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殘柳敗(一)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昨兒夜裡下了一夜的雪,今日一早屋外竟堆了一腳被深的雪,除了幾珠凌寒而開的殘敗傲菊還未凋謝外,院子里已是光禿禿的一片。
濃冬的太陽被薄雲纏繞著,露出蒼白無力的光芒。我令小安子派人清掃了正堂前和兩迴廊處的積雪后,在西屋燒了碳盆,除了綵衣、秋霜、秋菊和小安子外一乾奴才宮女們圍在屋子裡取暖。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些害怕這樣的季節,因為它讓人感覺冷到骨子裡,一顆心也涼涼的。
小安子聽到外面的示意聲掀了帘子出去了,過了一會子又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跪在地上,沉聲道:「主子,貴妃那邊來人,請您去長春宮一趟!」
我躺下手中的書,坐正了身子,伸手端了端髮髻上的金步搖,望著跪在地上的小安子。心下轉了幾番,問道:「有沒問清楚來人是為了什麼事?」
「這個,主子恕罪,奴才沒打聽出來。」小安子微微抬起頭,滿臉歉意地回道。
「噢,你起來吧。」我看了一眼綵衣,吩咐道:「準備一下,貴妃說要去咱們就去。」
沉吟了一下,又轉頭朝小安子暗暗使了一個眼色給他,小安子點了點頭,轉身疾步出去了。
踏出東暖閣,正堂里站著的兩個小太監見我出來急忙下跪請安。我滿臉堆笑,說道:「起來吧,不用這麼客氣。這天寒地凍的還勞煩兩位公公跑這一趟,兩位公公貴姓?」
說著示意殿里的小太監們扶起兩人。那兩位公公一時反應不過來,怔怔地看著我。秋霜秋菊已奉上熱茶,兩人才回過神來,接了茶連連說著:「主子太客氣了。」
聊上幾句才知,年紀稍長的是陳公公,稍輕的是桂公公。我示意二人將腳放在椅子下的銅暖腳爐上,輕言軟語道:「兩位公公的歲數也算是宮裡的老人了,說起來餓入宮時日尚短,您二位也算得上我的前輩了。」
我示意二人喝著熱茶,看著他們,盈盈一笑:「說起來,我是個主子,其實只不過靠著萬歲爺的寵愛才坐在這裡拿喬,要有對二位不恭敬的地方,您二位可別介意啊!」
兩位太監忙不矢道:「不敢不敢,娘娘這不是折殺奴才了嗎!」
綵衣從側門走了進來,笑著走上前,往兩人手中一人放了兩錠銀子。我笑道:「嗨,說什麼折殺不折殺的,要是兩位公公不嫌棄,今後倒是多來我這櫻雨殿走動走動,多提點提點我這小輩也好。」
兩人眉開眼笑地將那銀子收了,陳公公贊道:「早就聽說這宮裡德主子最是和藹可親,對下人從來的平易近人,從不拿喬的;奴才還只是半信半疑,如今是聞名不如見面了。」
我呵呵一笑:「那是眾人謬讚了,不提也罷。」話鋒一轉又說,「咱們快走吧,可別讓貴妃娘娘等急了!」
陳公公一拍腦門,說道:「瞧奴才這愚木腦子,主子,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