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心生旖旎
唐繡瑾所下的毒太霸道,之前解毒寫到一半,讓個禦史給攪和了,宋淩雲的身體被弄得不上不下的,如果不是太過難受,他也不會主動去求和。
隻不過,宋淩雲自己也沒有想到,在他和厲明昕鬥法的時候,居然還把那位神龍不見神尾的厲韜王爺的小尾巴給揪了出來。
宋淩雲雖說久居北河島,但是在皇城發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他知道,就在幾年之前,那位厲韜王爺登基的呼聲還是很高的,那種情況一直到厲明昕重封太子之位的時候才穩定下來,但是厲韜自從來了北河島以後,一直低調做事,從來沒有觸過宋淩雲的黴頭,這才一直被他忽視在了身後。
如今在調查厲明昕的時候,拔出蘿卜帶出泥,揪出了一串厲韜布置在他身邊的羽翼,這才讓宋淩雲感到了不悅,讓他下定決心,要給厲韜一個教訓。
於是,一夜之間,厲韜悄無聲息地布置在北和島的暗樁被拔除了十之八丨九。
就連厲明昕都趁機抓到了許多潰散的厲韜的手下,他毫不猶豫地把這些意外之喜關了起來,力求從他們身上壓榨出最後的價值。
這天之後,唐繡瑾、厲明昕與宋淩雲之間的關係意外的緩和了許多。
唐繡瑾也終於肯交出了自己手上拿著的第二階段的解藥。
解藥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被送到了宋淩雲的手上。
來送藥的並不是唐府的小廝,而是厲明昕派來保護唐繡瑾的侍衛,從唐繡瑾單獨出去,遭遇了危險以後,她身邊就更滿了厲明昕的人。
今天來給送解藥的那個漢子,身材魁梧,肩膀寬闊,臉上是蓋都蓋不住的煞氣,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可是卻偏偏穿著下人才穿的衣服,試圖把自己偽裝成唐府的家奴,把他放進來的時候,宋淩雲幾乎要以為他是來行刺的。
他不僅帶來了一包藥粉,還帶來了一封薄薄的書信,宋淩雲好奇之下打開一看,見裏麵居然不是空白的信紙,而是寫滿了娟秀的小字。
這次一看就出自女人之手。
在看清那些字體的一瞬間,宋淩雲的心裏升騰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有些別扭的別開目光,心想,她若是來道歉的話,我可得好好的拿捏她一番。
然而再多的心思也在看清那封信的一瞬間,就化為了湮粉。
信的前麵半截簡單的寫了一些客套話,後半截卻不正經了起來,唐繡瑾在信中寫道,“匆匆一麵,我觀你麵呈棗紅之色,印堂有烏黑之印,空有肌體而無一力,想來應當是腎元虧損的征兆,在此特附下藥方一副,宋公子可交與醫師驗明真偽過後再用。”
接下來就附上了一排用娟秀的小楷寫成的藥方。
宋淩雲看完之後,有那麽一段時間,眼前是漆黑一片的,耳朵也嗡嗡的響了起來,出現了耳鳴的征兆。
他這是生平第一次,被一個人氣到失去了理智。
這該死的黃毛丫頭,居然敢說他腎虛?
宋淩雲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得來的這個結論,他自己的腎功能如何,他自己清楚的很,他甚至生出了一個念頭,把那死丫頭抓過來,讓她體會一下他到底有沒有腎虛的毛病。
宋淩雲連著灌了三碗茶,才把心頭的火給壓了下去,在他憤怒的把那碗茶盞摔碎之後,動作卻忽然凝固了。
這不對,他心想。
小丫頭喜歡占些口角上的便宜,這本來不是一件稀奇事,那丫頭他也見過,伶牙俐齒,而且還有點少年老成,她寫這封信過來,應該完全就是為了氣自己的,隻要自己不當回事,那這封信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他應該是非常清楚這個道理的,可是為什麽在看完那封信之後,他還是會被氣到失去理智?
宋淩雲的心裏生出了一點不祥的念頭,這個念頭剛剛一冒頭,就宛如一株帶毒的植株一般,在他的心中紮了根。
不行!
宋淩雲一咬牙,那可是傷害他弟弟的仇人,他怎麽可以對這樣的女人生出感情?
不僅形勢不允許,他宋淩雲的驕傲也絕不允許!
宋淩雲目光如炬,他微微一抬手,那瘋子出去,一樣的書信就在他手中化為了灰燼,然後漂漂零零的落到了地上。
宋淩雲思索了一會兒,突然取出了兩張新的信紙,握起毛筆,用他那銀鉤鐵畫一樣的張揚字體在上麵留下了字跡。
當天晚上,唐繡瑾和厲明昕都收到了來自宋淩雲的信件。
唐繡瑾拿到的那封信,內容稀鬆平常,隻是來找她討第三階段解藥的,然而在末尾附了一封夾帶著的信件,這讓唐繡瑾在看清楚裏麵的內容之後,一下子寒毛直豎。
夾帶的那封小附件,不是別的,正是宋淩雲交給厲明昕那封信的謄寫版。
他在信件中邀請厲明昕在禁足結束之後與他展開一場決鬥,並且這場決鬥需要以生命為賭注。
他一字一句都寫得很清楚了,直言自己咽不下宋淩霄的那口氣,今天晚上一閉眼都能看到弟弟的容顏在夢中出現,此仇不報,他決不能善罷甘休。
而且他還說了,如果厲明昕不應戰的話,他不能保證自己會用什麽樣的手段進行私底下的報複。
厲明昕毫不猶豫的接下了這封戰書。
唐繡瑾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以後,其實是一度十分憤怒的,她也不管那道禁足令了,直接找上門去質問厲明昕為什麽要接這是挑戰。
而厲明昕隻用一句話就把她的嘴堵了回去,他說,“我不能讓他再對你和你的家人下手了。”
唐繡瑾被這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宋淩雲這個人其實挺不要臉的,他的陰險狡詐的程度不亞於厲韜,為了達到目的,什麽下作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在他們兩邊結下梁子以後,他已經做下了三件足以摧毀唐繡瑾的家庭的事,如今他自己提出來,要用光明正大的決鬥來解決爭端,這其實是件好事。
可是話雖如此,唐繡瑾還是很不忍心看著厲明昕去涉險的,要知道,他可是陳國太子啊,隻要足夠小心,憑著宋淩雲的身份,是絕對奈何不了他分毫的,他之所以應下這麽危險的決鬥,隻不過是為了保護唐繡瑾而已。
唐繡瑾拗不過他,隻能強製性的從他那裏問出了決鬥的時間和地點,打算到時候親自去現場看著他們二人決鬥。
唐繡瑾和厲明昕兩個人的身份太特殊了,這個消息不管傳到誰的耳朵裏,都勢必會掀起一番驚濤駭浪,所以他們把決鬥的地點定得非常隱秘,最後定在了一片人跡罕至的暗崖處。
這個世界上,知道他們要做什麽的,除了兩個當事人以及他們的手下以外,也就隻有唐繡瑾而已。
可是悲劇往往在人們自以為是的時候發生。
在以後的日子中,當時唐繡瑾回想起這天發生的事的時候,並不是完全不遺憾的,她有時候會想,如果她當初把消息瞞得嚴實一點,那麽是不是曆史就能拐一個彎,把那些不合時宜的愛恨情仇都掩埋進時光的縫隙之中?
可惜沒有如果。
事情的經過其實並不複雜。
在厲明昕和宋淩雲默契的圍剿厲韜的手下的時候,他們為了從那些人嘴裏撬出更多的信息,不約而同的留下了幾個活口,打算以此為契機,慢慢的打開決口。
然而在這個環節之中,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出了紕漏,一夜之間,那些活口紛紛咬舌自盡,連半點給人審訊的機會都不留。
這個時候,已經臨近了兩人的決鬥時間了,厲明昕和宋淩雲雖說察覺到了事件的蹊蹺之處,但是一時間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解決方法,隻能匆忙前去赴約。
他們兩人並沒有帶任何侍從,出現在決鬥現場的,除了兩個當事人以外,就隻剩下一個唐繡瑾。
宋淩雲沒想到唐繡瑾也會來,他看著唐繡瑾和厲明昕兩個人緊緊靠在一起的樣子,忽然打心底裏浮躁起來,感覺再多看兩眼就得長針眼了。
唐繡瑾非常不情願的把最後的解藥遞給了他,告訴他,“厲明昕說,如果不給你的話,你的狀態不好,會讓他勝之不武。”
宋淩雲被氣得眼角一跳,冷笑道,“我就算狀態不好,殺了他也還是沒有什麽困難的。”
厲明昕把劍拔出來,在地上虛虛的畫了一個圈,冷漠的道,“少廢話。”
宋淩雲雖然有點說大話的毛病,但是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他是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的,所以他雖然嘴上叫的響亮,還是乖乖的把唐繡瑾遞過來的最後一包解藥服下了。
厲明昕給了他半個時辰的時間,讓他運功,調整自己的狀態。
時間一到,他們二人之間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厲明昕和唐繡瑾之間有約定,無論他們決鬥到了什麽樣的程度,她都絕對不能幹擾。那時候厲明昕是以非常嚴肅的態度對她說的,“哪怕真有什麽危險,憑我自己也能扭轉,可你若是入了戰圈的話,我一分心,那後果可就說不準了。”
唐繡瑾不太懂這些刀槍劍戟的事情,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貿然攪局的話,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所以不管她有多麽擔心,也隻能咬牙站在一邊,心驚膽戰的看著戰圈。
宋淩雲和厲明昕,一人提了一把長劍,隔了數米的距離相對而站。
他們二人都緊繃著神經,摒除了心中的一切雜念,把目光如同釘子一般狠狠的釘在對方身上,謹慎的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海燕從空中俯衝下來,掠過海麵之時叼起了一尾小魚,然後拍打著翅膀穿過了二人的身邊。
就在那海燕經過的一瞬間,宋淩雲搶先動了起來。
原本他的武功就比厲明昕要高一些,這一下又是蓄勢之後的一擊,幾乎在空中留下了幾道重影,讓在遠處觀戰的唐繡瑾一下子寒毛直豎。
可是厲明昕卻仍然站在原地。
他就像完全沒有看到對方的動作一般,腳下不丁不八穩穩地戳在地上,直到那泛著青芒的劍光近了之時,才忽然一偏頭,以右足為支點,原地來了一個鳳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