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終章

  帝無辭見她為難，看向冥笑。


  「若是煉化了，會有什麼後果？」


  「這片空間，獨有它的一套天地法則。若是將其煉化，神鼎大陸的力量將會失衡，很多生命，可能會因此永遠消失在世上。」冥笑語氣凝重。


  蒼梧和帝無辭又是一怔，沒有想到過後果會有如此嚴重。


  「可我答應了他們……」蒼梧眼瞼一垂，然後看向天那邊的赤龍等人。


  「你的烏雲古樹，其實早已大成，將其植入空間，滋養其他靈物，所產生的靈氣，足夠他們延續一段時間的生命了。」


  蒼梧眉頭緊皺，顯然十分猶豫。


  「當務之急，還是要處理掉這個禍患。」


  冥笑的話一落，抬起眸子看向天邊那被誅魔陣法困住的人。


  「這個誅魔陣法，是人族的必殺之技。上次唐磊魔化，給了他們不少教訓。」蒼梧解釋道。


  「但是還不夠。」帝無辭接過話，深深看向她，「對付魔族，人族到底是外行。」


  蒼梧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喚來仇欽，命他速速回魔都請諸位長老過來。


  四方殿的長老們開啟誅魔陣后，便不遺餘力地加強陣法的力量。


  原本聚攏起來的烏雲之中透出一道天光，像是一道帶了天神旨意的聖光，將仇昂囚禁其中。


  誅魔陣法素來是魔族大敵，是當年創世大帝所創，專門用來克制魔族的。


  「人族精通陣法，為了讓自己穩固立於三族之中，對於這些誅魔降龍的陣法了如指掌。現在還有赤龍的幫助，這次仇昂是在劫難逃了。」辟閭開口道。


  裴雲凡冷哼：「想不到他算計了這麼多，竟然還是落得如此下場。」


  然而眾人雖然盤算得很美好，卻抵不過這變化。


  仇昂早就料到人族會祭出誅魔陣，也料想到或許赤龍和青墨會加入戰爭。


  所以他在喚醒凌風和辰霄的時候，做了些手腳。


  他用來魔化的靈氣被陣法阻斷，他便釋放出自己的體內的力量，通過消耗自己神魄的方法，來建立起與陣法外兩隻上古神獸的聯繫。


  原本剛喘了口氣的兩隻神獸，心臟猛然一縮，頓覺胸口發悶，力量就像是遇到了漩渦一般，被瘋狂抽走。


  「蒼梧！」青墨一見兩人狀況不對，立即喊道。


  原本還在猶豫著煉化空間之事的蒼梧聽到這聲急促呼喚，連忙抬頭。


  瞧見兩人的狀況，臉色一變，飛速抽身靠近。


  「別怕！」她一手握住一人的胳膊，用體內的三千靈炎為護住他們的心脈。


  帝無辭沒來得及阻止，看著她這般不要命的往外輸出力量，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青墨喊完之後便後悔了，眼下看著她如此模樣，神色複雜。


  「丫頭，我們剛才還想殺了你，你不必救我們。」


  凌風抬起頭，臉色蒼白。


  「我不是救你們，我是不能讓他吞噬你們的力量魔化。」蒼梧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還是開口答道。


  雖然這麼說，但她卻沒有阻止他們力量流失，只是竭力在保護他們的性命。


  凌風動了動嘴唇還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口，疲憊地閉了閉眼睛，偏開了頭。


  「你竟敢吞噬上古神獸的力量，就不怕爆體而亡嗎？！」赤龍雙目怒瞪，睚眥欲裂。


  「你既然是上古神獸，那可知道有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


  陣法中心被聖光束縛的身影吐露話語，轟鳴之聲，像極了雷鳴。


  「那我便讓你再無『後生』！」赤龍手心合十，再次張開時，一道紅色的光芒在他兩掌之間流動。


  他展開雙臂，將那團紅光推入陣法之中。


  看到那紅光，青墨眼神怔怔地失去神采。


  「真是個瘋子！竟然折損自己的修為！」凌風咬牙罵道，眼裡滿是擔憂。


  蒼梧唇邊揚起一抹淺笑，依舊默默地為他們療傷。


  「主上！長老們到了！還有……大哥他們也來了。」


  仇欽去而復返，看到蒼梧的狀態，有些不忍地開口。


  蒼梧立馬抬眼看向來人。


  只見空中數人急速而來，其中一道身影，讓她覺得無比眼熟。


  她戴著與自己相似的面具，遮住半邊面容，加入了誅魔大陣之中。


  「主上！」魔彥一落地，便跪地請罪，「屬下辦事不力，讓主上受苦了！」


  「……我才是，太無能，讓你們跟著受苦了。」


  看著明顯被折磨得幾乎如同廢人一般的魔彥，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扯出一個笑，寬慰他道。


  「主上！」跟在他身後過來的顧明一聲慘哭，撲上她將人抱住。


  「阿蘭死了！她死了！」


  他這一哭，蒼梧心都要碎了。


  只是她現在還有要務，強壓下心頭的痛，低聲勸慰。


  「不過不是她乾的，是那些叛徒乾的！」


  顧明猛然直起身子，盯住空中被誅魔陣困住的身影。


  「你不要干擾主上。」魔彥將激動的顧明拉回身後，朝蒼梧拱拱手，「關於族中之事，待事情結束后，魔彥再向主上彙報。」


  蒼梧點點頭，因為力量的過多使用，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一切聽從長老的安排，萬事小心。」


  魔彥看了眼陪在她身邊的帝無辭，點了點頭。


  帶著顧明和姜恆二人快速離開。


  「你鬆手吧。」這時，辰霄也開口了。


  「不然我那根翅骨又要哭了。」


  「你沒了它才傷心呢。」蒼梧艱難地扯動嘴角，眉頭一皺，手心裡剛暗了幾分的火焰，又重新燃燒起來。


  辰霄眉頭一皺，虛弱的他顯然已經說不出多餘的話。


  帝無辭在一側看著，想要插手，卻不知如何下手。


  只能伸手摟住她的腰身，不斷地往她體內輸入靈力。


  然而杯水車薪，操控這等級別的火焰，消耗實在太大了。


  蒼梧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嘴唇上沒了半點血色，整個面容都透著一種縹緲。


  「主人！主人！」令月感受到她生命受到威脅，連忙從戒指中冒出來，趴在她手邊不停呼喊。


  「讓令月幫你吧！」


  帝無辭眉頭一皺：「沒錯，若說戒指中的空間有著一套獨立的法則，那他們進去的話，也許就能打斷仇昂吸收他們的力量了。」


  蒼梧眼中亮了一下：「好。」


  話落，便集中精神，用意念將兩隻神獸收入空間。


  聽明白了他們的對話，辰霄和凌風也沒有反抗，或者說已經沒了力氣來反抗。


  很輕鬆地便進入了空間。


  畢竟是凝聚了世間千百萬年靈氣的靈物，二人一消失在眾人眼前，令月原本就不太凝實的身形更加虛幻起來。


  稚嫩的小臉上滿是痛苦。


  蒼梧皺眉，抬手想要摸一摸她，手指卻徑直穿過了她的肌膚。


  「令月沒事，令月只是有點困，休息休息就好了。」令月乖巧地說著，打了個哈欠，轉了個身，也鑽進了戒指。


  戒指從鼎中飛出，自動套在了蒼梧的手指上。


  「你休息吧。」做完這一切，帝無辭大手一伸，蓋上她的眼睛，在他低沉魅惑的嗓音催眠下，蒼梧頓感睏乏。


  「我還不想……」


  「剩下的交給我和冥笑。」帝無辭再次開口，聲音愈發溫柔。


  他在蒼梧額上輕輕落下一吻：「等一切結束，我們便好好過日子。」


  蒼梧唇瓣翕張，似乎還在說著什麼，意識卻漸漸沉重。


  她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這誅魔陣能阻止他嗎？」蒼梧一睡下，帝無辭臉上的溫柔瞬間散去，冷漠問向冥笑。


  「沒了四大神獸，他的計劃便毀了一半。」


  冥笑開口，深深盯住他：「你想要做什麼？」


  「你知道我不在乎什麼帝位的。」帝無辭摟緊了蒼梧，淡淡道。


  「對於龍主之位，我也從來沒有過想法。」


  冥笑點點頭：「只要你做的，我都支持你。」


  說著頓了一下，掃了眼蒼梧手上戴的戒指：「除了這種會要你性命的事情。」


  帝無辭一笑：「當年你極力助我統一南境，如今我卻成了神鼎大陸龍族的九皇子，未免有些辜負你的努力了。」


  冥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天邊的戰爭還在繼續，假魔主身上除了沒有魔主印記，實力並不虛當年的蒼梧，加之魔族尚存的沒有叛變的數位長老們的助陣，陣法威力大增。


  原本吞噬了兩隻上古神獸九成力量的仇昂實力大漲，卻在一瞬間失去了與凌風、辰霄的聯繫，亂了一下陣腳。


  「你可以給他一劍，結束這該死的混戰。」冥笑笑著提議道。


  帝無辭也一揚唇，伸出手提起蒼梧的鳳泣劍。


  「我正有此意。」


  話落，他眼神一凜，將蒼梧交給冥笑照顧，飛身而起，從陣法底端正中朝上竄入。


  布陣眾人注意到他的行為，立即給他開出一條通道。


  帝無辭的速度極快，在仇昂晃神的瞬間，已近至他的跟前。


  鳳泣劍發出一陣尖利的劍鳴，宛如嗓音清亮的鳳凰，終於在這一刻揚眉吐氣。


  仇昂因為吸收過量力量而腫脹變形的臉上顯出驚訝和憤怒，以及濃濃的不甘。


  「誅殺！」


  熟悉的嗓音一聲厲喝，陣法光芒大作，瞬間將兩人吞沒。


  那片光，持續了五秒，衝散了聚集的厚重雲層，照亮了整個大陸。


  ……


  風瀾大陸。


  「母上，爹跟冥笑打架又輸了，現在正生悶氣呢。」


  雲生身著一襲玄色龍袍，稚嫩的面容出落得俊逸非凡。


  他用餘光偷偷睨向一個方向，握拳掩笑。


  蒼梧放下手中的書卷，勾起一抹邪笑。


  「他算你哪門子的爹？以後對這沒出息的人，可別亂叫了。」


  「看來是我昨夜讓你太逍遙了，你還未滿足？」


  帝無辭的聲音悠揚傳來，頎長的身影很快出現在院門口。


  院中打掃的小廝丫鬟聽了都忍不住掩唇輕笑，識相地默默拿了工具退下，將這片場地留給這「一家三口」。


  ……或許現在該說是「一家四口」了？


  帝無辭快步走到蒼梧身邊蹲下，附耳貼在她肚子上，不知道又嘟囔了幾句什麼，總歸不是好話。


  蒼梧連忙拿手指戳著他的腦袋罵道：「你這話說出來，當心小怪物聽到，日後要找你算賬的。」


  「他出來后要是敢壞他老子的事，我便把他丟在風瀾，帶你回神鼎逍遙。」


  帝無辭霸道地開口，給雲生遞了個眼神。


  雲生無奈一嘆，攤手道：「那我一定會按您的吩咐，好好『為難』弟弟的。」


  「好兒子！獎勵你跟冥笑切磋一炷香。」帝無辭朝外院挑了挑眉，雲生渾身一哆嗦，完全沒了風瀾之主的風範，灰溜溜地跑開了。


  「你說你二哥現在到底擺平你三哥沒有？」蒼梧摸著帝無辭髮絲順滑的腦袋，喃喃道。


  「就算要打也打不了多凶。」帝無辭的臉輕輕貼著她的肚子，悶聲道，「能打的狠角色都被我帶過來了，剛才外公還差人送了幾壇他剛釀好的酒來。」


  「倒是你，魔族交給那冒牌貨管真的沒問題嗎？」


  「她便是當年的我，雖讓魔彥他們吃了不少苦，但暗中拔除了魔族內部的叛徒，又在那一戰中立了大功……如果可以，我還真想把魔主印記都給她留下。」


  蒼梧一派淡然。


  「……罷了，管那些做什麼。」


  帝無辭說完，又埋下腦袋，專心跟她獨自里的孩子講話。


  蒼梧淺淺微笑。


  當時帝無辭「哄」她睡了之後，親手斬了仇昂。


  誅魔陣只誅魔，對於龍族的傷害不大。


  那一戰，讓魔族和人族直接結盟。


  龍族內部紛爭不斷，其餘兩族本就無心開戰，三族暫時恢復和平。


  帝無辭真是隨性，在冥笑的幫助下，帶著蒼梧直接跑了回來，回到這片他一手打拚下來的大陸上。


  至於青墨和赤龍，也如冥笑安排的那般，一齊進入了蒼梧手上的空間中。


  辰霄和凌風經過仇昂這一折騰，一身的修為丟了大半，如今真的已是「苟延殘喘」。


  空間內的靈氣，也的確如仇昂所說那般，最多只夠兩隻上古神獸生活，即便有著烏雲古樹提供靈氣。


  仇昂雖然從風瀾取走了她的命門，但因季婉芸提供的情報準確，所以他並未大鬧風瀾。


  風瀾的天依舊藍，靈氣也依舊充沛。


  蒼梧深吸了口氣，感受著這熟悉的一切。


  垂眼溫柔地看向那靠在自己腿上，像孩子一樣睡去的帝無辭。


  抬指劃過他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一笑。


  但隨即，她移開視線，望向那蔚藍而美麗的天空，眸光沉沉。


  生活如此曲折，人們卻選擇奮鬥和改變。


  逆天改命不可為，逃離也不過是一時的解脫。


  該承擔的，總有一日還要承擔。


  不過，眼下這美好，她還要盡情享受。


  她想著，伸了伸懶腰，釋然地笑了。


  舒展身子，躺在椅上，也沉沉睡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