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請,阻止他成婚
血魔帝欣十三年,譽平王謀反,被儲君陌影公主、鳳頤皇子、鳳賢皇子所平。
譽平王被滿門抄斬,十萬大軍,包括一萬府兵,皆降於陌影公主。
血魔王龍顏大悅,封鳳頤為恆王,鳳賢為榮王,並依陌影公主要求,晉封虞妃為貴妃,並大赦天下,減稅三年,死去的皇子,公主,妃嬪皆受到追封,
初四,眾親王入宮進諫自悔,麾下軍隊,皆歸於血魔王。
血魔王出人意料的寬仁饒恕,未再予以追究眾人協同謀逆之罪溲。
諸王惶恐,紛紛安居京城,不敢擅自離開。
*
這一日,冷風如刀,颳得嗚嗚響恧。
陌影在鳳頤,鳳賢,任然、任離的陪同下巡查過新收納的軍隊,整頓了軍務。
忙完一切,一行人返京之時,已近黃昏。
夕陽浸染白石牆和琉璃紅瓦,宏偉富麗的樓閣參差錯落有致,路旁的酒肆店鋪,漸漸熱鬧起來。
此刻,正該是吸血鬼們的清晨。
高高的酒旗在夜風裡烈烈飄展,路旁的綢緞莊的門口,擺出來花花綠綠的錦緞,飯莊竟飄出人類美食的香氣……
小販賣力的吆喝,馬兒的嘶鳴聲,女子們的談笑聲,讓如詩如畫的畫卷,變得鮮活豐富。
街頭竟也有賣藝的藝人,玩的是魔術和雜耍,吸血鬼飛快的速度,讓他們比一般的人類的雜技更出神入化。
街道上也有不少人類與狼人,奇裝異服,行往如織。
可容納十輛馬車并行的寬闊的石板路,被雪水沖刷的一塵不染,馬蹄踏在上面,噠噠悅耳。
馬隊浩浩蕩蕩,穿過這屹立千年的古老城池,領首在前,身著金鳳鎧甲的絕美女子,傾倒滿城。
鳳頤策馬上前,與她並肩前行,見神色她輕鬆,忍不住笑了笑。
「影兒,時間還早,要不要下來逛逛?夜市上,有很多好玩的。」
陌影應接不暇地瞧著,一身疲憊盡消,思及這是母親自幼長大的地方,心裡莫名添了幾分歡喜。
她還是謹慎地回頭,見任然和任離搖頭,無奈地聳肩,對鳳頤道,「還是……早點回宮吧!」
卻在這時,路旁綴滿花團的千香樓上,傳來女子們歡喜嫵媚的叫聲,嘰嘰喳喳,喜鵲般。
一行人忍不住抬頭,就見一顆顆螓首,花朵滿頭,爭奇鬥豔,薄紗籠罩的嬌軀,擠在樓閣的露台上,絲帶飄展,紅唇嬌艷,那眉眼裡,春水蕩漾,叫人心猿意馬。
「恆王殿下,榮王殿下,好久不見。」
「恆王殿下,奴家好想你,上來玩玩呀!」
「榮王,您最愛聽奴家彈琴的……」
……
馬匹近了樓閣,那嘰嘰喳喳的聲音,從窗口就呼啦一下,涌到了門口來……
倒也難怪這速度,這些花樓女子,竟個個都是吸血鬼。
鳳頤和鳳賢都不約而同拉高了披風的帽子,恨不能把自己藏起來。
有幾個女子卻大膽地攔住了馬匹,直接摸上鳳賢的腿。
慌得他又斥又嚷,那群女子卻有恃無恐。
瞧著他和鳳頤狼狽不堪的樣子,陌影忍不住搖頭失笑。
恍惚間,不禁想起百里玹夜等幾位皇子,在花樓里因金牡丹出糗的一幕。
男人,都是一個德性!
陌影雖然對這城池陌生,卻不是沒有注意到事情古怪。
剛才,也經過了兩座花樓,眾女見護衛相隨在後,皆是不敢造次。
這座千香閣里的女子,似乎……格外不同。
她朝樓上看了一眼,拉住馬韁繩,笑著揶揄道,「既然姑娘們盛情,兩位表兄不如進去玩個痛快,陌影也開開眼界。」
「是呀是呀,公主殿下都答應了,兩位殿下進來吧!」
眾女子歡笑著喧鬧起鬨慫恿。
鴇母始終在門裡探頭,見三人下馬,才堆上笑,小心翼翼地迎過來。
趁著眾女子簇擁著鳳頤和鳳賢進去,陌影把任然、任離叫到近前。
「這些女子定是受人指使的,派護衛包圍暗查,不可打草驚蛇。」
「屬下遵命!」
見鴇母畢恭畢敬地上前來,她客氣頷首一笑。
鴇母卻緊張地唇角抽出,濃艷的脂粉,悉悉索索,落了滿襟,「公主殿下裡面請!」
陌影隨著她進去,鳳頤和鳳賢被女子們拉到了樓上的雅間。
絲竹管弦縈繞整座樓宇,都是艷麗曖昧的曲調。
大堂內,假山,流水,薄霧裊裊,舞台,看席,脂粉繞香,酒香四溢,歡歌笑語,美人如雲,與皇宮裡的血腥殺戮相較,這裡是一座名副其實的銷金窟,極樂殿。
樓梯旁的圓台上,三個女子金紗綴面,身姿如蛇,秀頸頎長,金珠舞衣下,嬌軀若隱若現,極盡誘惑。
陌影看了片刻,瞧著那妖嬈的舞姿,不由輕嘆。
鴇母見她眼神里並無輕賤鄙夷,詫異笑了笑,忙道,「公主殿下,這邊請。」
陌影抬頭環看幾層樓閣,沒有看出什麼端倪,隨著鴇母穿過一片水晶帘子,來到一間廂房內。
廂房狹窄,桃紅的裝扮,曖昧逼仄。
桌案上,趴著一個女子,衣袍傾散,一男子正優雅拉著袍袖,在女子脊背上寫詩。
藍色的墨汁,襯得肌膚勝雪,那字飄逸俊秀,風骨清傲,最有趣的是,這人……她竟然認識。
藏藍的黑紋錦袍,眉眼狹長俊秀,臉形,鼻子,嘴巴,都像極了百里玹夜,卻可惜,他並不是百里玹夜——是,呼延彌天。
鴇母靜默退出去。
陌影靜看他寫詩,拿起一旁的綠墨,在那句「日照新妝水底明,風飄香袂空中舉」一旁,隨手畫了兩片荷葉。
見他還是靜默不語,她側首問,「我可是畫對了?」
他從容擱下筆,拿手在字上扇著風,讓墨晾乾。
「姑娘在這脂香欲濃之地,畫得出如此清逸之畫,真是格格不入。」
「公子寫的詞句亦是清雅。」
他搖頭笑了笑,「本公子寫的是簾幕外,紗衣妖嬈的女子。」
「如此,竟是我高估公子了?!」
他不置可否的聳肩,看了眼帘幕外來來往往的人,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深邃的綠眸,卻難掩思戀。
「姑娘……好面熟!」
所有的情意,歉意,懊悔,思慕,都在這無關風月的一句里。
陌影避開他的眼神,「公子也很面善。」
他激動地握住她的手,想起上次相助祖母,害她被抓破腹部的一幕,又懊悔微低頭,眼眶灼紅,鼻尖輕抵在她的額角,卻又是一句無關的話。
「姑娘的鎧甲好俊!」
她不著痕迹地一退,「公子這一身衣裝亦是倜儻俊秀。」
說話間,她趁勢看桌案上趴著的女子,是狼人的氣息,那高綰的髮髻,滿頭的花朵,阻擋了視線,正巧看不到容貌。
下巴突然被一隻手勾住,她只得正視面前的男子,萬語千言,她都讀得懂。
冤有頭,債有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應該找誰復仇。
「在下姓我名愛你,此來,是專程為見姑娘一面。」
他淚落下去,始終俯視著她,綠眸灼灼,似要攏住她的心,握住她的魂,得到她的全部。手一伸,他從桌上端起兩杯早已備好的酒,一杯遞給她。
「公子名叫,我愛你?」
「正是!」
她接過酒盅,嗅了嗅,「這名字真是絕妙。」杏花釀,加了血,氣息有點怪。
「我愛你!所以,我痛改前非,不想再讓我愛的你,變成一個嗜殺成性,任人魚肉的女子。」
陌影從懷裡取出手帕,給他擦了擦淚,「公子***的手段果然高明,我信你一次。」
她仰頭喝完酒,擱下酒盅,忽感覺身體的某一處似乎被切斷,似頭上的緊箍咒解除了,又像極電台接受的雜亂信號全部被關閉,腦海心底,一片清寧。
她搭配的那些切斷牽引感應的葯,現在還只是藥草。
這些時日,也壓根兒沒有機會熬煮成藥,這杯酒,倒是神奇。
「多謝公子一番美意,不過,公子既說了愛我,若不帶我回去,恐怕性命難保吧?!」
「就當……我為那隻死去的兔子償命,為我們曾經的同床共枕贖罪,為你腹部的傷,添幾滴血!」
她握住他的手,不願看他與百里玹夜太過相仿的臉,「公子不要天狼那把椅子了?」
「把酒言歡,美人當前,自由自在,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在下本想與姑娘結成夫妻,但回想家父的遭遇與慘狀,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不迎娶姑娘,如此……姑娘活得也能輕鬆些。初六,姑娘最愛的男子要成婚,在下期望,姑娘能及時趕回去阻止他,不要有任何遺憾。」
她點頭,淚滾出眼眶,卻清楚地知道,他是賠了命來成全她與百里玹夜。
「既然如此,我愛你,多保重。」
說完,她鄭重退後,彎身一拜,便出了千香閣。
呼延彌天眷戀不舍地凝望她消失在人群,以袍袖遮了面容,再放下時,又換了一張臉。
他對趴在桌上的女子說道,「靜姝,我們走吧。」
女子攏住衣袍起身,「就這樣放她走,你真的一點都不後悔?」
呼延彌天反問,「不嫁給百里玹夜,你會不會後悔?」
呼延靜姝褪下衣袍,拿起墨碗一旁的鏡子,看了看後背,見那荷葉秀雅清逸,眼底更多幾分讚賞。
「我才沒有安凝那麼傻,玹夜陰險詭詐,他怎會娶我?他遲早是要殺了皇祖母的,若我攪在這渾水裡,遲早會被皇祖母和鳳隱害死。我貪生怕死,既然安凝想嫁,就讓她嫁好了。」
呼延彌天環住她的肩,把她攬在懷裡,心裡的痛苦,這才緩緩釋然。
呼延靜姝輕拍他的背,「哥,我從來沒見你對哪個女子這樣動心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真的和玹夜在一起,也會淪為玹夜奪取天下的工具?」
「玹夜愛她……」
「可是,在她在祭台上時,玹夜還是攻打了祭台。」
呼延彌天凝眉,遲疑良久,才道,「接下來,想去哪兒?」
呼延靜姝挫敗地嘆了口氣,不再逼迫他抉擇。
「聽說父皇在江南又買了幾座宅院養美人,咱們去瞧瞧?」
「好。」
陌影在千香閣的門外,呆怔靜立良久。
真的要去阻止百里玹夜成婚嗎?呼延靜姝在這裡,那場婚禮,會不會另有陰謀?
任然牽了馬過來,催促她兩聲,她才回過神來。
鳳頤和鳳賢的馬還被護衛牽著,陌影示意幾個護衛留下等他們。
任然和任離忙上馬跟上她。
任然見她回頭望千香閣的牌匾,忙道,「公主殿下,整座樓閣都查過,除了呼延彌天和靜姝公主,再無其他可疑之人。」
陌影眸光狐疑,「靜姝公主?她初六和百里玹夜成婚,跟著呼延彌天做什麼?」
任離道,「說是去江南找天狼皇帝,天狼帝常年隱居江南的別院里,養美人,種花草,看上去愜意,實則,是被天狼太后流放異族。」
「江南……」
陌影沉吟著,鳳眸擔心地,看進千香閣的窗內。
「只怕他們過去了,鳳想容會將他們一網打盡。若是我們秘密調兵過去,只怕在江南打起來,父王和母妃的行蹤也會暴露。」
任然和任離相視,頓時明白她擔心什麼。
「公主,不如……把呼延彌天和靜姝公主留下,眼下,我們正缺人手。」
「可……我們在血魔皇宮,如何安頓他們?」
「這件事,可以交給鳳之珺長公主安排。長公主不涉朝堂之爭,而且,經過譽平王謀反一事,之珺長公主對公主更是欣賞,公主正可以前去拜訪……而且,之珺長公主力量深厚,鋒芒內斂,也不會引人注目。」
「好主意!」
*
呼延彌天和呼延靜姝離開千香閣,兄妹兩人有說有笑,談論著江南的風土人情,不知不覺便穿過兩條街道,卻在經過一條小衚衕時,被一行人攔住。
陌影在馬背上俯視著兩人,貼了易容面具,都變得其丑無比,倒是有趣。
「我想去拜訪一位長輩,不知二位是否願意陪我一同前往?!」
兩人相視,呼延靜姝無所謂地聳肩,看兄長的決定。
我愛你公子卻道,「姑娘還是儘快離開的好!」
陌影下馬,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嫵媚冷笑,「來人!把這丑公子給本公主綁了,抬上馬,本公主要把他獻給皇姨母開胃,還有,他身邊這小狼女也不錯,一併綁了!」
「遵命!」
*
半個時辰后,陌影帶著兩人入了長公主府,邁過了門檻,呼延彌天還在抱怨她恩將仇報。
鳳之珺剛從棺床里起身,一身慵懶,尚未褪去。
那一身玫紫色的錦袍上,花瓣繽紛,高綰的雲髻上,寶冠輝輝,慵懶坐在長公主鳳椅寶座上,比女皇更威嚴。
花廳里在座的,是一眾男寵與子女。
見陌影帶著兩個人進來,鳳之珺忙起身,一身慵懶的倦怠,煞然褪去,頓時容光煥發,笑顏明媚。
「陌影,昨兒不見你,今兒怎突然來了!瞧你這一身,真像極了你的母親!」
陌影行了禮,與她寒暄幾句,因殿內的靜謐,忍不住咋舌震驚。
每個男子都是高大俊美的,而每個人身邊都有一兩個子女,且亦是個個絕美,環顧之下,蔚為壯觀。
她看他們,他們也看她,一雙雙眼睛,皆是驚艷的讚歎與好奇。
陌影瞧著他們,忍不住莞爾。
這一笑,絕美的玉顏,璨然生輝,眾人的眼神都痴怔了。
鳳之珺威嚴催促,「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儲君殿下行禮?」
「參見儲君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陌影忙道,「各位姨父和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們都不必客氣,以後都可免禮免跪!」
趁著眾人起身,她忍不住低聲問鳳之珺,「皇姨母,這些都是你的……你的男寵和子女?」
鳳之珺頗為驕傲地環視眾人,握住陌影的手,帶著她坐於上位,「陌影,別羨慕我!將來,你也會有這樣兒孫滿堂的一天。」
陌影委實不敢羨慕,也可以想見,自己若當上女皇,將來必然也是這番情景。
可是,她寧願只要寶寶一個孩子,寧願只要百里玹夜一個。
然而,狼心難測,卻又是捏不住的。
鳳之珺歡喜地讓宮女給陌影端吃的過來,便把長子和次子、三子叫過來。
「鳳純,鳳文,鳳軒,你們留下陪影兒用膳,其他人都退下吧!」
陌影哭笑不得,打量著三個男子,因有求於她,便沒有拒絕。
「姨母,我有兩個朋友,不方便安頓在別處,能否讓他們在府上小住幾日?」
鳳之珺望下去,一眼看出,那正忙於打量花廳的,是呼延彌天和呼延靜姝。
「陌影,你是知道的,鳳想容乃是……」
「皇姨母放心,他們和鳳想容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牽引。他們所在,所行,所作,所為,鳳想容都不會知曉,皇姨母若是不放心,可以讓他們易容。」
陌影說完,忙起身單膝跪下。
「還請姨母幫忙,他們若在外流浪,必然被鳳想容殺害。鳳純,鳳文,鳳軒,可隨我入宮,我會奏請皇舅父,讓他們多受歷練,或者,皇姨母可甄選文武雙全的,我安排他們入軍中任職。」
鳳之珺頓時大悅,卻波瀾無驚地淺笑著扶了扶髮髻,勉為其難地說道,「既然你如此說,那便讓鳳純,鳳文,鳳軒跟著你入宮吧,入了我這長公主府,若是空著手出去,必然引人懷疑。」
「多謝皇姨母!」
陌影忙叫呼延彌天和呼延靜姝上前,「以後,你們便住在這裡。」
呼延彌天看她一眼,才對鳳之珺行禮致謝。「有勞長公主了!」
「我喜歡這裡。」呼延靜姝一雙眼睛,卻盯在鳳純和鳳文身上。
鳳之珺鳳眸凌厲冷笑,「陌影,你瞧瞧,你人還在這裡呢,這丫頭就惦記我的兒子了。她當我這裡是花樓呢?這樣的客人,你可以快點來弄走才好。」
呼延彌天嗔怒瞪了眼呼延靜姝,「長公主殿下,舍妹只是調皮,並無惡意。」
「無惡意便好,就怕這狼女把我的兒子們連骨頭都吃了。」
陌影俯首承諾,「用不了多久,他們便可安然返回天狼。」
鳳之珺震驚微顫,嬌艷的唇也褪了血色。
其他幾人,亦是驚駭盯住她淺笑幽冷的玉顏,她一身殺氣深藏,滴水不漏。
陌影回宮,已然是子時。
任然和任離尾隨在隊伍後面,瞧著跟在她後面的三個年輕男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丫頭不是心如針尖的,就算與百里玹夜慪氣,也不該如此任意妄為。 ——
題外話-——二更儘快來O(∩0∩)O~寶寶發燒生病,忙了一天,等不及的親們,可以明天再看,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