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之爭（十五）

  「娘娘，嬪妾不後悔，真的，如果再給嬪妾一次選擇的機會，嬪妾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木蓮溫順的眼中透出一絲不可忽視的堅定來，「況且姐姐的榮耀便是妹妹的保障，有姐姐的錦衣玉食，尊貴萬千，定少不了妹妹的衣食無憂，富貴萬千！」 

  「妹妹！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撲進木蓮懷中嚶嚶痛哭起來，第一次我覺著自己錯了，錯的是如此的徹底，但願老天能聽到我的悔過之聲，讓我在往後的日子裡好好補償木蓮，這樣一個善良的女子。 

  「哎呀！兩位愛妃，你們這是怎麼啦？」珠簾響動，隨即傳來皇上關切的聲音，我二人忙分開了來。 

  皇上看看眼淚汪汪的我，又看看掛著淚痕的木蓮，上前扶了我，柔聲朝我二人說道：「你們這是怎麼啦？什麼事惹二位愛妃如此傷心？溲」 

  目光細細打量而下，我微有些緊張地扶了扶小腹，皇上的眉頭不由得擰了幾個結，朝木蓮柔聲責怪道：「蓮兒，德妃如今的身子不必尋常，她若不開心了，你陪著她便要多多勸道了，怎麼連你也一塊兒在哭了？兩個人都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你昨兒個寒氣傾體，也該好生調養才是啊！改明兒也有了身子，可怎生養育？現下就好好學著點兒。」 

  「是，皇上，臣妾知錯了！」木蓮低垂著頭，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洶湧而出的眼淚噼里啪啦滴了一手背。皇上又在跟前，她嚇得忙伸了手去擦，卻是徒勞無功，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般落個不停！ 

  木蓮的心情我知，原本不那麼傷心的我聽皇上如此一說，再也忍不住了，沒有哭，眼淚地止不住地盈滿眼眶，滾落而下！ 

  皇上越發地疑惑了，伸手替我擦去臉上的淚珠，柔聲問：「言言…究竟怎麼啦？你告訴朕！」 

  我堵在心裡的痛如決堤般洶湧而出，撲進皇上懷中失聲痛哭起來，半天才哽咽道：「皇上……皇上，楊太醫說蓮妹妹她……..她往後再也不能生養了！」 

  「啊？！」皇上一臉震驚，呆在當場，半晌才道，「怎麼…怎麼楊太醫沒有稟朕？」隨即臉色陰沉下來，低沉的聲音中透著些許威嚴來，「這個楊……恧」 

  「皇上！」歪在一旁一臉悲痛的木蓮見皇上似有些發怒了，忙起身跪在跟前，哽咽道：「皇上息怒！昨兒晚上楊太醫診完脈便告訴臣妾了，說臣妾身子並無大礙，只是……只是產海雅時虛了身子骨，如今寒毒如體，只怕……只怕是這輩子再也不能替皇上生養了！」 

  說到傷心處，木蓮再也說不下去了，嚶嚶抽泣著哽在當場。皇上忙拉了木蓮起身，坐在一側，柔聲道：「別怕，朕這就傳宮裡最好的御醫們過來瞧瞧，讓他們仔細想法子……」 

  「不，皇上！」木蓮傷心欲絕，卻倔強地堅持道，「俗話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既然是命，又何須強求，只順其自然便成了。臣妾不要緊，只要德妃姐姐無事，臣妾便放心了。皇上也不要責怪楊太醫，是臣妾怕您和姐姐擔心，這才求他幫忙隱瞞的，不料……姐姐和皇上終究還是知道了！」 

  「妹妹，你總是這般善良，處處替別人著想…….」我瞟了皇上一眼，又低頭低聲抽泣著，「昨兒個若不是妹妹，只怕這會子躺在床榻之上的便是姐姐了…….也不知…也不知這龍胎和姐姐是在與不在了……」 

  「不，不…姐姐，沒有這個萬一，你就別多想了……」 

  皇上摟我入懷，心疼道：「言言，不要想著這種可能，你不要嚇朕，朕想起來就后怕！淑妃那個毒婦，朕決不輕饒了她！」 

  「只是……只是苦了蓮妹妹她…….」我窩在皇上懷中，低聲呢喃道。 

  「小玄子！」皇上細細地替我擦去腮邊的淚水，高聲朝門外呼道。 

  「奴才在！」立於外間門口候著的小玄子忙掀了帘子疾步進來，躬身道，「萬歲爺，您有何吩咐？」 

  「去內務府傳朕旨意：蓮貴人溫柔賢淑，品行出眾，加之護衛龍胎有功，特晉封為嬪！」皇上微微有些沙啞的嗓子帶著些許磁性，沉聲吩咐道。 

  「是，皇上，奴才遵旨！」小玄子得了旨意，躬身退了出去。 

  我朝呆愣在一旁的木蓮道：「妹妹，還不快謝恩！」 

  木蓮這才恍然大悟，忙起身退了幾步，朝皇上端正跪了，磕頭道：「臣妾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含笑朝我道：「這會子你不哭了吧？」 

  我含羞低下頭去，舉手輕垂了他一下，他不以為意地轉頭朝木蓮道：「蓮嬪，快起來吧。」 

  木蓮又磕頭謝了恩，這才上前來圍著銅爐坐在皇上另一側，皇上拉了她的手，柔聲道：「萬事沒個絕對，朕明兒個就命太醫院派人過來在仔細替你診診脈，無論怎樣，先好生養好身子。」 

  「是啊，妹妹，你就聽皇上和姐姐的吧。」我在一旁幫腔道，「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年幼的海雅著想才是啊！」 

  木蓮一聽，愣了一下，隨即輕咬櫻唇，用力地點了點頭，我舒了一小口氣，知自己已說到了她心砍上了。 

  皇上見我二人心情平靜了許多，這才高興起來，傳人進來伺候梳洗過，陪我二人入了園子觀賞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