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隻有四萬
清蓮道姑是打從心底裏不願意讓張凡插手的，可是師父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是她耍性子的時候，懂得風水之術的道士在岐黃之術上也肯定是有些造詣的，清蓮道姑連忙讓開位置讓張凡坐在床邊給自己師父號脈。
張凡摸著靈虛真人的脈象，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
“拿盞油燈來。”
片刻之後，張凡鬆開靈虛真人的手腕，對著在一旁的小道士吩咐了一聲。小道士愣愣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被清蓮道姑狠狠的瞪了一眼。
“讓你把油燈拿來，怎麽還不快去！”
“哦哦，我這就去。”
小道士把油燈找來的時候，張凡已經把針套從懷裏掏了出來，他把靈虛真人的身子放平，道袍解開，露出胸腹處，然後把銀針在火苗上晃了幾晃，在靈虛真人的上腹處刺了三針。
“張凡，我師父他怎麽回事？”
清蓮道姑現在也不喊什麽“張先生”了，直接喊出了張凡的名字，兩隻玉手的手心早已蓄滿了汗水。
“內髒有炎症，根據脈象來看，很可能是急性胰腺炎。我現在用銀針幫他陣痛，降低患處的血液流速，但是這個病，還是得趕緊送醫院。你去把住院費準備一下。對了，弄條濕毛巾來。”
張凡伸手又摸了摸靈虛真人的腦門，這燒的可是挺厲害的。從兜裏掏出手機，張凡直接撥通了梁豐收的電話。
“喂，豐收啊，你送衣櫃來，車還在外麵嗎？”
“在啊，凡哥，怎麽回事啊，這道觀的道士說是進去通報了，然後就沒消息了。”
“讓道士們幫忙卸車，然後讓他們找東西把運貨的車上墊一下，這裏有個病人，要送去醫院。”
“哦哦，好勒，我這就去做。”
電話那邊的梁豐收聽說有病人要送，也沒廢話，立刻就掛斷了電話張羅去了。
這時候靈虛真人的兩位師弟靈樞真人和靈耀真人也都趕了過來，在張凡的吆喝下，讓幾個小道士準備了一條擔架，把靈虛真人放上去，抬著直奔虛雲觀外麵而去。
梁豐收那運衣櫃的車並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家具城的貨車。開這車送病人，可是顯得有點二了，好在那貨車司機有時候也會跑一些長途的活兒，車上有個單人的帳篷，放在車鬥上打開了倒也足夠擋風了。
虛雲觀的兩位老道士，還有清蓮道姑都上了車，張凡讓梁豐收自己回去，他也跟著上了車。
車子開到了距離最近的一家醫院，用那種推床把靈虛道長送到了內科的樓層，清蓮道姑在下麵掛了號，上來以後，大夫給大概看了看，就開出了幾張單子，讓趕緊去檢查，眾人推著車，這叫一個勁兒的跑啊，足足跑了兩個小時終於把檢查項目都跑完了，出來的結果和張凡之前診斷的一模一樣，就是急性胰腺炎，需要立刻進行手術，否則很有可能危及生命。
清蓮道姑平日裏總是冷著一張臉，可是現在聽說自己的師父危在旦夕，她表現出來的模樣和一個尋常的小姑娘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你別著急，既然已經檢查出了是什麽毛病，那就看就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看著清蓮道姑那副模樣，張凡此時已經沒有了逗弄她的意思，出聲安慰了幾句。
“貧道知道。貧道知道，師父修行了一輩子，三清道祖一定會保佑師父的。”
清蓮道姑機械性的點著頭，旁邊的兩位老道士也是滿臉的焦急。
“靈虛子，靈虛子的家屬在哪裏？”
就在這時候，一位之前從內科診療室走出去的大夫手上拿著幾張單據從走廊那邊走了過來。
“我是，大夫，靈虛子是我師父，怎麽樣了？現在能手術了嗎？”
靈虛子的急性胰腺炎是必須盡快手術的，可是醫院的手術都是排隊的，要是等到他那不一定要多久了，可是看老頭的身體未必等得起，所以這位大夫就去幫他們申請插隊了。
“嗯，我幫你們申請到插隊了，病人的生命要緊，你把這個單子拿著，到下麵去把費用交了，我們立刻就可以開始手術。”
大夫說著，把那幾張單據交給了清蓮道姑，清蓮道姑聽到這話心中頓時大喜，謝過大夫之後，接過那幾張單據，一邊看一邊朝樓下走，可是剛走了沒兩步，清蓮道姑的腳步就停住了。
張凡看到她的背影有些僵硬，也不知道怎麽了。
“姑娘，怎麽了？單據有什麽問題嗎？”
那位大夫也發現了清蓮道姑的不妥，開口問道。
“那個……”
清蓮扭過身子，麵部表情很是僵硬，嘴角微微的抽搐著，臉上露出了一副無奈的苦笑。
“大夫，這，做手術要五萬啊，能不能，能不能便宜點啊？我沒帶那麽多錢。”
“姑娘，我們這是醫院，不是菜市場，手術的費用都是明碼標價的，哪有便宜的說法啊。”
大夫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種到了手術的時候交不起手術費的，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恐怕接下來，就是一陣各種哀求和軟磨硬泡了。
“大夫，能不能這樣，您先給我師父做手術，我這就回觀裏去籌錢。我盡快把錢給您籌到。”
清蓮滿臉都是哀求。然而那位大夫的臉上卻沒有什麽憐憫之色，為需要急救的病人插隊，是他的本分，可是不交手術費先做手術，那他是沒法答應的，這本來就不合規定。
“姑娘，醫院的規定就是這樣，沒有繳費，就不能動手術。你還是趕緊讓人把錢送來吧。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那樣隻能對你師父不好。”
“我……我這就回去籌……籌……”
那個“錢”字，清蓮怎麽都沒法從嘴裏吐出來。
虛雲觀裏管賬的就是清蓮，她帶著銀行卡出來的，卡裏麵是觀裏現在所有的存款，隻有四萬塊，雖然膳堂和功德箱那邊應該還有些錢，但是絕對湊不夠一萬，她就算回到觀裏也沒辦法。
“劉大夫，怎麽回事啊，這麽多人堵著門口？”
就在這時候，一個四十歲左右，穿著白大褂的圓臉男人從樓梯那邊走了過來，看到科室門口有這麽多人，男人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厭煩之色。
“哦，周主任，剛來了一個病人，急性胰腺炎，病人家屬帶的錢不夠，這不是正讓他們回去籌錢嘛。”
剛剛說話那位劉大夫滿臉堆笑的跟周主任打著招呼。
“籌錢啊，那你們還不趕緊去？在這裏站著幹嘛？我說劉大夫啊，這個病人不會是個道士吧，怎麽我看這幾位家屬都是一副神棍打扮啊？怎麽，神棍生病也要住院啊？”
這周主任一開口就是神棍，讓走廊裏的四個人眉頭都是一皺，就連張凡也不例外。現在這世道假和尚假道士假先生遍地都是，僧道的名聲都被這些假貨給敗壞了，導致很多人一看到和尚道士，第一反應就是神棍。
可是那話咋說的來著，當著矬子不說矮話，你這當著人家道士的麵喊神棍是什麽意思？
“福生無量天尊，這位施主，請你說話注意分寸。”
兩個老道士中，靈耀真人顯然是脾氣比較大的那種，平時在道觀裏也被人尊敬慣了，現在聽到這人不光說他是神棍，還說裏麵躺著的師兄靈虛真人也是神棍，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喲，這位道長火氣很大嘛。怎麽，你們修道的不是可以成仙嗎？還會煉丹什麽的，最不濟的，中醫肯定會吧，不是說道觀裏的都是高人嘛，怎麽生病了也得來醫院看病？”
這個周主任也不知道哪口藥吃錯了，聽到靈耀真人讓他說話注意分寸，脖子一梗梗，滿臉都是不服不忿的模樣。
“你……”
靈耀真人還要說話，被張凡一把按住了肩膀。
“清蓮道友，趕緊去繳費，不要耽誤時間。靈耀真人，你也消消氣，一把年紀了，你跟一個後生晚輩爭什麽？”
在華夏人的思想中吧，道士不管是不是神棍，那都是肯定懂得中醫的，而中西醫互懟這事兒可以說是由來已久，和張凡關係不錯的那個女醫生江千雪，一開始就是一位堅定的西醫至上者，要不是見識過張凡的手段，她恐怕到現在都會對中醫不屑一顧。
“後生晚輩？這話是你一個小子該說的？”
周主任顯然對張凡這個跑出來說和的小子很是不滿，眼睛一瞪，沒好氣的白了張凡一眼。
“怎麽？這兩位眉毛胡子都白了，說你是他們的後生晚輩，難道還委屈你了？”本來張凡以為打個圓場就完了，卻沒想到這姓周的有點不識好歹啊，竟然要跟他杠上。
“牙尖嘴利。”
周主任說著，一把從清蓮道姑的手中扯過那幾張單據看了一眼。
“劉大夫，誰讓你給他們辦插隊的？下麵的那位病人病症也很嚴重，先安排原本那位病人手術，這種神棍，不值得同情。”
說完，周主任一把把那幾張單據塞給了劉大夫，然後冷冷的瞟了眾人一眼，就要往科室裏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