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厲明昕的府邸之中,宋淩雲正緊緊地跟在紅纓的身後,他的神情很是焦急,口中不斷地勸說著,“姑奶奶,我求你了,這些事情就讓別人去辦吧,那睿王已經盯上你了,你近日最好少出麵,否則定會惹上禍事。”
紅纓卻很是不屑地瞥了宋淩雲一眼,“我才不放心他們去做事呢,我必須要跟著,況且這睿王沒事盯著我做什麽?莫非他是個好色之徒?找不到唐姑娘,所以想要拿我來代替?若真是如此,我就假裝被他擄了去,然後結果了他,為這天下的女子除害。”
站在門口的厲明昕聽聞此話,卻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紅纓聽聞小聲連忙抬頭,見是厲明昕,便拱手道,“殿下,你什麽時候養成了聽牆角的習慣?”
厲明昕搖了搖頭,“我隻是路過,並不是有意聽聞紅纓將軍這番巾幗言論,不過你且放心,憑我對睿王多年的了解,他應該不是那種好色之徒,這次盯上你,或許,隻是對我比較好奇。”
“那更沒什麽好怕的了,睿王要查的是殿下,與我何幹?”紅纓甩開宋淩雲拉著自己的手,憤憤說道。
厲明昕搖了搖頭,“睿王似乎放棄了查找瑾兒的下落,他突然收兵,或許應該已經查到了什麽,所以下一步,他打算要繼續針對我了,為了保險起見,還請紅纓將軍這段時間莫要出門執勤了。”
“哎呦,這個該死的睿王,怎麽能這般可惡,盯什麽人不好,偏偏要盯著我。”紅纓聽聞此話,那暴脾氣也便上來了,她回頭瞪了一眼宋淩雲,很是不爽地問道,“宋淩雲同我一樣,也都是你身邊的新人啊,為何他單單隻盯著我,不盯著他呢?”
聽聞此話,宋淩雲的臉上卻是露出了幾分得意來,“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平時做事十分收斂,而且就憑我這吊兒郎當的樣子,那睿王估計還以為我就是個厲明昕的狐朋狗友,跟著來京城也是混飯吃的,對於我這種小人物,他自然不會上心。”
說罷,宋淩雲便用那雙狐狸眼,賊溜溜地上下打量了紅纓一番,在紅纓還未發怒之前,他連忙解釋道,“但像你這樣做事聲張又處處斬草除根的性格,肯定會引起他的注意,他一下子發現你可能是他潛在的威脅,自然會派人好好調查你一番,哎,紅纓啊,論藏鋒,你還是太嫩了些。”
紅纓飛起一腳踹在宋淩雲的屁股上,“什麽藏鋒不藏鋒的,我就是這性子,我就願意鋒利,他能把我怎麽的?”
厲明昕見這兩人熟悉的相處模式,心中也頗為欣慰,他點了點頭,讚同了厲明昕的說法,“雖然宋淩雲總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但方才那番話,他的確是說到了點子上,如今,紅纓你絕對不能再暴露出鋒芒了,等這事情的風聲一過,你再出來幫我辦事。”
“真是憋屈。”紅纓很不解去地甩了甩手,看向一旁的宋淩雲淡淡道,“那我就什麽都不做,就像這隻懶狐狸一樣,沒事就在窩裏打盹?”
厲明昕點了點頭,“紅纓,雖然你自己不能出去行動,但是你還能指揮你的手下去做事,你的手下都入了編,與我先前的士兵走在一起,他們完全不會發現。”
聽聞這話,紅纓才鬆了一口氣,“好在那睿王還給我留了一條活路,我可不想一直在這塊地方浪費時間。”
宋淩雲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朝著厲明昕說道,“我們下一步的計劃,就隻能等了,看看睿王接下去會做些什麽,我們才能猜測有關唐姑娘的消息。”
說到唐繡瑾,厲明昕的神情又嚴肅了起來,他不明白,睿王到底是怎麽查到唐繡瑾的消息的,明明他所差的地方,厲明昕的手下的手下也全去搜查過,並沒有任何異樣。
“殿下,對於此事你不必如此操心,或許唐姑娘她自己聯係了睿王也說不準,她救人心切,不到萬不得已,也是絕對不會如此的。”宋淩雲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開始一五一十地敘述者自己的猜測。
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難色,唐繡瑾的行為他們實在是捉摸不透,更是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如何應對睿王,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還在翠煙樓中無聊繡著荷包的唐繡瑾猛地打了個噴嚏,一旁伺候的婢女見了,立刻擔心地問道,“都快要入冬了,唐小姐你是不是著涼了啊,要不要我讓樓主請個郎中來為你瞧一瞧?”
唐繡瑾連連搖頭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並沒有著涼,不需要看大夫,姑娘你照顧我照顧得那麽好,我又怎麽可能會生病?”
唐繡瑾將手中的荷包放在桌上,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近日隻有這個才能打發點時間,我實在是悶得慌。”
“嫌悶,怎麽不同我說?”門口傳來那熟悉的慵懶聲音,唐繡瑾還未緩過神來,便看到了那雙帶著幾分狡黠的桃花眼正衝著自己笑著。
唐繡瑾很是無奈地扭過頭去,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這容顏每次都那般刺眼,美得越來越有攻擊性,倒是讓她越來越不習慣了,“你怎麽來了?今日樓中的大小事務你都不用管了。”
“那些事情哪有你重要,我怕將你關在這兒關出病來,所以想帶你出去走走,你可願意?”樓主將手抱在胸前,唇角上揚,挑著眉毛朝著唐繡瑾問道。
“真的?”唐繡瑾眼前一亮,立刻站起身來,朝著樓主問道,“你不是說我出去不太安全嗎?而且緊張到連窗戶前都不讓我多呆,怎麽現在又準許讓我出門了?”
“山人自有妙計。”樓主衝著唐繡瑾神秘一笑,他從袖中拿出一張軟軟的麵具來,放在了唐繡瑾的桌上,“這是我特意找人定製的麵具,材質很軟,你可以戴上試試。”
唐繡瑾朝著桌上的麵具看了一眼,心中隱隱有些介懷,“這該不會就是江湖上傳說的人麵具吧?”
“撲哧——”一旁的小丫鬟與樓主都不由得笑出了聲,唐繡瑾很是迷茫地看著兩人,還是不敢輕易去碰觸那軟軟的麵具,“你們笑什麽,難道這不是嗎?”
樓主用袖子掩起嘴角,笑得十分優雅,“你真是太有趣了,瞧把你給嚇得,這可不是人皮,而且,人皮容易腐爛,製作麵具得不償失。”
聽聞此話,唐繡瑾才敢放心去摸那麵具的質感,這麵具滑滑的,軟軟的,極有彈性,倒是和皮膚的質感極為相似。
一旁的丫鬟走上前去,幫著唐繡瑾將麵具戴好,又拿著一麵鏡子放在她麵前,唐繡瑾的眸子中瞬間露出了幾分驚訝,鏡子中,竟然是一張極為陌生的麵孔,那眉眼與自己有幾分相似,除此之外,沒有半點是相同的。
“真是厲害!”唐繡瑾不禁驚訝道,“沒想到能貼合得那麽好,還一點感覺都沒有。”唐繡瑾輕輕用手指按著臉,那觸感與溫度如同自己的皮膚一樣,十分真實。
“那是自然,我翠煙樓中的工匠可不是泛泛之輩。”樓主很是得意地揚起了頭,“怎麽樣,現在可以安心出門了吧?”
“走走走,我都等不及要試試我這張新麵孔了。”唐繡瑾連忙站起身來,便要往外走去,“我現在可謂是洗心革麵,能夠活出一個真正的我了。”
“還是第一次見到戴了麵具這般開心的人。”樓主眼中露出幾分寵溺來,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跟著唐繡瑾走去了。
唐繡瑾一出翠煙樓的門,便覺得臉外麵的空氣都不太一樣了,她很是高興地猛吸了一口氣,很是愜意地說道,“這空氣中有著蔥油餅肉包子糖粥的味道,就是不一樣!”
站在身旁的樓主淡淡笑著,他也不知在何時戴上了一張相貌平平的麵具,看上去隻是個清秀的公子。
唐修己朝著樓主的麵具看了一眼,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張臉,似乎十分眼熟,但卻沒有半點印象,隻是覺得這張臉很是親切。
見唐繡瑾朝著自己的麵孔發呆,樓主輕聲笑了起來,“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我將你關傻了,怎麽今日的你,看上去與往日的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唐繡瑾衝著樓主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不是,我隻是覺得,你現在的這個樣子,似乎要比之前漂亮的樣子讓人更想要親近,比起之前的那副麵貌,我更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樓主愣了愣,隨即立刻推著唐繡瑾,往前麵的攤子上走去,“你不是說想念這些小吃了嗎,喏,灌湯包要不要嚐一嚐?”
唐繡瑾的注意力被包子吸引了過去,而樓主的眼眸卻是微微一閃,竟然露出幾分憂傷來,他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眸子中湧出一股暗流。
“我身上沒有帶盤纏,今日的錢,還是你付吧。”唐繡瑾買了兩個灌湯包,將其中的一個遞給了樓主,剛想要結賬,一摸懷中,這才想起自己出門時太過興奮了,竟然連零錢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