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瘟神皇子,攔截
陌影深知,要回去向太后稟明計策,片刻不敢耽擱。
為避免再碰到不該碰到的人,她命香茹選了近路,在前面帶路。
香茹冰雪聰明,深諳主子心思,也怕碰到四皇子那位可怕的瘟神,不只選了特別近的路,還選了一場幽靜的小路。
主僕四人正穿過竹林的鵝卵石小路,就聽到有清幽歡快地笛聲,自竹林深處傳來,那笛聲忽而似話語,忽而似鳥鳴,甚是奇怪,還有女子的笑聲夾雜其中。
陌影忍不住循笛聲走去,當看到吹笛之人,愕然停住腳步,忙抬手擋住跟過來的香茹溲。
一女子嫵媚側躺在竹林厚厚的竹葉上,火紅的衣袍,旖旎傾散,映在大片蔥翠的碧綠之中,似萬綠從中一朵紅花,嫵媚嬌艷。
她頭上的鳳羽珠花已然傾斜,纖細的指,勾著鬢邊凌散的髮絲,媚眼如絲地望著男子……
水墨丹青錦袍的男子,俊美倜儻,盤膝坐在她身前,深邃的眉眼裡,是邪魅灼灼的溫柔恧。
他吹奏著玉笛,視線始終凝於女子身上,身軀隨著節奏優雅輕晃……
那一曲正到了尾聲,卻不等結束,女子便奪了男子的玉笛,便湊近男子,一吻印在他的臉頰上。
男子歡愉寵溺地擁住她,側身便將她壓在竹樹下厚厚的竹葉上。
天為被,地為床,那火紅的袍子,隨即便凌散開,冰雪似地肌膚似大片珍珠般驚現……
俊男美人,竹林幽深,濃情蜜意,倒是……如詩如畫了。
走在後面的吉祥和如意,見主子帶香茹見鬼似地匆促返回,好奇地看過去。
咦?那女子,不是前一刻在湖心亭里罵主子的安凝郡主么?
她……她怎和六皇子……
主僕四人神情各異,只得原路返回,去走人多的大路。
一路上,香茹欲言又止,終是壓不住話。
「郡主,那……人是六皇子百里煒。」
「我知道。」百里玹夜給她的那一大箱摺子,有每個皇子的畫像和詳述。
香茹局促地嘆了口氣,見寬闊的宮道上前後無人,才又道,「看那樣子,他們是有些時日了,恐怕七皇子並不知情……」
陌影沒有應聲。
那人是只長了翅膀的狼耶,他怎會不知?恐怕是……裝作不知吧。
他的耳朵可聽方圓百里,他一展羽翼,便可睥睨整座皇宮的動靜。
那是他的未婚妻,又與他一起長大,他定然對她的品行瞭若指掌。
他選擇沉默,選擇隱忍不發,他是——在保護那在這異國長大的女子。
可惜,那女子並不知他的苦心,揮霍著他的苦心,還一副受害者的樣子,飛揚跋扈,甚至罵到她的頭上來。
陌影深思良久,不禁慨然一嘆。
壞人,總是活得這樣豐富多彩。
見主子愁眉深鎖,臉色幽冷,香茹不敢再多言。
吉祥和如意也噤若寒蟬,只屁顛屁顛小跑跟在後面。
*
這條遠路,異常寬大,各宮妃嬪都是乘坐肩輦走的。
高高的宮牆把陽光分隔了去,只看到天空變成一條碧藍的帶子。
宮道上,不時有宮人對陌影行禮。
也有陌影不認識的妃嬪與公主的肩輦經過,香茹忙介紹行禮。
陌影又得陪笑客氣地打招呼,所幸,她們態度良好,並沒有刻意苛責刁難的。
這條路,就顯得更加漫長。
主僕四人心中忐忑,不約而同地默念阿彌陀佛。
所幸,靠近永壽宮時,路上就清靜無人了。
吉祥和如意便輕鬆地談笑起來,卻剛拐過一處拐角,行事最有分寸的香茹,忽驚得呀了一聲,見鬼了一般,慌得竟不知行禮,而是沖回來縮到了陌影的背後去。
陌影正疑惑,就見牆角那邊,走過來一個銀袍如雪的男子,麥色的俊顏,焦灼而矛盾,欲言又止。
「給四殿下請安。」她硬著頭皮跪下去。
香茹和吉祥、如意相視,也忙跪下去。
三人忙捉摸,該去找誰來相助。
從這裡跑去七殿下的曜宸宮,遠著呢!
更何況,這個時候,七殿下恐怕在御書房裡。
否則,安凝郡主也不會有心思與六皇子在竹林幽會。
銀絲滾邊的袍服欺進,陌影呼吸屏住。
雙肩上忽然落下一雙大掌,下一刻,她單薄輕盈的身體便被提了起來,被健壯有力的雙臂包裹在寬大滾燙的懷抱里。
香茹和吉祥如意未被允許起身,都僵硬地跪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陌影恐懼地隱隱一顫,這懷抱里似混了死人的蛆,纏了鴆血的蛇,心底的憎惡似沸騰的水,帶著滾滾熱霧轟然衝上腦際。
「四殿下,請放開我!」
他擁著她不肯放,沉厚的聲音,溫柔含笑,自她耳畔誘哄道,「怎這樣生疏?我去外面打了一場仗,你就不認得我了?從前你都是喚我羿哥哥。」
陌影噁心地只想吐,卻推他推不開,踢他踢不著,抓狂地直想破口大罵。
「四殿下,這是在宮道上,被人看到,於殿下名聲有損。」
他只得鬆開她,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牆根下,避開香茹等人的探聽。
「陌影,我們聊一聊可好?」
她低垂眼帘,鵝蛋臉映在寶藍的袍服上,冰雪般,怒氣暗隱,不透血色。
「四殿下有話請講。」
百里羿無奈地嘆了口氣,「影兒,你是在怕我?」
他抬手,憐愛輕撫她的臉兒……
陌影厭惡後退,清楚地記得,他正是用這隻手,殺了清芝!
「我的碰觸,就這樣難以接受嗎?從前,你可是總膩在我懷裡的。」
「從前都過去了。」
寬闊的胸膛隱忍起伏,他低頭湊近她馨香的臉兒,聲音依舊是笑的。
「影兒,你和七弟……是何時開始在一起的?」
陌影氣怒交加的抬眸,正對上他難辨喜怒的雙眼。
詭異的是,他的話這樣可惡,眼睛里竟是笑的。
一個人的演技要到如何地步,才能如此神情詭譎?
他是厲鬼變成的嗎?他怎可以讓清芝一屍兩命之後,還能如此坦然地質問她?!
「我和七皇子……從沒有在一起。」
「從沒有?為何會解除婚事?母妃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七皇子應了你的拜託保護我,才被德妃誤會牽累……」
驚覺自己的口氣過激,陌影壓住恐懼,忙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恐怕,德妃那邊早有另一套不堪入耳的說辭。
那些宮人的流言蜚語,也早已經讓他在心裡有了判斷。
「那天嚴如玉要殺我,七殿下救了我,嚴如玉不死心,又對德妃說,我和七皇子私會。七皇子不願傷害德妃,才會忍著,那些護衛卻連我娘親的衣櫃都劈開,七皇子差點被砍斷手腳,若非父王及時趕到,恐怕德妃早就殺了七皇子。」
百里羿神情複雜詭變,見她眼淚滾下來,他又安慰地笑了笑。
「傻丫頭,哭什麼?我不過是關切一聲罷了。」說著話,他忙拿手帕遞上。「我信你便是。」
「可我不需要你的相信。」陌影氣惱擋開他的手,不肯讓他碰。
他手上沾了清芝和他骨肉的血,每碰一下,她都恐懼地渾身戰慄。
「既然你和老七沒什麼,就回到我身邊吧。」
「我在德妃娘娘眼裡,只是一個低賤的庶女,既然她認定我不配當她的兒媳,我們再沒什麼好說的。祝殿下心想事成,失陪!」
心想事成?她這是何意?
他懊惱強忍怒火,雙眼陰沉地目視著牆壁,伸手便按住她的肩,力道悍猛地把她扯回身前。
「陌影,你在我心裡不是那樣的人……」
「連嚴滿那小娃兒都看出你在利用我,你還說不是?」
她又打又踹,雙手被大掌霸道地嵌在了身後,脖頸猛然被扣住,身子被迫貼在了朱強上。
她似一條魚乾,懸在他的手上,腦海中,又莫名浮現清芝被刺穿胸膛的一幕。
肺腔里,上氣不接下氣,她腦海煞然一片空白,恐懼地快要尖叫出來。
他無法與她憤怒陌生的目光對視,額頭抵在她的額上,強硬地吻住她因努力呼吸微啟的唇。
「陌影,你不知我有多想你,跟我回寢宮,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們馬上可以成婚!」
吉祥、如意和香茹見境況不對,忙跪爬過來。
「四殿下,請放過郡主,皇太后還等著郡主回去呢!」
百里羿身軀微僵,略鬆開陌影,側首,殺氣陰沉地俯視著跪在地上的三個女子。
陌影趁他不防,忙推開他,朝著永壽宮的方向疾奔……
香茹和吉祥如意見主子跑了,皆是鬆一口氣。
百里羿臉色陰鶩鐵青,望著那個方向悶不吭聲。
三人忙低著頭起身去追陌影。
*
終於返回永壽宮,陌影驚魂未定,在門前理了理衣擺,香茹忙幫她撫了撫髮髻。
主僕四人尚未調適好心緒,太後身邊的小李子,似卡著時間,握著拂塵,溜溜小跑著出門來。
細瘦身板撐不起嶄新的青衣,濃眉大眼,是忠厚又不失機靈的樣子。
他佝僂著脊背,小心翼翼地俯首,輕聲細語地說道,「郡主,太后已在內殿等了多時。」
陌影直接把披風取下來給香茹,朝正殿走去。
小李子與香茹等人一併隨在她身後,又忍不住低聲提醒。
「因如皓世子的事,太後頭痛地暈厥,御醫剛剛救醒,太后余怒未消……」
陌影上了台階,停住腳步回眸一掃局促不安的小李子,「有勞李公公提醒!」
她猶豫片刻,又安慰地看香茹和吉祥如意,柔聲道,「香茹,你帶吉祥和如意去吃點東西,待有事再傳你們。」
「是!」
香茹三人皆是呼出一口氣,卻又不禁為陌影捏一把冷汗。
若是郡主沒有好法子救如皓世子,恐怕在芙蓉殿住不了多久了。
*
金碧輝煌的內殿里,瀰漫著濃重的葯香。
陌影深諳藥草藥性,輕嗅之下,辨出藥味古怪,不禁顰眉微凜。
兩位御醫正收拾好藥箱,見陌影進來跪下行禮,都好奇地打量過她,忙跪安告退。
陌影在床前跪著,見太后閉目養神,未敢開口。
待那帶著纖長鏤花護甲套的手,於床沿上方擺手示意,她才低著頭,恭順起身到床邊。
見蒼老的手垂在床邊,她便握住,食指和中指不著痕迹地按在了手腕的脈搏處。
「太后,御醫怎麼說?」
太后側首看她,雖然虛弱,眸光卻不失敏銳,瞬間將她從頭到腳看過,確定她毫髮無損,才無奈說道,「只說是舊疾複發。人老了,經不起事兒。」
陌影又細探了探,鳳眸凝肅地試探問道,「太后可是頭痛欲裂,肝火上沖,耳鳴如蟬,心悸寐少,神疲乏力?」
太后狐疑睜開眼睛,瞳光如炬,凝視著面前美到極致的鵝蛋臉,似看一塊兒發光的金子。
「陌影,你所言這些癥狀,哀家從未對御醫提過。」
陌影自知唐突,忙雙膝跪下。
面前的老夫人,精明果決,毒辣兇殘,步步算計,所有的子孫無疑都被她捏在棋盤上。
可……她也是這宮裡,唯一疼惜百里玹夜的長輩。
百里羿剛才糾纏她,不難看出,他已然將矛頭對準百里玹夜,太后絕不能在這時有任何閃失。
「陌影不敢欺瞞,太后是中了毒!」
太后震驚一凜,似兜頭一盆冰水砸下來,徹底清醒過來。
她忍痛緩慢地挪動著圓胖的身體,任陌影扶著坐起身來。
面容因病痛折磨蠟黃,無艷妝修飾的眉眼,老態濃重,更顯得滄桑嚴厲。
「丫頭,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毒醫古籍上有記載,此毒是慢性毒,名叫『夜長夢多』。」
陌影恭謹說著,抬眸見她神情僵凝,忙又道,「若太后不介意,陌影可馬上找出那毒藥所在。」
太后不禁詫異她的機敏,擺手允許她去找。
陌影從衣櫃,翻找到梳妝台,甚至連發簪,香囊都沒有放過……
太后瞧著她嗅嗅這裡,嗅嗅那裡,不禁又覺得滑稽。
「丫頭,那些人下毒的本事千奇百怪,不一定是藏在什麼東西里。」
陌影專註忙碌著,連櫥櫃地下也不放過。
「可那葯的氣味兒,就在這殿內,我定能找到它。」
「你這樣,要嗅到什麼時候?玹夜的鼻子最靈,比狗鼻子還好使,要不叫他來找!」
百里玹夜若來了,定然也能嗅出,她身上沾了百里羿的氣息。
她忙急著道,「不必,不必……我自己可以找到。七殿下不懂藥草,他來了恐怕只嗅到一片香氣,辨不出古怪。」
太后無奈,只得由著她忙碌,她端起床側小几上的茶盅,慢慢喝著……
陌影又從地毯,細搜過花瓶,然後又繞到床畔來,檢查被褥與枕頭,最後又摸上太后的身體。
太后被她摸的癢,只得擱下茶盅,哭笑不得地平展雙臂,任她搜查。
「哀家是胖了點,他們可不至於能把毒藥藏在哀家這一身肥肉里……」
見陌影視線盯在睡袍的一整排細密的白檀圓扣上,她嗔怒笑了笑。
「這是白檀,哀家喜歡這東西,尚服局的人都知道,哀家的每件睡袍上都有。」
陌影仔細嗅了嗅白檀扣,沒錯,就是這小東西了,而且,這一整排都是一個氣味兒。
「所以,若以毒藥浸泡白檀珠,再製成紐扣,太后也不會懷疑。」
太后臉色驟變,再也笑不出。
陌影卻還在疑惑。
殿內氣息深濃,白檀扣不可能只有這幾顆。
她忙打開衣櫃找出所有的睡袍,竟無一例外,都縫了這樣的小圓扣……
所有的睡袍移開之後,在櫥櫃的角落裡,還有兩包以紗布包裹的白檀珠。
她想拿出來,卻未成想,那紗布包是沒有封口的,一拿起,所有的白檀珠嘩啦滾了滿地,竟有上百顆!
見太后震驚地啞口無言。
她又自梳妝台上拿來太后時常把玩的白檀佛珠,放在鼻前嗅了嗅,確定這一串無毒,又讓太后仔細對比分辨。
浸泡了毒藥的白檀扣,有些微的怪異,而佛珠的香氣卻較為純凈。
陌影見她半信半疑,忙於對比,忙又跪下來。
「太后若不信,陌影可寫下毒醫古籍的書名,讓小李子去皇宮的藏書閣里,去尋來,太后親自查看。」
太后彎身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起來,神情沉鬱悲慟,久久無言,卻一滴淚也沒有落下。
盼她死的,毫無疑問,是那些不受她寵愛的子孫。
若查出來,不知又是誰,要身首異處,不知又有誰被株連。
就怕兇手被抓出來,又不是幕後真兇,到時候……
她疼惜看著陌影,無奈長嘆。
「傻丫頭,宮裡吸血鬼和狼人眾多,這座永壽宮,不知會被什麼人監視著!你如此盡心,恐怕也被他們視為眼中釘。」
「陌影相信,七殿下會為太后查出兇手的。」
陌影拍了拍她的手,把所有的窗子打開通氣,將有毒的東西收進一個包袱里,層層包好,拿去芙蓉殿,拿來自己的睡袍。
太后也顧不得計較,任由她服侍著更衣。
「早知哀家得穿你的衣裳,便不准她們給你做粉的紅的。哀家老了,穿這艷色,少不得讓他們生疑。」
「太后最應該穿艷麗些,明亮的艷色會叫人心情舒暢。」
太后按住刺痛的太陽穴,笑顏卻欣慰慈祥,見她手腳麻利,似習慣伺候人,越看,便越是心疼。
「丫頭,老七一個人,你得幫他,知道嗎?」
幫他?她敷衍笑道,「是,陌影明白。」
那人是無所不能的狼人,能飛能跑,可不需要她這累贅相助。
陌影怕她勞神,又扶著她躺下來,以手指為她揉按頭部的各處穴道,疏通氣血。
「老七也會保護你的,他從沒有愛上過別人,哀家這些年怕他變得像其他狼人一樣兇殘跋扈,始終小心地護著他,看著他,管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身邊,就少你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人。」
陌影只默然聽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太后看出她不自在,轉而笑道,「對了,如皓的事……」
「剛才,陌影對祖母說,讓嚴如皓聲稱被婉側妃催眠掌控,看她那樣子,似乎不願捨棄婉側妃。」
太后閉上眼睛,冷笑了兩聲。
她並不意外於百里尺素的選擇,卻意外於陌影的按摩技法。
皇宮裡,為了邀寵,不少妃子也學這本事,卻無一個能合她心意的,這丫頭,技法溫柔而有力,處處恰到好處,真是奇了。
「婉側妃是血魔王留在靖周王朝的一雙眼睛,百里尺素不敢惹血魔王,勢必要幫血魔王保住她。」
陌影越聽這話越不對勁兒,「太后也贊成,保住婉側妃?」
「其實,哀家誰也不想保,只是不想南贏王府垮掉罷了!
嚴如皓以如此重罪被斬,你父王名聲重損,勢必失信於諸將,再失兵權易如反掌。
屆時德妃也將失勢,哀家也將失去掌管後宮的權利……
如此層層掣肘,是有人想瓦解了南贏王府呀!
所以。哀家絕不能讓他們殺了如皓。」
陌影默然聽著,也不禁憂心忡忡。她只顧得除掉婉側妃,倒是沒想過這麼多。
「陌影,你還記得如皓嗎?」
「不瞞太后,恐怕他站在陌影面前,陌影也不認得他。陌影聽聞父王急火攻心,方決定施救。」
太后沉吟嘆息,「你先去見他,把你的法子說與他聽,明日午時便要斬首,已然迫在眉睫,我們先保他與你父王。」
陌影按在她頭上的手微頓,「太后的意思是,讓陌影去大牢?」
太后揶揄笑道,「怎麼……害怕?」
「不怕。」
只是,不知靖周王朝的大牢內,是關著妖魔鬼怪,還是關著人?!
太后拍了拍她按在太陽穴處的手兒,安慰道,「哀家讓老七帶你去,他會保護你的。」
「不,不……千萬不要勞煩七殿下,陌影自己去就可以。」
那人借口陪他的安凝用膳避開她,分明是在生氣,傻子才往槍口上撞。
安凝自恃出身天狼王族,與他青梅竹馬,縱然寄人籬下,亦是自詡高人一等。
那字字句句里更是沁著血,帶了刺,自己與六皇子又暗情,竟還趾高氣揚地罵到她嚴陌影頭上,憑著狼人的迅敏警惕,更對她和百里玹夜的舉動了如指掌。
若百里玹夜陪她入大牢探望嚴如皓,不知又會攪起什麼風浪。
「陌影,你這樣避開老七,總該給哀家一個理由。」
「陌影不想給殿下惹麻煩。」
「可是出去一趟,被安凝盯上了?」
「沒有。」
「是被老四盯上了?」
「沒有!太后多慮了。」
「哀家是看著你長大的,還不了解你?!除了他們,誰還敢欺負你?」
太后正嗔怒,百里玹夜步履急促地突然闖進來。
見陌影在床前幫太后揉按著頭部,一身寶藍衣袍整齊潔凈,完好無損,才放了心。
見太后神情揶揄地瞧著自己,他忙低下頭,恭順上前行禮,「皇祖母頭疾可好些了?!」
太后酸溜溜地哼了一聲,眼睛裡帶著鉤子般,斜睨著他,「夜兒,你這樣子,可不像是來看哀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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