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百年前的回憶9
“我換了一顆更大的樹背靠著，開始不斷地喘著粗氣，而耳邊也傳來了壓抑著怒氣的鷹鳴之聲。我在等，在等它的報複。
我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上方，枝葉已經少了許多，能夠看到那道灰黑色的身影就在上麵，正以我所在的位置為中心不斷地盤旋著。
我努力地抑製住自身散發出來的靈氣波動和傷口的血腥味，妄圖嚐試著以此來躲避它的追尋。盤旋又盤旋，大約在轉了四五圈之後，它的身影越來越小，開始向著遠方離去了。
我並沒有敢輕舉妄動，轉身對著那顆樹木狠狠的砸了一拳，砸出一個剛好能夠容我鑽進去的樹洞。而後我將身體重心向後一移，整個人便順勢坐了進去。
沒有絲毫的猶豫，雙腳一盤，眼睛一閉，便開始瘋狂得吸納身遭的靈氣。
不遠處搏殺的聲音從未停止，怒吼聲，慘叫聲，轟擊聲不絕於耳。
而就在剛才那老鷹離去的方向上，一道越來越響亮的音爆聲從那邊傳了過來。我渾身一個激靈便從打坐的狀態中退了出來，然後將靈氣附於雙眼。
遠處的景象頓時清晰了不少，而就在那以藍色天空為背景的視野中，有一道灰黑色的身影正在不斷的增大，兩翅展開，在陽光反射出了道道銀光，如同鋼刀。
‘這畜生！’我嘴中下意識地暗罵了一句，看來剛才的那柄靈氣光劍必然真正傷到了它，讓它對我產生了恨意，不然不至於這般的依依不舍。
一念之間，我便懂得了它的目的，天空才是它的主場，既然我想要躲在這叢林之中不出去，那它就幹脆毀掉這片叢林算了。
而現在，它的身影已經開始和下方的叢林接觸，那些生長了幾百甚至可能上千年的樹木此時卻是如同豆渣一般，被他的翅膀一觸即斷，甚至連減弱它的速度都辦不到。
‘媽的！’我不禁爆了一聲粗口，然後隻能夠雙腳狠狠得一蹬地麵，整個人瞬間向上竄了出去二三十米。
果然它就是打的這個想法，我才一離開這叢林，那隻鷹妖就畫了一個圓弧，向著半空中急升而來，兩隻大開的翅膀沒有半點收斂，甚至感覺更加鋒利堅硬了幾分。
隻一刹那，我就看不到它的全部身影了，眼前隻有那散發著寒氣的右翅占據了我的整個瞳孔，並且狠狠向著我的腰部橫切了過來。
我雙手緊握著剛從背上取下來的長劍，而眼前畫麵也開始變得緩慢。
五米，我雙手向上將劍舉過頭頂；四米，除了一成靈氣用來護衛我的前胸部位外，其它的盡數灌注於雙手之上；三米，雙手已經開始向著前下方狠狠使勁；兩米，一米.……
雙方一觸即分，我整個身子被迫彎成了一個弓形，以極其快的速度向著後方急射而去，在十幾個呼吸之後後背狠狠得撞向了一峰石壁，整個人直接嵌進了石壁之中。
而再觀那頭老鷹，此時整個身子向著左邊歪著，在空中踉踉蹌蹌的上下翻飛，隻見它的右翅靠外的一半自然的下垂，隻在尾部還和靠內的一半連接著，血液好像不要錢似得向下灑落，將下方枝葉盡數染成暗紅色。
我沒有掙紮，就任由我的身體呆在那堅硬的岩石之中。
不是不
想掙紮，實在是因為：靈氣耗盡了！
我就那樣看著時高時低，時遠時近，上下翻飛的那隻老鷹在折騰著。
終於，在某一刻，它停止了動作，整個身體在空中靜立不動了，小心翼翼地將右翅重新收回了身側。稍稍的側轉了頭顱，一雙血紅而尖利的鷹眼滿是恨意地直盯盯地看向了我。隨後，就那麽一步一步緩緩地踏空向我走了過來，隻幾百米的距離，卻是硬生生地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走過了一半的距離。
我明白，他是想讓我慢慢感受死亡的恐懼，我明白，但是，我抑製不住，不住震顫的身體將與身體接觸的一些細小石礫震落了下去，堆積在腳踝之上。
我幹脆閉上了眼睛，不再看它。
不甘嘛？肯定是有的！但恨嘛？恨誰呢？梁秋？鄧院長？算了吧！終究還是自己的選擇。
‘吼！’一聲淒慘至極的吼叫聲突然從我的頭頂傳來，穿透力極強。一口鮮血沒有忍得住吐了出來，我不得不停止了回憶，重新睜開了眼睛！
眼前還是那隻老鷹，距離又是近了好幾分。但奇怪的是，這個時候，它並沒有看向我，而是向著斜上方半抬起了它的頭顱。
但並沒有多長時間，它便再一次將目光轉了回來，看向了我，而這一次，我卻從它的眼中讀出了幾分掙紮和不爽。
終於不再猶豫，我看見它向右一個轉身後，向著遠方快速的飛走了。
它走的確是走了，但臨走時卻還是沒有放過我，兩道羽毛一道朝著我的眉心，一道朝著我的胸口急射而來。
活下去的希望重新占據了我的腦海，我雙眼直直得盯著那兩道暗黑色的幽光，一刻也舍不得離開它們。
‘哼！’一聲悶哼從我的口中發了出來，同時眉心和胸口傳來了一陣劇痛，我顫抖著從石壁上拔出了我的右手。先是伸向眉心，感受了一下那隻羽毛和我的眉心接觸的位置，撫摸了一圈，之後雙手狠狠的一用力，將其拔了出來。
看到那羽毛上有血液沾染的大概有兩公分左右，我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順便將衣擺一扯，然後纏在了頭顱上。
做完這些動作之後，我就停了下來，整個人努力的向下坐去，感受到屁股上傳來涼颼颼的感覺後，才重新閉上了眼睛。
內視向自己的身體，這一下，身體內的靈氣當真是被壓榨得一絲都不剩了。無奈的苦笑了一聲後，便沒有了半絲的動靜。
……
‘噗嗤！’一聲尖利物體刺入什麽東西的聲音傳來。
我將眼睛睜了開來，同時胸膛一用力，那隻羽毛便退出了我的胸膛並朝著相反的方向急射出去射進了石壁之中。
我站了起來，抖了抖因為長時間受到壓迫而有些發麻的雙腳，目光則朝著外麵看了過去。
天已經黑了下來，使得外麵的景象看起來更加像是一片鬼蜮了。
我伸指算了算，應該已經過去了不止一天。
出了那個洞後，周圍萬籟俱寂，沒有妖獸，也沒有人，我看著四麵的黑暗，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往哪去了。
就那樣在半空中懸浮了半晌之後，終於還是決定先向上去看一看。
心裏這麽想，身體也就隨之而動了。而信心也伴隨著狀態的轉好猛增了幾分，可以說，現在應該是我進入這天橫山脈以來狀態最好的時候了。
很快，我便抵達了那處平台，比起幾天之前的肅穆和蕭殺，多了幾分悲壯和淒婉。
很多屍體，擺出了各種的姿態，完整的有，殘缺的有，鮮血潛入土地後留下了比這夜色還要更深一分的黝黑，平白地為這片本來荒涼的土地增添了養分。那些躺著的黑色影子在亂風的吹拂下偶爾無規律的擺動一下，有些瘮人。
我一路向前走去，有的區域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雖然人已經死了，但正因為死了，才更要保有一分敬畏，不是對他們，而是對生命。
我就這樣從懸崖的邊上一直走到了這平台的中間，那曾經人妖兩方對峙的地方。抬頭四顧，人已經從站著的姿態變成了橫躺，而妖獸那龐大的身軀也變成了一座座小的肉堆。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勁，這一絲的異樣是什麽我還說不出來，但就像是外麵這副環境和我心底裏通過自己經曆所推測出來的相矛盾，但具體在哪一點上矛盾卻是並不清楚。
我不敢有絲毫的踟躕，很多時候，就是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才是一切大恐怖的預兆。
我猛然一發力，向著天空上飛去，曾經我不敢踏足這片天空，但現在，那些製約的因素卻都躺在了我當初選擇的地方了。
越升越高，直到我能夠將整個戰場都納入眼底之時，我才停了下來。細細去分辨下方戰場的細節。
終於，在我不斷地從各個方麵去嚐試之後，讓我找到了那絲矛盾的根源。
數量，數量不對，妖獸和人類的數量不對。按我的推測來說，首先是人族發起的這一場大戰，那麽人族就應該至少要超過五成以上的勝率才會敢這麽做；其次是那頭老鷹在最後關頭倉皇地逃竄，甚至都來不及跨越那短短的百米距離過來親自殺掉我，說明那個時候妖族的形式肯定到了最危急的地步了。
結合這兩個推測來說，那麽結果應該是人族獲勝，妖族慘敗才對。
而下方，我剛才數了一下雙方的屍體數量，不對勁，絕對的不對勁。
因為在這裏人類屍體的數量超過了八成，也就是說，妖獸死了一個，人類就死了四個。按照這個比例來說，妖族必須是占據著絕對的碾壓之勢才可能形成的局麵。而這，可能嗎？
這個疑惑瞬間便充斥著我的腦海，而下一刻，我就知道我該走了，在危險的環境中，遠離好奇才能夠明哲保身。
靈氣開始向後激發，我的身體開始向前移去。
‘咳咳，咳咳！’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咳嗽聲突然地響了起來，起初還很輕微，而後開始一陣陣的咳，最後竟然沒有斷過，光聽就能夠感受到一陣窒息的感覺傳來。
我猛地一扭頭，看向了咳嗽聲傳來的方向。
可是，就是我這一轉頭，那陣咳嗽聲便突然間停止了，重新又恢複了寂靜。
我等了一會兒，仍是沒有聲音傳來，仿佛之前的那聲音隻是我的幻覺。
我緩緩降落到了地麵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