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天下霸主得負責
莫清歌不置可否地失笑點頭，是呀，總歸是留下了，女兒這法子，可謂歪打正著。
不過，留住一個男人的心，是要憑自己的魅力才對。這一點，待女兒長大了再告訴她也不遲。
他俯視兩個小娃兒，雖然事實與想象有所偏差，仍是欣喜不已恧。
除了丫頭比這小狼崽年長兩個月之外，還是蠻般配的！只要這小子不介意姐弟戀就好。
女兒的房間，是他親手布置的，雖然芊芊有些挑剔，卻沒想到玹夜能如此羨慕嫉妒恨。
「除了書房，還有卧房，最值得一提的，便是那張小床，可以拉伸摺疊，將來長大了也合用……我請了普天之下最好的工匠打造的，上面鑲嵌了一千顆七彩寶珠。」
「一千顆？都是從月魔撈得油水？」
「我哪敢？那都是我應得的，」
「我開玩笑呢！」百里玹夜揶揄瞧他一眼，踱著步子，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參觀起來，小桌子，小椅子，都是小巧玲瓏，看上去童趣十足溲。
莫清歌跟在他身後，給他一一介紹，何處有訂做，何處能買到最好的。
內室里，小狼崽把小木車，小寶劍，小盾牌，小房子等有趣的玩具，都抓到自己的勢力範圍內，牢牢護住，不準對方爭搶。
小丫頭麥色的小臉兒越黑，唇角耷下去，睫毛萌長的眼睛里淚花氤氳，眼見著身邊只剩布娃娃和撥浪鼓，怒火再也按耐不住。
她手腳並用地爬過去，伸手便抓住精緻的三層小樓房。
小狼崽動作飛快，胖手一動，小樓房就成功挪到自己屁股後面。
小丫頭又搶小車，所幸抓到車輪，那車廂卻被一隻白嫩的手指勾住，他似乎並沒有用多大力氣，她卻死活扯不回。
兩人你瞪我，我瞪你，拉鋸般，憑著蠻力你拖我拽。
可憐的小木車，如何頂得住兩隻小狼悍猛的力量？！咔——支離破碎。
小丫頭手裡還抓著車輪，小狼崽手上一個車廂木板，小車墜在了地上……
小狼崽看著那小車，綠眸幽幽閃爍，想怒，卻又莫名地好一陣心虛。
他忽然想起，這東西不是自己的，面前這位，才是車的正主兒。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小丫頭已然揮起狼爪，氣惱地撲了過來，扯住他的手臂，兇狠一口，咬出了血……
所幸，他及時抽手，只在那尖利的狼牙上蹭破點皮，眼見著手臂上的血珠觸目驚心，小狼崽勃然大怒，搖身一變，就化身成狼，揮著翅膀，卯著她便連飛帶撲，連抓帶咬……
小丫頭不示弱，也變身成一隻小灰狼，齜牙低哮，兇悍反擊。
滿地的玩具四處亂飛，兩人一會兒成人形扭打，一會兒成狼形撕咬，弄得滿地狼藉。
兩個爹爹聽著動靜不對，忙轉回來，就見滿地玩具碎的碎，爛的爛，那玩具上，還蒙了一層雪白的羽毛，細如雨點的血滴，以及灰色狼毛，而兩個小崽子雖然牙齒不夠鋒利，卻還在拼著吃奶的力氣，憤然撕咬對方。
「住手！」
百里玹夜威嚴呵斥一聲，忙上前把兒子抱起來，就見兒子的小翅膀上血污斑駁，羽毛缺失的大半。
他卻不好指責那小丫頭，地上大片灰色狼毛，都是那小丫頭的，兒子的小爪子上，還沾著了一撮。
「兒子，我們是客人，怎麼能打架呢？」他嚴肅地警告，「把獠牙收起來！」
小狼崽不服氣地變成無害地娃兒模樣，小嘴兒瞥著，泫然欲泣……一雙綠眸指責地怒瞪著父親。
明明是那小丫頭先咬他的！他只是正當防衛而已。
如果是娘親，定不會這樣冒然訓斥他，嗚嗚嗚……他好想念娘親呀！
莫清歌忙把女兒抱起來，小丫頭一見爹，頓時滿腹委屈，更是恨透那毀掉她玩具的不速之客。
「好了，乖，不哭，不哭……」
「清歌，我代他道歉。」
小孩子打架，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和百里玹夜小時候也常打，常常撕咬的一身傷。
莫清歌雖然不介意，卻似笑非笑，伸手摸了摸小狼崽的頭，百般為難地嘆了口氣。
「小子，你爹道歉不作數，這一地狼毛，你說怎麼算吧？」
小子撅著嘴，初生牛犢不怕虎，拿眼睛直瞪著莫清歌。
他翅膀上的羽毛，可都快被那丫頭抓沒了！他還沒讓他們道歉呢！
百里玹夜挑眉，玩味瞧著兒子豐富多變的神情，笑道，「這些玩具我們賠，再給丫頭送些補品和首飾！」
說完，他安慰地摸了摸兒子的頭，十分的不贊成兒子娶這麼個打架兇悍的野丫頭。
「以後丫頭就是表姐，好好相處。」
「哎？百里玹夜，不對呀，怎就成了表姐……我們家丫頭天生麗質，你打著燈籠找遍大街小巷，都找不到這麼合適的。」
「明兒還有正事兒，我們先走了。」百里玹夜說完，就抱著兒子溜之大吉。
莫清歌看著滿地狼藉，頓時氣惱不已，他把女兒擱在地上，乾脆也坐下來，父女倆好一陣無言。
他手指還是點在女兒的額上，「打架這麼凶，以後還怎麼嫁的出去？！身為一個女子，要有魅力才能留住男人，不是憑玩物，也不是憑蠻力，懂嗎？」
小丫頭眼淚啪嗒啪嗒直淌……
「還哭？你知不知道，你打得是未來的天下霸主？你這叫以下犯上！抓到他，那翼龍神劍，還有整個天下，都是你的。」
「哇——」小丫頭壓根兒不知什麼神劍怪劍的，也不管什麼天下。
她只知道，那小崽子搶了她的車，毀掉了所有的玩具，還害她被爹爹訓。這口氣，她咽不下。
「還哭？再哭越丑了……」
小丫頭頓時收住眼淚。
「莫清歌，三天不見，夠囂張的呀！背著我，在這裡教訓女兒？活膩了是不是？」
清脆的聲音，略帶一絲慵懶，遙遙從走廊上傳來，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卻害得莫清歌出了一身冷汗。
他忙揮下房內的隔簾，抱著女兒迎出去。
「芊芊……你來了？！」
前一刻的嚴父，頓時變成乖順的綿羊。
他懷裡的小丫頭似見了靠山，忙伸手讓娘親抱。
女子一身藍綠錦袍，膚若凝脂，眉若新月，笑起來，媚眼裡仍是褪不去桀驁的清涼。
她抱過女兒，不禁懷疑。女兒這對兒小辮子，怎亂蓬蓬地歪斜著？
「怎麼回事？莫清歌，你打女兒了？」
莫清歌差點就跪下來，他忙堆上笑，乖順辯解，「芊芊，可不是我……這世上再沒有人比我更愛女兒了！」
沈芊芊見他上前便要親吻自己，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綠眸將他從頭看到腳，著實不相信這急功近利的色*狼，會全心全意地愛女兒。
「不是你，是誰打了女兒？」
「百里玹夜的兒子。」
百里玹夜？沈芊芊不可置信，頓時怒火三丈，「莫清歌，你這是要賣女兒呢？」
「我是想給女兒找個好婚事，那小子血統金貴，可是註定了天下霸主。」
「天下霸主？！」沈芊芊挑眉，若有所思地俯視女兒。
小美人胚子，額頭飽滿，眉目明秀，眉宇間還有一股英氣，她怎沒想到女兒有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機會呢？
聽說，血魔王和天狼太后處心積慮要殺那小狼崽，卻愣是沒除掉。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呀！那小子，說不定真是天下霸主呢！
她興奮歡喜，熱血沸騰，精緻的瓜子臉，卻仍是幽冷。
「這一架，誰贏了？」
莫清歌想到那一地羽毛和狼毛，無奈地搖頭，「戰況複雜，都輸了。」
「那就算他贏！他一個男子漢，敢欺負我女兒？！」她幫女兒整了整小衣袍，「一架打下來，身子都被他摸遍了，必須得讓他負責。明兒我就去找嚴陌影喝茶去。」
莫清歌頓時頭皮發麻，尷尬地腆著笑，小心翼翼地說道，「芊芊，這事兒嚴陌影做不了主。」
「嚴陌影，她必須做主！」沈芊芊抱著女兒轉身就走，忽然想到什麼，轉頭就問，「你這是睡在哪兒呢？」
「呃……百里玹夜的中軍大帳。」
「給我老老實實的，敢去花樓，我撕了你的狼皮做披風。」
莫清歌驚出一身冷汗，所幸，去花樓……他也只是在腦子裡想了想而已。
*
一早，莫清歌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睜開眼，伸了個攬腰，就聽到屏風那邊，百里玹夜低沉的聲音。
他正和諸將商討攻打天狼軍營。
「先查出糧草所在，再于山頂造一場雪崩，大雪傾瀉，摧垮軍營，無糧草補給，他們士氣勢必受挫，屆時我們再突襲……」
莫清歌起身穿衣，一舉一動，靜無聲響，也沒有冒然出去。
等一群將領離開，他才繞過屏風。
百里玹夜看他一眼，見他疲態難掩，一臉挫相，搖頭笑了笑。
「和沈芊芊吵架了？」
「沒有。」莫清歌膽戰心驚一夜，睡得不踏實，死也不敢提沈芊芊要去找嚴陌影的事。
「吃了早飯再走吧。我讓他們送進來。那烏羌小世子，暫時不必找了，你回去陪沈芊芊養胎吧。」
莫清歌點頭，「趙蓮從大牢中被劫走的事呢？」
「我已經查到，是鳳想容劫走的。」那日，他孤身入天狼皇宮，並非為救陌影這一件事。
莫清歌正要在椅子上坐下，聽得這話，身軀僵住。
他手撐在椅子扶手上，腰身半彎著，沒坐下去，便又站起身來。
「玹夜
，你母親……是鳳想容殺的嗎？」
百里玹夜凝眉，俯視著營帳中央的地圖，波瀾無驚地靜默良久。
「清歌，你覺得，一個母親，會把自己的女兒，交給一個風*流貪*色的皇帝，用和親換取和平，然後又因她有身孕，而殺了她嗎？」
莫清歌沒有直接回答，卻被這問題問住了。
他也有女兒。他可以把女兒嫁給一個不知道會長成什麼樣的小狼崽，只因確定，那小狼崽將來必成大器。
但是，讓他殺了自己的女兒，他卻做不到……
「玹夜，鳳想容和我們非同類，吸血鬼冷血無情，其心思深不可測，難以揣度。」
百里玹夜點頭，「皇後趙蓮，先於我母親入宮的，且入宮便被冊封為皇后。
百里遙比我大五歲，足可見，這一枚棋子，鳳想容處心積慮地布置了多年。
而且，鳳想容始終倚重趙蓮，甚至連我母親和親，嫁入靖周，都是她相助決定的。
趙蓮，在我被所有皇子欺辱時，她有機會除掉我，可她沒殺我。
她沒有道理害死自己主子的親生女兒，如此，她便失去了最強大的後盾，等於自掘墳墓。
更何況，我母妃也從沒有與她爭搶過後位。
還有，我也無法否認，我是在鳳想容的庇護下長大的，在我和陌影相愛之前，她甚至算是疼愛我的，對我的一切要求有求必應。
若她害死我母親，她不該把我養大，更不該連婚事都幫我安排好……而且，她選定的，還是安世徊的女兒。
那意味著，她把天狼最強大的力量給了我，我若殺她，易如反掌。
趙蓮承認的一條條罪狀，我都看過，裡面沒有殺我母親這一條。」
他分析地很對，他也不想去把鳳想容猜測成一個嗜殺的老妖婆。
「玹夜，這場仗，表面是安世徊大敗嚴懷景，實則，是鳳想容要吞滅靖周。還有，那毒藥是在趙蓮寢宮裡搜出的……」
「關於母親的死……我會重新細審趙蓮，你不要獨自擅闖天狼皇宮去劫人。」
百里玹夜看了眼門口，抬手示意他噤聲。
兩人卻都沒有想到，送飯菜進來的，會是慕容珝。
三兄弟相視，頓時一陣尷尬。
莫清歌沉默，不知該說什麼好，稱兄道弟，也沒有熱絡到那一步。
慕容珝把托盤擱在桌案上，這便要出去。
百里玹夜忙叫住他，「珝，一起吃吧！兄弟難得相聚，吃了這一頓，不知還能不能有下一頓！」
「是。」
*
繞雲山以南，百里處，零星分佈了幾個城池。
大軍安營於盧城，為嚴防探子混入，所有百姓嚴禁出入城門。
城外之人，若在城內無相識之人前來接應，皆被趕走。
城內知府安排了府衙給嚴懷景暫居，因得知百里羿曾闖入過陌影房內，嚴懷景特別將女兒的房間安排在自己的寢居隔壁。
除了任然和任離保護，他又多派了兩名護衛在門口駐守。
整個軍隊忙碌起來，陌影的寢室，亦是成了一半丹藥房。
內室與外室，僅隔了一道屏風，內室狹窄，僅僅能容納一張床。
外室，不但異常寬敞，還劃分成了三個小區域。
陌影忙著在工作台內搭配藥草。幾類藥草稱量好，混合放在碗里，她面前的大桌上，已經有五十個碗搭配滿。
這是為大軍入繞雲山，而製作備用的防毒面罩，御醫們忙不過來，她便主動幫忙。
任然和任離這兩位五千年的絕頂高手，大材小用，也被陌影安排搗葯，速度之快，倒是異於常人。
安凝和麗娃則負責縫製，還有鎮子里找來的幾位女子也都在幫忙。
從卯時動手，到這會兒，除了用膳，不停不歇，已經做了幾百個，這速度，還是太慢。
礙於任然和任離這兩位吸血鬼在場，眾人鮮少有交談。
麗娃偶爾會說一說莎車國的風土人情來解悶。
陌影把所有的藥草都稱量完，示意她們繼續做，便出去找御醫要藥草，順便叫護衛去把做好的面罩都帶上，送去御醫那邊，統一派發。
她剛走出府衙小院的月洞門，就見一個城衛小兵遠遠地迎上她，單膝跪下。
「郡主，城外有一位年輕的夫人，自稱是郡主和七殿下的好友，還特別帶了一隊狼人前來相助做面罩。金狐將軍擔心對方是天狼暗人，派小的來問一問，郡主是否請過一位女子相助？」
陌影剛要說沒有，想到對方敢自稱是百里玹夜的好友，便沒有冒然否認。
「帶我去看看吧。」
陌影朝身後抬著幾大筐面罩的護衛交代幾句，便跟著小兵去城門口。
*
宏大城門打開，門外是一
輛奢華的青皮馬車，馬車左右相隨近百人隨侍。
馬車前，站著一位藍綠錦袍的女子，上面鵝黃的綉紋，異常精巧，站在陽光下，絲線流光如水，顯得異常華貴。
那小巧的瓜子臉映在美人傘下，清麗嬌艷，彎月眉似墨畫，綠眸嫵媚生輝。
她身姿嬌小窈窕，髮髻卻高綰雍容，顯得有些誇張，一身珠光寶氣，更是與這貧瘠之地格格不入。
看得出，她已然等得不耐煩，一手按著后腰，一手撫著微隆的腹部，任由丫鬟攙扶著手肘，忍不住遙遙眺望。
陌影見她看到自己，有些激動地擺了擺手，也忙擺手回應。
沈芊芊遠遠見那雪貂邊藏青錦袍的女子自大門裡走來，一雙綠眸便帶了鉤子般，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的來回打量著那倩影。
遠遠的，覺得那身影纖瘦高挑，沒什麼特別，甚至一身裝扮亦是暗淡無奇。
卻是進了，那暗淡的姿容，突然變得璨然絕美。這美人，不只美，縱然素顏朝天，一身普通，亦是傾城絕艷，氣質清冽。
「郡主果然如七殿下所言，傾國傾城，國色天香。」
陌影只簡單梳了馬尾辮，頭上戴了錦帽，忙忙碌碌弄得一身藥草味兒，乍見這麼一位打扮精緻的美人兒在眼前，還反被她誇讚，不禁自慚形穢。
「姑娘是……」
女子快步上前，單膝跪下，她身後的隨侍們也都忙跟著跪下，「民女沈芊芊參見郡主！」
沈芊芊，陌影確定，她不曾見過這狼女。
她一身修身的錦袍裁剪奇怪，那腹部隆起，相襯於嬌小的身姿，格外明顯。
陌影不禁懷疑，百里玹夜又惹了什麼風流債。看這孕期恐怕已經有四五個月。
「姑娘不必多禮。」
沈芊芊忙謝恩起身，「民女是七皇子之好友，月魔尊主凌夙的……表弟媳。」
表弟媳？不就是天狼的皇子妃？
那莎車國郡主，血魔王朝的公主勾搭來便罷了，表弟媳都能上鉤，百里玹夜那魅力是已修鍊到爐火純青了么？
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怕被扎了眼，避諱地不再看她的腹部。
「姑娘此來何意？」
「為我家女兒討公道。」
果然……「這事兒你該去找百里玹夜。」陌影說完，轉身就走。-——題外話-——
悲催滴玥，寫完竟然忘了上傳，二更很快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