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殿下，佔山為王
「哼哼，你不就是為彰顯自己的慈悲善良么？」鳳荷剛才已然猜測半晌，鄙夷地冷笑說著，口氣愈加篤定，「救我們，讓百里玹夜更覺得你好，更喜歡你。恧」
陌影不禁意外，原來，她在這吸血鬼女子眼裡，就是簡單和善呢？！
「可惜，你猜錯了！我要讓你和你的父皇知道，什麼叫……疼。」
白玉蘭花似地柔夷從袖中取出一顆藥丸，遞向任然和任離。
「這是阻止吸血鬼傷口痊癒的葯，先給鳳荷服下，再把她的翅膀打出來，然後掰斷翅尖和翅中，再掰斷肋骨，手骨，最後是腿骨……」
鳳荷此刻方才察覺事情異樣，她視線在陌影和兩個吸血鬼男子之間流轉，百思不解，萬千懷疑在心底一閃而過。
陌影又叮囑道，「別讓她死透，把她綁在木板上，丟去血魔京城大街。在她身上寫四個大字，以牙還牙，落款留我的名字，」
鳳荷這便想逃，羽翼揮展，朝著窗口飛去。
任離輕盈無聲一動，混若鬼魅，一把扣住她的脖頸，將她向後按得仰摔在地上，強大的真氣，當即把她一雙羽翼震斷。
鳳荷恐懼地張口嘶叫，藥丸便入了口中……
「咳咳咳……任然，任離，你們背叛父皇，必死無疑！溲」
任然任離默然無應，當著安凝和麗娃的面，生生把她渾身的骨頭都拆了。
兩個女子跪趴在地上，毛骨悚然，悶聲不吭。
陌影優雅喝著茶，錦帽上貂皮邊雪白柔美，襯得肌膚勝雪，鳳眸靜海般深邃冰冷。
復仇，並不是一件快樂的事。
那股痛哽在喉頭，咽不下，吐不出。
她也著實不想拿鳳荷動手，但這女人，還有她的吸血鬼皇族，似乎總認為，她嚴陌影是個好欺負的角兒。
遲早有一天，她要親手掰斷鳳隱的骨，也讓他嘗一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滋味兒。
*
繞雲山內，危峰險立，怪石嶙峋，林木雖茂密，卻都長在半山腰。
此處更怪的是，山頂積雪深厚，山下熱泉滾滾，連山石都是火辣辣的。
熱氣積壓在山谷內，經久不散，山中毒草叢密，久而久之，霧氣也成了怪異的毒瘴。
士兵們以避毒藥草填充的面罩，罩住頭臉，從山谷中悄悄穿過，隨處可見人類，狼人、以及猛獸的屍骨。
百里遙始終緊跟在百里玹夜左右，寸步不離。
戰事尚未開打，他已經見了成千上萬的白骨，嚇得夜夜噩夢，只想逃離。
然而，母親已經不再是皇后，他必須和百里玹夜一起殺出一條血路。
山頂上的雪水形成數條瀑布，傾瀉下來，經年累月，成了大小不一的山溪，溪水都是溫熱的。
此處，沒有地勢平坦之處，低處易被從高處偷襲，宿在高處，則易被圍困山頂，更是大忌。
百里玹夜讓將士們在山溪邊的溫暖處歇息，並命軍醫分散開，查驗山溪是否有毒。
百里遙貼著懸崖根下溜達，身側砰一聲巨響，他側首一看，慌得狼狽跌在地上。
眼前，是一隻通體烏黑的巨大狼人，虎背熊腰，尖耳長鼻，兩掌尖利猙獰，似一掌就能將他拍死。
狼人俯視著他，卻眸光複雜而沉痛。
「老七，有突襲……狼人，狼人……老七，救我……」
百里玹夜擔心地朝那邊看了一眼，身影如風，瞬間到了狼人面前。
狼人始終望著百里遙，眼眶裡有淚花幽幽打轉，卻落不下。
百里玹夜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給他調適的時間，轉身伸手把百里遙扶起來。
「二哥，他是自己人。」
狼人忙對百里遙自我介紹道，「屬下是七殿下派到烏羌軍營的暗人，因為事情急迫，屬下變身來不及，所以……還請二皇子見諒。」
說完，他當即跪下，沉重的聲音，低悶嘶啞如滾雷。
「不出七殿下所料，隔著兩座山，便是天狼烏羌大營。屬下偷了一套兵服混進去的，那邊左右山谷都能繞過去，他們今晚，要派三萬狼人穿過繞雲山，去攻打山南的五個鎮子。」
百里玹夜頷首，道，「你回去吧，萬事小心！」
狼人行了禮，自懸崖攀爬而上，不見了蹤影。
百里遙忍不住朝著懸崖上面嚷道，「你下次再出現在我面前，最好變成狗模狗樣的，那怪物樣子，實在太嚇人！」
「二哥，他是為我們出生入死的，您這話太過分了！」百里玹夜冷斥一句，抬頭目送狼人離開。
百里遙不服氣地爭辯，「老七，你也看到，他剛才那樣子多兇悍……」
百里玹夜再不應。
他也不願再告訴百里遙，那狼人，是他們同父異母的兄弟……百里煒。
百里煒已對皇族，對愛情，失望
透頂，剛才百里遙一句「狗模狗樣」，怕是又將他打落深淵了。
借著查看幾個山頭，他調適了心緒，轉頭對百里遙說道，「二哥，你先和將士們休息，我去山頂查看地形，今晚設伏。」
百里遙委實不願與他分開，礙於將士們在場，又不願暴露自己的軟弱。
他大手拍了拍百里玹夜的肩，一臉凝重擔憂，「快去快回。」
「是。」
兄弟倆一路上都如此兄友弟恭，將士們瞧在眼裡，亦是賞心悅目，不禁覺得，南贏王選對了人。
若是四皇子前來，只怕一路上都會與七皇子水火不容。
*
百里玹夜並沒在山頂逗留，山頂積雪深厚，極易發生崩塌，一般設伏，都在山腰的密林深處。
不過，這一計，烏羌族的狼人恐怕也會想到。
他那日從天狼皇宮離開之際，呼延彌天隨手塞給他一張字條，上面言簡意賅，只一句話。
「烏羌軍隊並非真正的烏羌人。」
離開天狼皇宮之後，他便派了暗藏於天狼境內的月魔殺手，詳查了一番。
那些士兵，是鳳想容收復烏羌之地流放的囚徒盜匪，集結而成的一支敢死大軍。
那老妖婆的目的便是，搶掠靖周城池，引靖周大軍出擊，借靖周大軍滅烏羌，在靖周軍隊筋疲力竭之際，再派出天狼大軍圍殺，如此，收烏羌，滅靖周，一舉兩得。
不過，這計謀，似乎太簡單，也極易走漏風聲。
那老妖婆做事不喜歡拖沓，也絕沒有這樣愚蠢。
百里玹夜懷疑重重，在繞雲山裡，飛了大半個時辰。
烏羌軍營內，將士們正在清點武器，分發獎勵銀兩。
事成之前，先給銀子，事成了，再分發臟銀，這是天狼境內，江湖人的規矩。
而主帥的中軍大帳內，剛抬入一頭烤全羊，裡面歌舞昇平，烏煙瘴氣。
以這些人做魚餌，的確綽綽有餘。
他嚴密搜尋了整個繞雲山，卻是在山林東側邊沿處，不經意地發現半山腰裡，隱藏了一片異常靜謐營帳，山腳和山頂都有人在巡邏，穿的雖不是鎧甲，卻一看那站姿，便知是天狼士兵。
他飛身停落在靠近主帥營帳的樹上，聽到裡面的人道，「王爺，剛送來的急報，說百里玹夜和百里遙帶了三萬騎兵，入了繞雲山。」
另有一人試探道，「要不要先挫挫百里玹夜的威風？他無視郡主的痴情，卻傾心嚴陌影，實在該死。」
「不急，先看他們打！
慵懶低沉的聲音，威嚴，且深藏一抹輕蔑的鄙夷。
「陷阱挖了這麼久，我們不是要抓鹿兒，是要捕猛虎的。嚴懷景不出現，都給本王耐著性子等！」
「是。」
百里玹夜聽得出，那聲音，是安寧的父親，安世徊。
靖周有嚴家，天狼有安家，兩個家族，在兩國內，皆是傲世天下的中流砥柱。
而安家，卻遠沒有嚴家在靖周那般光鮮奪目，安家從沒有出過太后，皇后。
也因此，安世徊更加妒忌嚴懷景。
他未再久留，縱身直飛向高空，幾個護衛聽到一點樹葉響動，便迅疾圍攏過來。
百里玹夜在半空里看了一眼，不禁一凜，這軍營內，定然暗藏了內力深厚的高手，否則，他們不可能發現他的蹤跡。
*
懸崖下的軍隊，已經結束了晚膳，軍醫們發了可解毒瘴之氣的藥丸，大家怕染了毒，還是謹慎地不敢摘下面罩。
百里玹夜返回來，雙腳剛落地，百里遙忙迎上來。
「玹夜，你怎去了這麼久？對方很多人嗎？」
「不多，有五萬人。」百里玹夜看了眼躺在山溪邊休息的將士們，眸光嚴峻的沉思片刻，才道，「不過，五百裡外，還有三十萬人。」
百里遙膽顫心驚，頓時臉色慘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獵場時，母親執意不願他前來，先是求了父皇，又讓嚴如玉，嚴陌影，去求南贏王，嚴如玉跪求了半天無濟於事，陌影不肯相助，此事才作罷。
他當時沒有放在心上，只當母親比他膽小，此刻，想起母親那神情……她似乎，像是，早就知道了，事情會是這個樣子。
但是……「烏羌族上下加起來，也不可能有三十萬人吶。玹夜，你開玩笑吧？」
百里玹夜見溪邊的篝火堆上的野兔已經熟透，拿起來，吹了兩下，扯下一條後腿遞給百里遙，他則扯下另一條，咬了一口，一路行軍艱苦，百里遙這烤肉的功夫倒是提升了不少。
百里遙見他坐在地上大快朵頤，在他身邊坐下，「玹夜，那哪兒來的三十萬人？」
百里玹夜取下他腰間的酒袋，猛灌了一口。
強大的威脅，飢餓，疲累，迫在眉睫的戰事……未相見的孩子，
剛剛分別的女人，這一戰，他必須勝！
路上買的烈酒，比不得皇宮裡的陳釀，此刻喝來，卻格外香醇。
半袋酒滾入胃裡，熊熊燃燒起來，「二哥，那是安世徊的兵馬。」
「安凝的父親？」
「是。」百里玹夜又灌下一口酒。
百里遙皮笑肉不笑地，卻是駭笑，「哈！你的岳丈這是要懲罰你背叛他的女兒呢？」
「他不是想懲罰我，他是想殺南贏王，奪靖周，他暫時不會和我們交手。」
「老七，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自然是和安世徊打。
百里玹夜把酒袋塞給他，說道，「你在這裡休息，我去奪了烏羌大營給將士們住著，我們不能困在這毒瘴里風餐露宿，軍醫們帶的藥草也有限。」
「那邊五萬狼人，你自己去？」
「足夠了。」
「這太好了。」
百里玹夜揶揄他的膽小，卻只是笑了笑，再不願多言。
百里遙這才發覺事情不對，「玹夜，你一下子端了烏羌，那……安世徊不就對我們下手了？」
「是。」
「這一整隻兔子都給你，今晚我再給你燉雞湯喝，你別去捅簍子，等南贏王來了，咱們再動手。」
百里玹夜笑了笑，痛快地點頭應下。
那麼一大批囚徒冒充烏羌軍隊，烏羌那位暗藏多年的小世子，也該出現了。
「好，我聽二哥的。」
「好好坐著，多吃點。」
百里遙這便帶著貼身護衛阿凜去找山雞。
當主僕二人帶著山雞回來時，發現火堆旁還剩了半隻烤好的野兔，百里玹夜已經不見蹤影。
百里遙手上的山雞墜在地上，身軀晃了晃，人就暈厥過去。
阿凜眼見著他身體往後仰，忙抱住他，「主子，你怎麼了？」
他做夢也想不到，他的主子，被活活嚇暈了。
*
烏羌軍營，收了銀子的狼人們，整肅成一條冗長的軍隊，還算整齊，卻全然沒有一般軍隊出征的肅穆凝重。
他們浩浩蕩蕩肆無忌憚地獰笑謾罵，打打鬧鬧，談論的話題，都是要爭搶多少女人犒賞自己，抓幾個孩子宰了開胃，掠多少銀子置辦屋舍。
他們一路上，興奮不已，就差了敲鑼打鼓。
半空里，羽翼平展的銀甲男子，無聲翱翔，綠眸幽冷地睥睨腳下的三萬狼人，似休憩的雄獅，耐心地等待著獵物毫無戒備地走出洞穴。
直衝天際的山體，似一隻直立的筍，左右兩邊都是路。
整條軍隊便從左右兩邊繞行而過，便再沒有機會前行。
那銀甲男子，似一隻快如閃電地鷹隼，繞著山體飛掠而過，掌中光刃如刀，似收割田裡的稻子般輕而易舉，所經之處，那狼人士兵皆是身首異處。
烏羌軍營的中軍大帳內，坐於主位上的元帥衣袍已然拆解了大半。
那體壯如熊的身軀左右，或躺或坐，擠了七八位紗衣如蟬翼的美人，有的遞水果，有的喂酒，有的幫他按肩，有的幫他捶腿，有的幫他梳理著絡腮大鬍子，還有兩個，專門負責吻他……
然而，他卻興緻缺缺。
身軀歪靠在椅背上，一雙眼睛盯著階下幾個跳舞的女子，亦是覺得庸脂俗粉一堆，實在難以下咽。
他左手邊的軍師笑道，「元帥，您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呢！怎收到那本冊子，就高興不起來了？」
元帥沒有吭聲，直接抓起桌案上的冊子丟過去。
那冊子在半空里似一隻驚飛的鳥，落在軍師的桌面上，正好鋪展開。
軍師突然驚嘆地「嘖嘖——」兩聲。
畫上，是一位戴著錦帽，穿著軍醫騎裝的女子，容貌絕美，雙眸里還有一股似嫵媚，似清冽，似霸道的寒氣。這姿容，這身段，這氣質，叫人難以找到言語形容，卻不禁能想到酸甜可口，鮮潤多汁的果子。
軍師看著畫痴怔良久，那畫又被一股真氣吸納了去，落回主帥桌案上。
他逢迎笑了笑，「元帥，這女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憑您如今的地位，太后都得看您的臉色行事，還有什麼女子碰不得？南贏王府的庶女罷了，瞧著金貴，不就是那麼回事兒？」
「你有妙計？」
「屬下聽說，安世徊決定親手殺了嚴懷景，等那老狐狸一死，他的掌上明珠，還不就是您的元帥夫人么？」
元帥不禁嘆一句，天助我也！「哈哈哈哈……不過，本帥最好來一出英雄救美，如此，美人便能乖順地承歡身下了！」
他話剛說完，一個人便大剌剌地掀了帳簾，邁進來。
眾女子因他艷若天神的容貌，不約而同的停了舞姿，視線皆是直勾勾地隨著那俊雅霸氣的身軀移動。
元帥狐疑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