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二)
淑妃萬沒料到會這樣,愣在當場,不知所措地左右為難著,正想要不要跟她道歉,又因著孫常在是罪人之身,當著眾妃嬪的面又拉不下面子在。
正在喝茶的幾位嬪妃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一愣,一口其味難咽的茶含在口中,想吞又是在是難以下咽,想吐又不知該怎麼吐,籌措一陣也只是面色古怪地互望一眼,嘴一抿,一咕嘟吞了下去。
殿里出奇的靜,似乎連眾人的呼吸聲都沒了,只剩下咚咚的心跳聲。最後,還是雪貴人打破了這僵局,看了看眾人,呵呵笑開了:「哎呀,還是淑妃娘娘仁慈,知道這冷宮中素來缺衣少食的,幫孫妹妹好好洗了把臉,好讓妹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眾人一聽,仿似找到了出口般,也跟著掩嘴而笑。原本有些歉意的淑妃被雪貴人如此一堵,就更加拉不下面子來,只隨著眾人呵呵笑著。
孫常在不以為意地站起身來,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裡,眼中波瀾不驚地看著眾人,額上鬢邊的茶水也不去擦拭,任由茶水沿著耳沿往下滴到雪白的衫群上,不一會子衣領胸前的衣衫上便多了一圈圈兒的茶漬。
雪貴人起身上前站在孫常在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一臉輕蔑地看著孫常在。孫常在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入宮時處處討好自己,受貶后處處刁難自己的雪貴人,嘴角漾開一絲冷笑來溲。
春艷在旁邊手足無措的看著自己的主子,唇微微顫抖著,卻始終不敢動彈,雙眼無奈的紅了起來,滿眼的淚花極力忍著不敢掉落。
雪貴人討了個沒趣,恨恨地走回木椅上坐了下來,瞪著默默站著的孫常在看了一會兒,忽然笑著說道:「常在妹妹不過在冷宮待了些日子,怎麼連宮裡的規矩都忘記了?只跟淑妃娘娘行禮,就不跟我們這些姐妹行禮了么?」
春艷一聽,慌忙轉了朝雪貴人跪下,在背後偷偷地拉了拉孫常在的裙帶,用祈求的眼光看向她。
孫常在看了看春艷,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草草地屈膝向雪貴人行了個禮,口中直板板地說道:「拜見雪貴人!」
「看來常在妹妹不太高興呢!」雪貴人用手中雲錦絲帕輕輕揩了揩嘴,淺笑道:「妹妹在冷宮待了些時日,連行禮都忘記怎麼行了?」
「給雪貴人請安!」孫常在深深地透了口氣,再次行禮,可臉上的表情特別的難看恧。
「喲,淑妃娘娘,婕妤娘娘,你們看看孫常在這是什麼表情啊?孫常在,今非昔比了,難道姐妹們還當不起你這一跪嗎?」雪貴人挑了挑眉,努力煽動著淑妃和容婕妤的情緒。
「喲,雪妹妹,孫常在怎麼說也還有個將軍父親撐腰嘛!」宜貴嬪那刻薄的嘴臉這兩年可是一點沒變啊,「不過,人家說了,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孫常在,你看清你目前的處境,最好別惹了眾位姐姐不高興,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容婕妤聽她們這麼一說,也黑了臉,冷聲問道:「孫常在,你果真是覺著我們姐妹幾個都當不起你這一跪么?」
「沒有。」孫常在看了一眼雪貴人,幾乎是咬牙切齒答道。
「那就請常在妹妹行個禮來看看吧。」容婕妤目光如柱地看著孫常在。
孫常在木木地站著,還未說話,雪貴人便不懷好意地笑著接道:「小芳,你行個禮給孫常在看看。」
「是。」小芳答應著,轉身朝孫常在恭敬跪了磕頭行禮,十分的規矩,口中道:「奴婢給孫常在請安。」
「看清楚了嗎?孫常在。」榮婕妤平淡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看清楚了還不照做?」
「你!」孫常在雙手緊握成拳頭,怒瞪著看似漫不經心的榮婕妤,要她站在這裡受她們的侮辱白眼已經夠難受的了,現在居然要她朝這個昔日對她卑躬屈膝,萬般討好的低賤之人磕頭,她是無論如何做不到的。
雖然父親一再託人送進信來,讓自己忍耐為先,保命要緊,可如今的情形……士可殺,不可辱!
一直跪在身後的宮女春艷焦急地看著主子,實在忍不住了,忙跪著上前幾步,磕頭陪笑道:「請婕妤娘娘恕罪。宮裡的規矩,除了朝見太后、皇后及正二品以上嬪妃之外,其餘嬪妃之間只需要位分底的向位分高度主子屈膝行禮即可。」
春艷雖是輕言細語討好著說的,可偏偏好心就做了壞事,那最後一句說得聽在榮婕妤耳里卻顯得格外刺耳,不由得大怒:「少口口聲聲拿宮規來壓本宮。一個目無君王,焊忌成性的罪妃,容她貨到今日就是皇上格外的恩典了,再不安守本分,拉下去一頓打殺,看她還敢不敢這般不知規矩。」
聽她一說什麼焊嫉之事,孫常在眸中寒光一閃,輕聲開了口,音調不高不低,吐字卻清清楚楚,正好讓殿中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漫不經心地道出三個字:「你不敢!」
榮婕妤頓時被點著了般,氣得渾身顫抖,恨恨地說:「我不敢?你竟然說我不敢?難道我還治不了你這賤人?」回頭命隨侍的太監:「去傳杖來!將這個賤人拖下去用心打,給我打得讓她認清尊卑,學得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