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成婚利用,誤解
和盤托出?他這是何意?
難道她和慕容珝,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不成?
地毯上艷紅的刺繡牡丹,在眼底模糊成一團膿血,像極心底的裂開的傷口。
咬牙抹掉沒有滾下的淚,陌影氣怒交加地看向那脊背,翹首護肩的狼首護甲,寶藍的錦袍,稜角分明,似能扎破人眼。
他後頸上似釘了一根刺,忍不住回頭…溲…
因憤懣氤氳眼底,她梨花帶雨的臉兒,愈加驚艷絕美。那股痛在淚花閃爍的眼底,靈幻有光,直刺到心口來。
他喉結微動,收回視線,忽然於心不忍。
然而,想起她應下慕容珝婚事的一幕,他強硬握著雙拳,蜜色的唇突然又嘲諷冷揚恧。
「怎麼?有什麼是皇祖母和南贏王不能知曉的嗎?身為郡主,未經長輩同意,與人私定終身,還理直氣壯?!」
私定終身?她不過就是收了一枚玉扳指,他至於說的這樣不堪入耳嗎?
她怒火瀕臨爆發,單薄的筋骨輕顫不止。
見太后與父親都威嚴俯視著自己,她深吸一口氣,啞聲說道……
「慕容珝進去房間時,我沒有穿衣服,因為受傷,七皇子把我的衣服全部撕碎丟在了床下……」
嚴懷景臉色頓時鐵青,視線一掃百里玹夜,轉頭,看向太后。
太后不自在地挑眉,悻悻轉開視線,嗔怒白了眼自己的孫兒。
百里玹夜凝眉,雖是渾身不舒服,卻正巴不得她能把那事兒昭告天下才好。
陌影繼續道,「便是在那種狀況下,慕容珝還是說,若我願意,他可以馬上娶我。」
「哼哼……早知你從前和四哥青梅竹馬,本皇子也沒嫌棄你,怎不見你感動?別人給一個扳指,你便把終生都許了?別忘了,你的命是本皇子救回來的,本皇子殺你九次,也還不盡!」
「你殺!」
百里玹夜頓時怒不可遏,手按在劍柄上……
太后大驚失色,「玹夜!」
大掌按在劍柄上,亦是一顫。
今日,他已然失控了兩次,忘了腰間這柄劍是翼龍神劍,是不能輕易拔出來的。
太後手按在鳳椅扶手上,心有餘悸地差點站起身來。
「陌影,只要你交出那枚玉扳指,此事哀家不予追究。」
南贏王無奈地嘆了口氣,忽然不知該說什麼好。
那慕容珝顯然是喜歡女兒的,但是……他的身份……卻比百里玹夜更尷尬。
「他說婚事先與父王商討,再求皇上與太后賜婚。在我們那裡,成婚需要交換戒指,他沒有戒指,所以我收了他的玉扳指。那玉扳指,我並非不願交出,他既然給了我,便是訂了盟的。他出事,我理當查清楚。」
陌影硬著頭皮,沉靜說完,抬眸,忐忑探看父親的神情。
嚴懷景在女兒身前蹲下來,濃眉緊皺,百感交集地低聲問,「你們那裡……是哪裡?」
「我們那裡,就是……有我和爺爺那一處,成婚是需要交換戒指的!」
「你爺爺仙逝之時,你還沒出生呢!」他大掌落在女兒肩上,湊近她,低聲嗔怒,「在太後面前,莫要胡言亂語!」
陌影無辜地瞪大鳳眸,「父王,爺爺是存在的,他很疼愛我,後來我被婉側妃害死,又被七皇子救活……爺爺有很多家產,哥哥要奪,你也要奪,你們都要害我!」
嚴懷景心底似明白,卻又駭然揚了下頭,如皓似要奪家產,懷岐也惦記著,總想著取代他,也不甘心總在家裡養病,可……這些陌影怎麼可能知道呢?
他捧住女兒的臉兒,疼惜而懷疑,直看進她眼底。
澄明的眼神,暗藏沉痛,太像迤邐的眼睛。
她字句沉著,也不像是瘋掉。
陌影看出父親探究的眼神古怪,忙道,「父王,我說的都是事實。不信你可以問七皇子,不過,七皇子每次聽我說這些,都罵我是瘋女人。」
百里玹夜咬牙切齒地隱忍怒火,不發一言,他的手,卻又按在了劍柄上。
這該死的女人,真的快把他逼瘋了。
他查實了城隍廟爆炸的事實,抓了慕容珝,甚至叫了嚴懷景來勸她,卻唯獨漏算了這女人的心計。
哼哼,裝瘋賣傻,她吃了雄心豹子膽!
太后眼神也變得複雜。
嚴懷景完全擋住陌影,她歪了頭也看不到她的神情,憑她的聲音,只聽得幾分顫抖。
平日安安靜靜的丫頭,與世無爭,醫術高明,還有一雙巧手精通按摩,著實討人喜歡,她的頭痛這兩日明顯緩解。
難道,這丫頭是受了重創,瘋魔了不成?!
這些年,挑遍滿朝,她才尋到這麼一位合適的女子,好不容易等到她被德妃和老四棄了,可千萬不能有差錯。
聽說,她一把毒藥,使得圍攻的狼人再無法出手,才保住了香茹、吉祥、如意的命。
而那兇殘的狼人,扣住她的後背的肋骨,生生拖行了幾條街……
這投毒疑兇是找到了,這丫頭所受的驚嚇,卻也是無人能體會的。
還有,老七那樣也著實過分,身子都看過了,竟還丟下不管?真該把這臭小子拖出去毒打一頓。
慕容珝在那種境況下求婚,倒的確好氣量,有幾分狼族皇子的氣魄!
嚴懷景本打定主意硬搶了玉扳指,看女兒這樣子,不敢再過分。
聽到太后暗示的輕咳,他略和緩顏色,順應陌影的話,和藹哄勸。
「女兒,為父相信爺爺是疼愛你的。至於慕容珝,他騙了為父,也騙了你,乖,你把這玉扳指給為父,父王處置了他,再給你找一個更好的。」
陌影倔強攥著玉扳指不肯鬆手。
「父王和太后說那城隍廟是他炸毀的,我要證據,證人,確定他的確有罪,我會把玉扳指給你的。」
「也罷,證據,證人,本皇子都給你。」
百里玹夜說完,陰沉地站起身來,走到她身側。
「走,本皇子親自帶你去見見他!」
太后忙命令,「紅煞,隨行保護好陌影。」
紅煞從殿頂上飛下來,單膝跪下,「屬下遵命!」
見陌影轉身,竟一眼不看自己,太后又不禁傷心,忙道,「陌影,快去快回,哀家今晚還沒有服藥呢!」
「是。」
「玹夜,不要欺負陌影啊,她若少一根頭髮,或是哭著回來,哀家饒不了你!」
百里玹夜不耐煩地應道,「知道了!」
「還有,那袍子,鞋子,都不要弄髒!不管有沒有刺客襲擊,不要和上次一樣,讓她受傷。」
太后好一陣叮囑,又不放心地送到殿門口。
轉回頭來,又氣結地搖頭嘆息,「玹夜這臭小子,越來越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了。」
見嚴懷景眼神怪異地瞧著自己,她不禁摸了摸臉上,「懷景,哀家的妝花了嗎?」
嚴懷景忙恭謹俯首道,「沒有,姑母的妝容合宜,雍容典雅,再完美不過了。是小女,實在不值得姑母如此恩寵。」
「她到底是哀家侄孫女,怎不值得?哀家那些孫兒孫女對哀家,都不及她孝順乖巧。」
太后擺手示意鄭嬤嬤去張羅晚膳,便留了嚴懷景一起用膳。
「哀家說了,不準陌影相親,你偏要依了那個老糊塗蟲。百里尺素腦子混了,臉上都長了褶子,腦子裡不知道長了多少條,她哪有哀家明白?!」
嚴懷景親見太后與母親鬥了幾十年,聽得這番話,縱然心裡有怨,也不敢辯解。
「可,太后,七皇子……也不合適。」
「怎不合適?」
「若七皇子忤逆天狼太后……」
「哼哼,有本事她就殺來滅了我們靖周,總不能因為天下有個天狼太后,哀家的孫兒就不活了。還有,那血魔皇帝鳳隱還活著呢,你怎敢帶兵去攻打血魔?」
「太後娘娘,這是兩回事兒!」
「哀家覺得是一回事。你可讓鳳隱聞風喪膽,哀家也能讓天狼太后不痛快。不過,說到底,老七生氣,也是因為吃醋,他在乎陌影!」
嚴懷景無奈挫敗失笑,好一陣對牛彈琴,珍饈美饌在眼前,亦是食不知味。
太后想為七皇子尋一樁好姻緣,好在駕鶴仙去時,了無遺憾。
而女兒,卻太善良,慕容珝的心計深沉,利用亦是藏得深沉,那丫頭得了那玉扳指便愧疚,身在迷局,只怕反而把七皇子當成了惡人。
最可恨,慕容珝是他選中的人,今晚回去,可如何對迤邐交代?!
*
第二次入大牢,與第一次的待遇,孑然不同。
陌影站在虎首大牢門口,忍不住抬頭看猛虎獠牙似地門楣,不禁擔心這猙獰的虎口會突然把自己吞在裡面。
聽到大牢內傳來的鬼哭狼嚎似地慘叫,她恐懼地收住腳步。
百里玹夜卻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彷彿完全忘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她,眨眼,他就消失在大門裡。
上次太后叮囑,不準弄髒衣服,不準弄髒鞋子,不準少一根頭髮,還要完完整整救出嚴如皓。
可她……唉!
當然,她清楚地記得,衣服髒了,鞋子髒了,頭髮亂了,還有,真正的嚴如皓被她殺了。
以至於今日,她明知自己有錯,也不敢求父王帶自己回家。
一想到和那位冒牌的嚴如皓同處一個屋檐下,一想起前世害死自己的那張臉,她便會連番噩夢。
見她僵站在門口不動,紅煞也不肯進去,大牢內傳出的腐臭之氣,已然讓她無法忍受。
「郡主,要不要屬下把七殿下叫回來,讓他抱您進去?」
「不必!」
「那……屬下就不進去了,郡主請。」
陌影不禁懷疑自己聽錯,格外看了她兩眼,紅錦衣袍,穿在她身上,全然不像一位新娘子,滄桑冷厲的眼神,似皮囊下藏了駭人的魔。
「吸血鬼也怕臟?」
「……是。」紅煞尷尬地坦然承認。
陌影彎下身來,把裙裾整個抱起來才邁過門檻。
紅煞見她那樣子,忍不住叫住她,「郡主,裡面大都是男子,你那個樣子不妥。女子的中褲,是不能被男子看到的。」
「褲子很厚,看不到什麼,這樣總比弄髒了裙子好。」
「哎……可……」紅煞自是不會在乎那些禮俗,擺手示意她進去。
但願七皇子一直往前走,不要回頭。
冗長的通道,轉折複雜,每隔一段便有門阻隔,是防止刺客劫獄設置的。
百里玹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聽到背後咚咚咚……奔跑聲太利落,不禁心生狐疑。
那女人拖著冗長的裙擺,跑得絕沒有這樣利落。
注意到通道兩旁的獄卒,皆是眼神直勾勾色兮兮地瞧著自己後方,轉頭,正見那小女子不知羞恥地把裙裾團在身前抱著,呼呼奔過來。
他綠眸陰沉冷掃兩眼,獄卒們忙低下頭。
「嚴陌影……」
她呼呼地喘,鼻腔里都是腐臭之氣,忍不住作嘔。
見她停下來,按住心口呼呼地喘,臉色也不對,他強忍怒火,俊顏暗黑地迎過去,二話沒說,扯開她的手,把裙擺拂開,弄平整,打橫抱起他。
陌影囧得不看他,眾目睽睽之下,防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也未強硬掙扎。
「抱緊!」
她臉頓時暗紅,伸一條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拉拉袍袖捂住口鼻。
經過了上次關押嚴如皓的牢房,又拐過兩道彎……
然後,下了石梯,經過兩道機關暗門,三道石門,四道鐵門。
又下了兩層石梯,約莫走了一盞茶的時間,下了一個鐵鎖吊著的箱梯,竟還未抵達。
「你到底把他關在哪兒了?」難不成還要下十八層地獄?
「在水牢!」
「他就這樣罪大惡極?」
「欺瞞南贏王十年,得父皇封賞,乃欺君。盜取靖周機密暗通敵國,乃叛國。謀害皇祖母,乃謀殺。騙郡主私定終身,乃騙婚。如此罪大惡極,該被誅九族。」
「既如此,你怎不去殺他九族?」
「因為,他的九族,也包括我的舅舅,舅母,表哥,表弟,表妹,還有……皇外婆。」
陌影聽得一頭霧水,慕容珝和他姥姥八竿子打不著吧!「百里玹夜,你此話何意?」
「到了,自己去問他。」
陰暗的牢房內,散發出一股血腥腐臭之氣,黑暗中,她什麼都沒有看到。
百里玹夜放下她,在牆壁上拍了兩下,水牢內頂部螺旋式的機關旋開,夜明珠頂燈煞然大亮。
牢門轟然滑到了上方,裡面有水涌動,一條石板直通進去,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圓形齒輪刑架。
百里玹夜冷聲催促,「進去吧。」
陌影握緊手中的玉扳指,鼻翼不禁微酸。
不過剛分開兩個時辰,她還好好的,慕容珝怎就到了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她走進去,環顧四周,只看到骯髒的水呈墨綠狀,四面青苔斑駁,慕容珝人呢?!
她在石板盡頭站定,就見面前的圓形齒輪突然開始轉動。
然後,水被帶動,嘩啦作響,齒輪轟然快速的轉動起來,被純銀鎖鏈捆綁在刑架上的是一個體壯如熊的狼人。
直到狼人立正了,齒輪才停止。
他周身雪白的獸毛,被骯髒的水染綠,濃密貼在肌肉結實的身軀上,獠牙猙獰尖利,綠眸兇狠暴戾。
兒臂粗的鎖鏈,侵蝕了他的血肉,水裡的蛆蟲吸附在傷口上蠕動咬噬著……
鑽心蝕骨的痛,與長久地憋悶,讓他承受著多重的折磨,一得呼吸,他便痛苦地忍不住嘶吼。
陌影被這聲音震得頭暈目眩,在狹窄的石板上,踉蹌退了兩步,搖搖欲墜,幾乎站不住。
他狼狽桀驁地甩了甩頭上的水,面前的倩影,一身溫柔甜暖的粉色衣裝,鵝蛋臉漸漸清晰,如雪的肌膚,吹彈可破,螓首蛾眉,淡妝明秀,澄澈的眼,無絲毫污垢。
她還是這樣美,驚心動魄地端立於這片污水之上,亦如落塵的仙子,出塵脫俗。
而他……已然是地獄里的厲鬼。
他眼底的光赫然熄滅,危險地氣勢也收斂,周身筋骨脆響,頃刻間化身成人,長發傾散在肩背上,滿身傷痕也變得愈加清晰。
「這裡不是郡主該來的地方。」他粗重地喘息著,胸膛激烈起伏,低沉的聲音,壓抑著道不明的痛苦。
「你沒有什麼話對我說嗎?」她咬牙忍住淚,不看他身上的傷。
慕容珝愧疚地別開頭,「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所以……城隍廟真的是被你炸毀的?」
「七皇子是我表哥。」他答非所問。
他這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陌影頓時勃然大怒,卻是惱怒他的欺瞞,也惱恨他這樣作踐自己。
「為什麼?慕容珝,你回答我!」
「我自幼與你一樣,沒有地位,沒有身份,我想用最有力的方式,給自己換一條回家的活路。正如你炸了曾經的南贏王府,給自己換一條活路一樣,我只要拿到嚴太后的首級,就會成為天狼儲君。」
她握住手上的玉扳指,「所以,這東西是你拿命換來的?!」
「是。」
「值得嗎?」
他無法直視她憤怒含淚的眼眸,轉開視線,沉痛地嘆了口氣。
「我娘親的遺願,便是讓我回到父皇身邊,可天狼太后不肯承認我的身份。父皇給我這東西,亦是偷偷給的,他每次來看我,都要承受最殘酷的懲罰,鞭打,辱罵,責罰……他是天狼國君,我怎能讓他承受那些?!」
「所以,你就和天狼太后交易?」
「是。」
「萬一你冒死取了太后的首級,天狼太后卻不答應讓你做儲君,你要怎麼做?」
「那便殺了她。」
「你為何不去直接刺殺天狼太后?如此可直接救你父皇出水火!」
他啞口無言。
她低下頭,擺弄著玉扳指,為父王痛失一員猛將而惋惜,也為慕容珝選錯了路而痛心,更為自己錯怪了百里玹夜而難過,一時心裡百感交集,忽然不知該說什麼。
「皇太后很疼愛百里玹夜,你害太後頭痛這麼多年,他會處死你!」
「我知道。」
她還是氣惱,「可……你讓我怎麼救你?!」
他俯視著她淚流不止的臉兒,突然就補充道,「給你這玉扳指時,我就知道……這條路已經到了盡頭。」
她手指僵住,食指扣在扳指的圈裡,疑惑僵住。
他繼續說道,「七皇子一直跟蹤你,你和我要這扳指,惹他疑心……所以……」
「所以,是因為這玉扳指,他懷疑你,抓了你,查到了證據?!」
他默然嘆息,低下頭,耐心等著她的反應。
她靜了片刻,突然望著他濕漉漉的發,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是在利用我,尋找一條活路嗎?相親,求婚,都是利用?」
他眼看著她手上的扳指,神情陡然僵凝,卻不敢看她的笑顏。
她笑得前仰後合,突然發現自己,如此善心泛濫。
笑夠了,才把玉扳指給他戴回拇指上,自嘲地嘆了口氣,艱澀抬手抹掉沒有滾出眼眶的淚,狠狠地壓住眼角。
「慕容珝,不瞞你,抓兇手,是我應下太后的,你若不做壞事,真的……會成為我的夫君。」
他不敢相信,她竟然看透了他!
碧綠的眼抬起,沒有了前一刻的疼惜,只是狐疑地盯著她,似看一隻長了三頭六臂的妖女。
不,她不該這樣聰穎!
從前的她,善良地近乎愚鈍,所以清芝和四皇子對她做了那種事,她也未曾察覺。
從前的她,根本不會反擊,所以滿王府的丫鬟小廝都敢騎在她頭上。
從前的她,懦弱膽怯,別人說什麼,她便聽什麼,所以,他才選擇利用與她成婚想繼續在靖周待下去。
陌影見他只是盯著自己,也不禁低頭看自己,「怎麼?忽然發現,不認識我嚴陌影了?」
「是。」
「當初炸毀王府,的確是我的計劃,可我沒想過害人命,在炸毀膳房之前,我讓廚娘們都撤離了。」
「……」
「而你,為了換回自己的身份,為了滿足你母親的遺願,去暗害別人,不擇手段,若你母親是一位善良的女子,她還會以你為榮嗎?」
「……」
最後一條活路被她洞穿,他只能葬身在這座水牢。
望著他絕望的神情,她又笑了笑,摒棄了心計,也摒除了猜疑,只剩了嘲諷。
「珝,其實,你不必那樣說,我也會努力救你的。」
「郡主……」
「我看過你的戰績,當然我並不知道你偷了靖周的什麼東西,出賣給了天狼。所幸,這些年天狼與靖周相安無事,要保住你的性命,應該不難。」
「我犯下的是誅九族的大罪。」
她從袍袖中抓出一把藥粉灑在他身上,他傷口上的蛆蟲紛紛剝落墜水。
慕容珝側首看肩臂上的傷,聽到牢門轟然落下,他的淚也落下來。
百里玹夜卻沒有再把他浸在水裡,只是隔著牢門看了他一眼,抱起陌影,叫了獄卒過來,命令道,「把他轉到普通牢房吧。」
「遵命!」
慕容珝看向牢門,正見一抹粉色袍袖繞過了百里玹夜的健壯的脖頸……
「死心了?」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她試探問道,「可以讓他活著嗎?」
百里玹夜搖頭冷笑,「賞他一條活路,他也不一定知恩圖報。」
「你剛說,他是你的表弟……」
「哼哼,舅舅生性風流,不知在外面給我生了多少表弟表妹,他算老幾?!」 ——
題外話-——抱歉,今天一更,明天繼續兩更……O(∩0∩)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