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蟬計(二)
我叫了綵衣進來,吩咐道:「綵衣,今兒個小安子身子不爽,你安排個人上上心,小心伺候著。」
正說著,只覺眼前一片模糊,最後的意識里只聽見綵衣的呼喚:主子,主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朧醒來,正要起身,綵衣卻按住我道:「主子,你,你快躺下。」我隔著紗帳,瞧見了正在為我診脈的華太醫和坐在一旁滿臉焦急的皇上。
我茫然問道:「綵衣,我這是怎麼啦?」
綵衣卻是抽泣起來:「主子,你正與奴婢說話間便暈了過去。主子,見你醒來真好,可嚇死奴婢了。」
皇上見我醒來,早已按耐不住,掀了紗帳進來,側坐塌上,握著我的手。我要起身,卻被他按住,我柔聲道:「皇上,臣妾害你擔心了…」
他輕拍了拍我的手,安慰我,更像是安慰他自己:「沒事的,沒事。有華太醫在。」
華太醫伸出二指,搭在我蓋著絲帕的手上把脈,過了片刻又道:「還請德貴嬪換一隻手。」我依言換過一隻手,他又細細診了一會子脈,請旨道:「皇上,請恩准微臣觀德貴嬪面色。」
「准。」皇上話剛落,秋霜秋菊便上前掀了帘子,華太醫抬頭看了看我的面色,奏請皇上看了我的舌頭,接著從隨身的醫箱里取出個布包,打開來,上面卻是長長短短插了一排銀針。華太醫伸手拔出一枚,對我說道:「德貴嬪,微臣要在您身上下針。」
我點了點頭,他在我手腕處找准穴位,將那銀針輕輕扎入,微旋轉一下,又拔了出來,轉身對著窗,在陽光下細看,藤然臉色變了一變,沉聲問道:「貴嬪主子最近都吃些什麼葯?」
綵衣忙出去取了醫案前來,華太醫拿了細細看著,臉上神色變幻莫測,約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華太醫這才放下手中的醫案,眉頭深鎖,自言自語道:「那幾位大人所開之葯都沒有偏差。可是,可是怎麼會這樣呢?」
「華太醫,究竟怎樣?」皇上聽得他如此呢喃,倒有些著急起來。
突然,華太醫象是想到什麼,壓低聲音:「皇上,可否近一步說話?」
「不。」皇上尚未表態,我卻是態度堅決地反對道,「皇上,臣妾的病情臣妾要自己知道,請華太醫當面道來。」
綵衣隱約從華太醫臉色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小安子示意她領了眾人退了下去,自己則守在了門口。
皇上見我態度堅決,只是朝華太醫點了點頭。華太醫跪在皇上跟前,雙手一拱,沉聲道:「恕微臣直言,德貴嬪已中毒!」
我如青天霹靂,全身顫抖,已然是說不出話來,隻眼淚簌簌而下。皇上也是震驚萬分,再見我的表情已經憤怒萬分:「難道是那幫太醫……」
「不,微臣看過德貴嬪的醫案,不是他們。」華太醫否決了皇上的猜測。
「那……」皇上一下子懵了。
「據微臣觀察,德貴嬪中這毒已經有些時日了,只是毒性慢,所以不易被人察覺。」
皇上大惑不解:「既然不是那幾個太醫,那為什麼他們沒有診斷出來,你卻知道呢?」
華太醫神情中微露得意:「這毒不是尋常毒藥,世所罕見,那下毒之人也是心思慎密,機緣巧合居然讓他給遇到了。這種毒,中毒之初便是嗜睡,全身發軟,四肢無力,尋常人只當是體虛之故,輕易診斷不出,開藥常以補為主。微臣行醫四十餘載,遍讀百家醫書,在一本雜記上記載的中毒癥狀與德貴嬪有些相似,這才斗膽以銀針試之。」
說到這裡,華太醫把那跟銀針舉了起來,托到皇上眼睛剛好能看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