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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被迫,忠懇

  聞言,王敘之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也對,天生麗質,何必濃妝掩飾?”


  說罷,他擁著蕭慕青,竟是真的睡了過去。


  儀式繁瑣,畢竟是千年的世家,倒是比皇室的儀式更有幾分沉重感。


  蕭慕青的名字,刻入族譜,王敘之將象征自己身份的玉,一分為二,遞給了蕭慕青一塊。


  至此,禮成。


  琅琊王宅高掛紅綢三日,以示天下,王氏新添同族。


  蕭慕青之名,刻入族譜。


  書房內,蕭慕青端坐,一本正經的練字。


  王敘之在她身後,用毛巾輕輕地擦拭著她的頭發,一邊輕聲道:


  “這一筆,力道太輕,下筆要重。”


  “我是女子,腕力虛浮,本就比不得你們,更何況你們王家子弟自幼勤練,腕力比常人更甚,我肯定寫不出你的風骨來的。”


  聞言,王敘之突然笑了起來,然後將手中的毛巾扔到一旁,緩緩俯下身子,輕聲道:“太過用力,也不好,所以,有的時候,也需要調和一下。”


  說著,王敘之忽然一把將蕭慕青抱了起來,“天色晚了,睡吧。”


  窗外,銀月躍上樹梢,不多時,床幃突然,被輕輕的掀開。


  蕭慕青穿上外衫,回頭看了眼王敘之,仰起頭,長歎一口氣,緩緩起身。


  門外,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嬤嬤規規矩矩的守在門外。


  “多謝嬤嬤還肯保全我們。”


  嬤嬤垂頭,恭敬的福了福身子,道:“公主身份高貴,這件事事情,您是最合適不過。”


  “該做的,我都做了,不該做的,我也做了,還請她,看在我為她全局籌謀的份上,勿負我所托。”


  蕭慕青勉強的勾了勾春,眸中閃著星光。


  那老嬤嬤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搖了搖頭,憐惜道:“公主這麽做,真是為難您了。”


  公主?


  蕭慕青嗤笑了聲,緩緩抬起頭,挺直了胸脯,“公主是什麽?成為掌權者的犧牲品,是每一個成長在皇室的人本能的覺悟。”


  是本能的覺悟,因為如果不本能,那麽皇室的尊榮,也輪不到你。


  這個道理,蕭慕青自小就看得通透。


  老嬤嬤輕歎了口氣,抬起頭看著蕭慕青,“娘娘要的東西,公主可準備好了?”


  蕭慕青扯了扯嘴角,“嬤嬤,煩請轉告,我的字還不夠好,再給我兩日字好看了些,定然會給娘娘她要的東西。”


  老嬤嬤一愣,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蕭慕青身後緊閉著的們,歎了口氣,無奈道:“好吧,老奴明白了。”


  外頭的風,突然間大了起來。


  蕭慕青抱著胳膊緩緩的蹲在地上,抬起頭,看著那輪圓月,手上逐漸的用了力,狠狠的掐進了自己的肉裏。


  天大亮,整個琅琊王家都熱鬧起來。


  真正的世家,有著自己流傳於世的特點。琅琊王家族中子弟,資質好的皆數選入本族,每日晨起練字,習文,學武,文韜武略,樣樣不曾落下。


  於外人而言,似乎他們都是天之驕子。


  可隻有他們自己做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白來的。


  蕭慕青醒來的時候,王敘之已經開始練字了。


  蕭慕青披上外套,剛走兩步,王敘之突然道:“等等,你這副模樣,頗有新婦之姿,我給你做幅畫。”


  蕭慕青回頭看了眼鏡子裏蓬頭垢麵的自己,無奈道:“別鬧了,我這副模樣,如何能好看?”


  王敘之卻已鋪上宣紙,調好丹青,柔聲道:“在新婚燕爾的夫妻眼中,平凡就是最好。你這樣,很好。”


  他手起,認真的開始作畫,蕭慕青便返身走到塌前坐下,默默的看著王敘之。


  眼眶一點點的紅了起來。


  王敘之的筆下,她的模樣栩栩如生,她的眼中,王敘之的一皺眉一垂眸,都落在其中。


  半晌,王敘之做好了畫,蕭慕青看了眼王敘之,突然道:“你教我,寫一些字好不好?”


  王敘之筆下的人物已經完成,一聽蕭慕青說要練字,頓時笑道:“說罷,想寫哪些字?”


  蕭慕青想了想,道:“於,王,蕭,氏。”


  王敘之挑眉,不解道:“王蕭氏,於?這四個字?”


  “是,先練這四個字。”


  王敘之雖然不解蕭慕青為何要在王蕭氏前麵加個於字,但是對於王蕭氏這個稱呼,還是非常喜歡的,於是便痛快的在宣紙上寫下一個字,然後朝著蕭慕青招了招手,柔聲道:“我教你。”


  蕭慕青走到旁邊,他一把握住蕭慕青的手,貼著她的耳旁,柔聲道:“我知道一個學的很快的方法,來。”


  說著,王敘之竟是手把手的教著蕭慕青寫字。


  蕭慕青無力的扯了扯嘴角,語氣淒涼道:“學得慢,未嚐不好。”


  第一次,蕭慕青便隻學了四個字,於王蕭氏。


  簡單的四個字,蕭慕青卻像是在用一生的光陰來寫一般,直至夜深,若非是王敘之催促,她似乎還不願去休息。


  第二日,依舊如此。


  隻是,第二日,蕭慕青學的字是:被迫,忠懇。


  王敘之一邊寫下範例的字,一邊笑道:“你這兩個詞放在一起,簡直精妙。”


  蕭慕青笑著問:“如何精妙?”


  王敘之看了眼蕭慕青,柔聲道:“忠懇被迫,和被迫忠懇,完全相反的意思,不過是本末倒置,意義卻全然相反。”


  說完,他握緊了蕭慕青的手,一筆一劃的寫了起來。


  午時,族中派了人過來請王敘之去議事,書房裏,隻剩下蕭慕青一人。


  她劃破了手掌,在布帛上寫下自己這兩日練習的字。


  大約兩個時辰後,王敘之回來了。


  看到蕭慕青站在門口,不禁舒展了眉頭,笑問道:“等了很久了?”


  蕭慕青溫柔一笑,“隻要等得到,再久一點也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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