得目不斜視,只低頭恭敬回道溲。
我心中藤地一驚,沉了下去!面上卻不動聲色,只面帶焦急,拉了皇上,急道:「皇上,快去看看吧!」
皇上面色一痛,看著我為難道:「言言,這……」
我急急地拉了他往殿外而去,口中直道:「皇上,這都什麼時候了,先去看看太后要緊。衛公公,還不快去把龍攆喚來!」
小玄子忙答應著出去了,皇上沒有再說話,只陰沉著臉和我朝殿外而去。
趕到寧壽宮時,御醫們已為太后請完脈。皇上一入暖閣,便急急地問道:「南宮陽,母后的身子如何?」
南宮陽微微搖了搖頭,沉痛地說:「回萬歲爺,太后這幾年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今兒午後身體狀況又急轉直下,如今又一直昏迷不醒,微臣只怕……臣等自當盡心竭力!恧」
我感到皇上拉著我的手滕然用力起來,神情微微有些激動,我知他也心知太后的情況,威嚴的聲音中夾雜著些許顫抖:「那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開方子!」
太醫們戰戰兢兢地迎著他的怒氣,行了禮,退了出去。皇上親自守在太後跟前,一晚上連著伺候了幾次湯藥,終於在第二天早晨,太后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皇上欣喜若狂,失態地上前跪在腳踏之上,拉著太后的手痛哭落淚,哽咽道:「母后,你醒來了?你沒事,真是太后了。」
太后反握住他的手,沉聲道:「皇兒,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母后沒事,母后啊,還硬朗著呢!」
太后說著,用冰冷而深邃的眼光瞟了一眼默默立在一旁的我,我渾身止不住打了一個激靈,忙上前扶了皇上,柔聲勸道:「皇上,您一宿沒合眼了,如今太后醒來了,你先回去歇著吧,這裡有臣妾伺候著就成了。」
「可是,母后……」皇上年紀也大了,這幾年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了,熬了一宿也很是疲憊了,但見太后雖醒來了,可身子還很虛弱,不由得猶豫起來。
「皇兒,德丫頭說得沒錯,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母后啊,沒事了。德丫頭如今身子重,這麼熬著對養胎可不好,你和德丫頭都回去歇著吧。哀家這兒,有太醫和奴才們伺候著就成了。」
「太后,雨妹妹剛才過來了,臣妾去請她進來陪著你吧。」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道。
太後點了點頭同意了,我這才行了禮緩步走出了暖閣。吩咐幾位麽麽準備了清粥,命她們好生伺候著,又請了立於一旁的端木雨好生陪伴太后。
端木雨進屋朝太后請了安后,便從雲秀麽麽手中接過早已備好的清粥,用銀匙一小匙一小匙喂著太后。
皇上這才放心下來,領著我朝太後行了禮,扶著我緩步走了出來,我們一路默默無語,我知他心情定是沉重無比,只默默地送他回了養心殿,自己則回了月華宮。
此次大病,太后的身子一下子變得十分的虛弱,時好時壞,皇上又不能日夜守在跟前,最終接受了我的建議,命宮裡各宮嬪妃以及朝中近臣的貴婦輪流到寧壽宮照顧太后。
我原本也該去的,但因著我日間要處理後宮諸事,且產期將近,所以皇上便免了我的值,只讓我時常過去探望太后。
一晃眼已是隆冬,太后的病一拖也已一個多月了,卻似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新年將至,宮中卻沒有一點喜慶,我心情卻有另外一件更為掛心的事:我的產期越來越近了。
南宮陽照例抽空過來替我診脈,診完脈聊了幾句,因著太后的身子要緊,我便沒多留他,示意綵衣送了他出去,到門口時卻見小安子引著雲英麽麽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