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暗流（二）

  到得儲秀宮門口，小曲子遠遠看見我，連忙迎了上來，引著我進去。穿過幾道迴廊，折向後花園而去，今天的小筵席就擺在後花園中的小亭里。 

  原本空曠的亭子四面此時已用紗簾團團圍起，還未走近，便已經聽到裡面傳來的陣陣笑聲。小曲子掀了帘子，伺候我入亭。 

  一進亭子，一股花朵的清香撲鼻而來，庭中密密擺放著一盆盆牡丹，開的嬌艷無比，富貴逼人。這是皇后最喜愛的鮮花，宮中有專職花匠精心培植。四周擺著十幾個楠木雕花座椅，鋪著大紅彩綉坐褥和綉著『福』字的靠背引枕，座椅間擺著海棠花樣的暗紅小几。 

  亭子周圍圍著紗簾，故輕風不侵，亭內溫暖得如冬日裡燒了碳盆。從亭內向外望去，那紗簾竟如透明一般，園中美景盡收眼底。 

  我掃了一眼，宮中份位高度或者近日裡有寵的妃嬪都到了。我一進亭中，眾人紛紛與我笑臉招呼，我一一還禮。 

  「妹妹，快來這裡坐。」淑妃見了我，滿臉堆笑的嚮往招呼著。我點點頭，朝她旁邊的位置走去。麗貴妃小口吃著桌上的新鮮瓜果，和下首新年筵席上因著一支霓裳舞而得寵的熙常在說著話，也不看向我，我也就不便上前見禮。 

  小太監在亭外細聲道：「皇後娘娘到！」 

  小亭階前兩小宮女掀了帘子，皇后在眾多奴才擁簇下走了進來，眾人紛紛起身行李：「嬪妾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走到正中位置上坐了下來，柔聲道：「眾位妹妹快快請起！」我們謝過恩，這才重新坐了下來。 

  皇后的精神看起來似乎不錯，臉色微微有些蒼白，身著絲綉五彩金鳳的正紅宮裝，頭戴一隻流蘇銜珠金鳳，愣生生地襯得她面色喜慶紅潤。 

  皇后笑道：「昨兒個，安溪新進了早春的新茶，皇上命人送了一罐子過來。本宮想今兒個天氣不錯，園子里的牡丹也開得嬌艷欲滴，本宮也想在外面坐坐，呼吸下新鮮空氣，這才請了眾位姐妹前來品茶賞花。」 

  熙常在驚道：「春香鐵觀音？臣妾曾聽聞此茶只生長在安溪一帶的高山之中，第一場春雨後，從雨露上採摘下來的才稱之謂春香鐵觀音。因著雨露蒸發甚快，也就那麼一兩個時辰的時間採摘，因此產量一向極少的。」 

  皇后聽后極為高，轉頭向熙常在笑道：「難怪太后和皇上都很欣賞熙常在，想不到妹妹你竟如此博聞強記。」 

  「嬪妾見識淺陋，讓皇後娘娘見笑了。」熙常在站起來恭敬地回答道。 

  「妹妹時常跟在太後身邊，日里夜裡受了熏陶，自然是見多識廣了，皇后誇你，是你的福氣，又何需謙讓。」麗貴妃滿臉帶笑，可我卻分明看到她一副不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