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吸血殿下請微笑
第288章 吸血殿下請微笑
太皇太后猛然轉頭,似原形暴露的母獅,看一隻桀驁不馴的幼崽,恨不能一把將他扯碎,恨不能……把他捏縮回六七歲的弱小模樣,將他踢出皇宮。
有人說,狼是最重情重義的。
有人說,狼人是最兇殘的,六親不認的。
因為他是她的親孫兒,所以,她愚蠢地相信了前者。
自看到鳳想容在他幼小重病時,為他親自來那一趟,她便看到了這小子的價值。
將來掌控天下,他是一柄利器,百里皇族,嚴氏王族,只要有他在,將永盛不衰。
曾經讓她不痛快的妃嬪們死的死,走的走,曾經讓她鬧心的臣子們,也都被殺,被抄家,被滅族,現在,整個天下都改姓百里,她終於等到了百里皇族獨霸天下的這一天。
然而,她卻成了多餘的。
從籌謀嫁入百里皇族,她一天也不曾放棄過爭鬥,甚至連出嫁,都是她打敗了同族的幾個姐妹,才得到帝王寵……
她不屑跪在眼前這些牌位前。
對於她來說,他們都是一堆可以當廢柴的木牌而已。
但是,每一個百里皇族的子孫,都畏懼這些木牌。
於是她朝著那些牌位叩首,啜泣,悲慟,祈禱,捶胸痛悔……
「是我嚴氏之罪,我愧對列祖列宗,沒能為不肖皇孫玹夜,擇選一個於百里皇族有助益的孫媳……」
百里玹夜勃然大怒,忍不住陰沉警告,「皇祖母……您最好別來這一套!這些年,朕看您老演戲,實在看膩了。」
太皇太后沉沉磕了三個頭,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滿頭戴習慣的沉重珠翠,寒光閃爍,一身威嚴,無時無刻不刺人心骨。
「你以為哀家在和你斗?!玹夜,哀家不是為自己,是為你,是為我們百里皇族!」
「若皇祖母想看玹夜幸福,就不要再干涉我和陌影。您傷害我和陌影,不只是傷害兩個人,傷害的還有驚宸和暖兒。」
「身為皇帝,成婚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整個朝堂的事。一個再也生不齣子嗣,卻獨寵一身的女子,將必死無疑。」
「朕不是沒有殺過人,也不嫌殺的少,誰讓她死,朕就要誰的命。」
百里玹夜站起身來,撫了撫龍袍,輕描淡寫地說道,「明日,朕派人將皇祖母送去萬國寺。聽說,吃齋念佛,比吸血鬼之血的功效更好,能長壽不衰,化凡成仙。」
然後,他揚長而去。
太皇太后暴怒之下,將神案上的牌位都掀到了地上。
多年來跪了無數次的木牌,稀里嘩啦地倒塌,看上去詭異凄清。
她含辛茹苦,處心積慮,到頭,也不過就是這麼一尊木牌而已,甚至,變成了木牌,也不會有人跪拜。
*
雨花閣里,燈火通明。
母子三人所在床沿,大眼瞪小眼。
陌影崩潰地揉按了兩下額角,攏住紗袍,打起精神,溫聲勸道,「乖,我們先睡,說不定明日一早,父皇就回來了。」
驚宸傷心已極,抹掉眼淚懇求道,「娘親,我們應該馬上去玄月城。父皇說帶我們回去,定不會食言的。」
暖兒哭得眼睛鼻子通紅,氣急敗壞地哼氣,「哥哥,你太天真了!父皇最愛說那些騙小孩的話啦。如果他真的要帶我們走,不會半夜逃跑……」
陌影要勸,尚未來得及開口,驚宸就一把推在妹妹肩上,「父皇不會不要我們的!我不准你這樣說他!」
暖兒頓時急了,兩隻小胖手一下推在哥哥胸膛上,把健壯的小身體推得仰在了床榻上。
驚宸一躍而起,一身毛茸茸,竟是……變身成了小狼的模樣。
暖兒也不甘示弱地張開一雙栗色的小翅膀……
見兩隻小狼崽這就齜著小獸牙,劍拔弩張,陌影氣結起身,佯裝去喝水,頭也不回地冷聲揶揄。
「打吧!你父皇若真的再也不回,你們打得頭破血流,他也不理會。若他還回來,見你們如此,定會難過。」
兩隻小萌獸,頓時安靜下來。
百里玹夜適時從窗外溜進來,「這是起早了,還是睡晚了?」
陌影從床沿起身,嗔怒看了他一眼,嗅出他身上一股檀香,到了唇邊的指責,便咽了下去。
床榻上的兩個小傢伙,都把小嘴兒撅到了天上去。那委屈怨懟的小模樣,竟是如出一轍,相仿到極致。
「父皇,你去做什麼了?」驚宸忍不住問。
「憋急了,去如廁,見你外公那邊還亮著燈,就和他聊了一陣子。」
百里玹夜走向床邊,經過衣架,他順手一伸,拿了兩個孩子的小袍子,坐在床沿。
「你外公說,在這府里住膩煩了,現在咱們動身去玄月城。」
「父皇你去哪裡尿尿了?怎會看到外公房裡的燈亮著?」「外公怎會在這裡住膩煩?」「百里玹夜,你瘋了?這就走?」
母子三人的問題重疊交錯,百里玹夜一個都沒有回答,只忙著給兩個小人兒穿衣。
他動作太笨拙太生疏,甚至把暖兒的鵝黃的小中衣,穿到了驚宸身上。
三雙眼睛看著他,見他不是在開玩笑,便都沒有開口提醒他所犯的錯。
一個時辰后,一家子整理好東西,忙亂地上了馬車。
整條車隊冗長,領先在前的寬大如房的馬車,隔成了兩間,外面一間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雜物,裡面是小卧房。
一家四口並排和衣躺著,都急於補眠。
百里玹夜仍是一邊一個,把兩個小人兒攬在懷裡,看到兩個小傢伙的衣裳不對,他這才發現,自己做錯了。
「暖兒,你的袍子,是不是穿在了哥哥身上?」
小丫頭鬱悶地不吭聲。
驚宸忙道,「沒關係,反正顏色和大小都差不多。」
暖兒卻不喜歡穿哥哥的藍色衣服,卻還是萬分難得地寬容。
「看父皇忙得不亦樂乎,我們都沒好意思說。」
百里玹夜大囧,側首看陌影。
兩人之間隔著女兒,陌影舒服地側躺著,儘管閉目養神,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他的視線。
她正在緬懷自己丟掉的糕點鋪子,無心理會其他。
「別看臣妾,陛下還是多練著吧!驚宸的袍子上繡的是龍紋,暖兒上面繡得大都是花草蝴蝶,要區分開,並不難。」
狼王陛下更囧得漲紅了臉,他卻死皮賴臉,聲音平淡地問,「你覺得,讓鳳頤得個什麼職比較好?」
「你要讓他任職朝堂?」
「難道由著他跟著你?」
陌影一時啞然,略想了想,才謹慎開口。
「讓他去血魔東邊管譽平王的舊地吧,那邊的吸血鬼曾是母親最頭痛的,需得一個狠角兒去撐撐場面。」
「好。」
其實那邊,也正是他頭痛的。
天高皇帝遠,所有的百姓,都抱持這樣僥倖的心態。
某些為官者不做實事,上摺子也虛與委蛇,只講動聽的,而真正有能力的官員,往往不善言辭只揀要害與弊端呈遞,所以,讓他難以公平權衡那些地方的發展態勢。
也因此,偏遠之地,易出大亂。
鳳頤有能力,又手段狠辣,心細如塵。為陌影,斷不會再有二心。
「我給他選個公主賜婚吧。」
「不要。」
「心疼?」
「臣妾若心疼,難道陛下要把他賜給臣妾當男寵?」
「……」這一定是玩笑。
他沒有應聲,只是看妖精似地盯著她在夜明珠小燈下絕美的艷容。
陌影被他看得悶不住,只得睜開眼睛。
「賜婚往往讓人心生厭煩,陛下當皇帝就好,不要學著從前的帝王和太后們,也給親王皇子們當紅娘。那樣,親王們不幸福,被賜婚的女子也往往不幸。」
百里玹夜因這番話,心頭豁然一亮,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兒,「皇后說得對,以後,朕應該多聽聽皇后的心裡話。」
她莞爾一笑,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拉到心口上,「臣妾說的也不一定是好的,憑陛下的睿智,只需凡事三思,定無難事。」
可是,有些事,就算他思忖,思忖,再思忖,也解決不了。
譬如,她服用的那一丸絕育的葯。
他甚至沒有勇氣勸她解毒,在從皇宮回南贏王府的路上,他痛心疾首地走了半條街,也想不到其他的法子,只得命月魔眾人,去尋解毒的神醫去皇宮。
*
一早,晨曦如火,映紅了人聲鼎沸的舊都寶地。
在街頭的暖滋味糕點店鋪門前,聚滿了拿著購買券,等著換取美男畫像與簽名的女子。
店鋪還開著,鳳頤正坐在落地窗前,正忙於畫自畫像並簽寫名字。
然而,被允許進門領取畫像的女子,卻都盯著他旁邊幫忙的白衣男子猛瞧。
白衣男子,閑雅地揮著摺扇,慵懶不羈,一舉一動似有仙氣撩動。
那微揚的唇瓣如玫瑰,髮絲如黑墨,雙瞳如琉璃,比畫畫簽名的美男,更多幾分溫雅柔和之氣,乍看一眼,似要把人的心都美化了。
終於,有位女子忍不住問道,「今日怎麼沒有糕點賣?」
鳳頤冷如寒冰,沒有理會。
鳳純好脾氣地笑道,「糕點師父搬去了玄月城,這店鋪也將搬過去,如果大家喜歡,可以去那邊買。」
女子驚喜地屏住呼吸,眼睛水汪汪地嫵媚望著他,「如果我們去的話,是不是就能得到你的自畫像和簽名?」
「呃……在下只是掌柜的表哥,不牽涉商鋪交易。」
女子失望又扼腕,嘆了口氣,拿了鳳頤的畫像,撇著嘴,無奈地離開。
鳳頤嗤笑搖頭,看了眼鳳純,雖然恨透了他,卻還是忍不住道謝。
「你若不來,今兒我怕是脫不了身。」
鳳純靠在椅背上,摺扇一收,拿扇尖兒托住桌上的藍色妖姬的花朵瞧了瞧。
「表哥明明可以一走了之。」
「陌影那死丫頭,說什麼做生意要有誠信……」
「她是在整你,不過,她也是在讓你自己做選擇。」
鳳頤再沒吭聲。
的確,若他不讓自己忙碌一點,定然會再跟去玄月城,所以,他必須找點事情,絆住自己的雙腿雙腳。
鳳純從旁也沒再多言,只是同病相憐地看了他一眼。
若非他強忍著,也早就去看陌影和兩個孩子了。
暖兒至今沒有見到他,心裡也一定嗔怨。
想起那小丫頭,他忍不住揚起唇角,問道,「表哥以後有什麼打算?」
鳳頤以筆尖蘸了蘸墨,在紙上勾勒出線條,「還能有什麼打算?無非是想法子活著。」
「陌影說,她對一個地方很頭痛。那一處,是她的心病,也是你們曾經一起惹下的亂子。」
「哪裡?」
「譽平王那一塊地。」
「那裡的確不好管。」
「如果你願意,那邊的王位,就是你的了。你和譽平王之間是叔侄關係,他曾經掌控和轉變的人類子嗣,你來掌控,不是難事。」
鳳純若有所思地說著,忽然發現,陌影看漫不經心的一番話,似隨意一提,實則,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她美麗的外表,總是能欺騙人,似無半分心機、率直善良的女子,那心眼兒一層疊著一層,就連百里玹夜也被繞進去了。
鳳頤握著筆繼續作畫,沒有吭聲。
鳳純從袖中取出一方金黃的騰龍祥雲錦緞,放在他手邊。
「這是百里玹夜親筆寫的聖旨,你若是同意,便接下,若是不同意,有我和陌影擋著,他也不會拿你怎麼樣。」
「亡了國,我這當表哥的,還需要你們庇護,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鳳純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表哥沒有亡國,百里玹夜只是不願陌影夾在中間為難,想了一條兩全之計,平息仇怨。女王陛下被囚禁在了血魔皇宮,百里玹夜只是暫代政務而已,曾經的血魔官員,皆是維持著原職。」
鳳頤筆端停下,視線從紙上,轉向聖旨。
他一直以為,自己不如百里玹夜之處,只是太愛計較得失。
現在,他才看清,他恐怕努力一輩子,也不如百里玹夜。
鳳純看出他的懊惱,不願他太尷尬。
「血魔王朝的精純之血,不像天狼王朝的那樣容易掌控。就算他真的能攻破整個血魔,也難保百年之後,擁有精純之血的吸血鬼們,不會群起反抗。」
「鳳純……」
鳳純忙頷首,「表哥有話直說無妨。」
「百里玹夜值得你效忠。」
「昨兒表哥還在諷刺我效忠他呢,為何表哥又如此說?」
「天下王者,都是拿得起放不下,他卻是拿得起,放得下。」
這番話,鳳純格外愛聽。
他笑了笑,把扇子收在腰后,拿了紙到面前,親手幫他畫畫像。
「我來時,陌影還叮囑一句,說讓你對那些女子們說話時,必須面帶微笑。」
鳳頤搖頭失笑,恨恨地咬牙,「那個死丫頭!當了皇后,越是無法無天了。」讓他對一群花痴笑臉相迎?美得她!
落地窗外,傳來一陣喧鬧聲,兄弟兩人都忍不住看出去。
是前往萬國寺的金鳳華車正經過,前後兩隊金甲護衛簇擁相護,卻更像是押送。
排隊等候簽名畫像的女子們,不得不亂了隊伍,讓開道路。
車內戴滿珠翠與護甲套圓潤蒼老的手,掀開車窗,冷觀著糕點鋪子,看到坐在窗內的兩位吸血鬼男子,她當即命馬車停下。
眾人皆是高呼,太皇太后千歲!
鳳頤看了她一眼,暗恨咬牙,冷聲道,「那老女人又想幹什麼?」
鳳純正好畫完一幅畫,他擱下筆,把畫放在鳳頤面前,這便起身。
「表哥,我出去瞧瞧,你繼續。」
鳳頤凝眉接過畫,把他畫的和自己畫的擱在一起,不禁微怔。
兩人的畫都不錯,畫風卻孑然不同。
鳳純筆下的他,細膩溫柔,且是微笑的,眼角眉梢,都似一個躊躇滿志,幸福美滿之人。
這樣的他,並不陌生。
在血魔皇宮裡,教授初轉變為吸血鬼的陌影時,每一天的開始,都是溢滿了幸福的感覺,他時常在鏡子里見到自己這樣微笑。
不得不說,鳳純很會作畫,正畫到了人的心坎上。
而他,卻把自己畫的冷如閻羅,寒冰般懾人。
上前領取畫像的女子,在桌前站定,說道,「我可以要微笑的那一張嗎?那一幅畫很美。」
鳳頤很想把畫留下,手遲疑了片刻,還是簽寫了名字,遞出去。
女子端詳了畫像片刻,忍不住道,「你明明笑得這麼好看?你又為什麼這樣冷?」
「拿了畫就滾!」
女子悻悻冷哼,轉身便出了門。
外面,鳳純對太皇太后略一頷首,「太皇太后可是要參觀鋪子?」
老婦人不答,反凌厲地斥問,「陌影人呢?剛才馬車從南贏王府經過,那邊也鎖著大門,她可是有自知之明,告辭離開了?」
鳳純只道,「您若是這樣認為能開心些,儘管這樣想就是了。」
「妖里妖氣!」
太皇太後轉身又上去馬車,卻忽然明白了鳳純的話。
她猛然又揮開車窗的窗帘,「你的意思是,南贏王府舉家搬遷,入了玄月城?」
鳳純想告訴她,很快就將舉行皇后的冊封大典,想到上次陌影冊封皇貴妃時發生的諸多不順,他一番暗忖,終於還是改變主意。
「臣……無可奉告。」
太皇太后卻已然尋到了答案。
「玹夜是真的要冊封她為皇后?!」
鳳純只是微笑著,沒有再應。
他曾經教導過暖兒,當你不願回答別人的提問時,只需看著對方的眼睛,保持禮貌的微笑即可。
太皇太后自覺無趣,放下車簾,命令車夫,「啟程吧!」
鳳純返回店內,就見鳳頤的畫變了——他竟把自己畫成了微笑的,那笑顏更多了幾分瀟洒。
「這畫不錯,比我剛才畫得好。」他慷慨地誇讚。
鳳頤看了窗外一眼,見大隊人馬過去,忍不住挖苦道,「你湊什麼熱鬧?閑著沒事,過去找罵挨?!」
「她垂暮之年,到這一步,停可憐的。」
「和陌影在一起久了,你一點都不像吸血鬼了。」
「嗯,我也覺得自己不太像了。不過,不是因為陌影,是因為暖兒。」
鳳純拿起筆,繼續幫他畫,畫著畫著,不禁想起教暖兒畫畫的一幕。
他忽然就忍不住道,「當一個冰冷的吸血鬼太累,所以,我喜歡和暖兒一樣,抱持對一切美好善良的態度。」
鳳頤失笑,只當他是走火入魔了。
*
玄月城,聖白如雪的皇宮內,鳳影宮裡一切如舊。
早朝結束,欒毅親自帶了兩個中年女子入了御書房。
一個是狼人,一個是吸血鬼,兩人都是江湖醫者的袍服,一黑一紅,水火不容的樣子,都是極擅長醫治不孕不育的。
同時,鳳迤邐也被連夜接到了御書房裡。
三個女子並排坐在高背椅上,誰也沒有講話,都是一邊品著血茶,一邊觀賞御書房裡的擺設。
然而,尊貴的皇帝陛下,卻並不在御書房。
這會兒,他已經回去鳳影宮用早膳。
因為陛下堅持陪伴妻兒用早膳,每日的早朝,比平日提早一刻的時間散去,臣子們也都因為能早一刻返家,歡欣不已。
鳳迤邐素無耐心,喝了兩盅茶,不耐煩地看了眼欒毅,「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欒毅揮手,謹慎地在門窗外布了結界,才開口。
「皇後娘娘不孕不育,陛下想請三位醫術高明的醫者前來為皇后醫治。只是此事必須保密,因此,只能在御書房內進行。」
另外兩位醫者,是知曉了原因才入宮的,因此,對這件事並無驚訝。
鳳迤邐卻勃然大怒,從椅子上驚跳起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陌影怎麼可能不孕?」
「恐怕,皇後娘娘因為顧及你、南贏王和太皇太后的諸多感受,也怕皇上會因為那筆仇恨無法化解,才給自己下了劇毒,再不會生育讓你們厭惡的小皇嗣。至於皇後娘娘的病情,你們且等陛下前來再做分析吧!」
鳳迤邐突然就懊悔地捂住臉,崩潰地嚎啕,似被人挖了心肺一般,哭得聲嘶力竭。
另兩位女醫都疑惑地看她,誰也沒有出言安慰。
她們只期望,皇后的病情不要太嚴重才好,否則,她們定要人頭落地了。
*
鳳影宮內,又恢復了歡聲笑語。
桌案上擺滿了暖熱可口的早餐,驚宸和暖兒忙碌吃著飯,在聊太傅要教習的課業。
陌影一身金鳳紗袍,簡單挽著斜髻,脂粉未施,一身輕盈奢華,流光溢彩。
她忙著給兩個小傢伙盛湯,百里玹夜卻親手拿了兩個白瓷茶盅,放在他和陌影面前。
「陌影,今早讓孩子們喝湯,我們換點別的東西喝。」
陌影把湯碗給孩子們放在手邊,在鳳椅上坐下,「什麼?」
「交杯酒。」
百里玹夜從靴筒里取出匕首,撩高了龍袍袍袖,在自己的杯子里滴入血液,把匕首遞給陌影。
「我喝你的,你喝我的。」
陌影沒有拒絕。
自從回宮,這男人每日都變著法的和她談情說愛,除了纏綿悱惻,偶爾來點特別的,也更添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