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離奇婚禮
那餛飩老板也提前跟他們打過招呼,說這位大哥娶的不是正妻,而是妾,所以他們在看到粉紅蓋頭的時候,也並不覺得驚奇,但是當他們看清楚新娘子的姿勢之後,卻紛紛瞪大了眼睛。
新娘子臉上被蓋頭蓋著,沒人看得清她的容顏,她的雙手卻被反剪著捆在身後,一絲一毫都掙脫不得。
與其說她身邊的人是在簇擁著她,不如說他們是在脅迫著她,唐繡瑾甚至看到了離她最近的那個婆子手上拿著的鞭子。
在前麵牽著她的那位新郎官倒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五官端正,看起來像個老實人,但是隻要他不瞎,是絕對不會看不見身後的別扭之處的。
元嘉帝的麵色嚴肅了起來,他沉聲問道,“這是強搶民女?”
餛飩鋪子的小老板適時解釋道,“這是一個孤女,原本依靠著她兄長生活,但是無奈長嫂不賢,趁著他兄長在外做生意的時候,居然偷偷跑去和男人野合,甚至還懷了孩子,而且她兄長也因事故死在外麵了。那個女人為了掩蓋這樁醜事,就把小丫頭許給了宋員外,這樣他們家裏就沒有別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了。”
元嘉帝很不悅,“怎麽會有如此惡毒之女子?你們居然還由著她的意思來辦?”
餛飩老板嘿嘿一笑,解釋道,“先生您有所不知,宋員外是個有名的大善人,他原本就跟那死去的男人是一族的,在知道這件事以後,自然不能容忍自己的族兄被賤婦欺辱,他早就命人把那賤婦捉了來,正要在這樁喜宴上正正族風呢。”
元嘉帝還是有些狐疑,他仔細看了看那個被縛住的新妾,遲疑道,“我看那小丫頭似乎並不滿意於這樁婚事。”
“這是很正常的,小丫頭還小,不懂事嘛,但是她也不想想,如果她不拿自己做謝禮,宋員外憑什麽要幫她伸張正義呢?”
元嘉帝這才作罷,專心致誌的喝酒去了。
唐繡瑾聽到了全過程,她偷偷靠近了厲明昕,在他耳邊耳語道,“我覺得這樁婚事不對勁。”
厲明昕扭過頭來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那位新娘子的右腿是跛的,如果不是天生殘疾的話,就肯定是挨過打的。”
厲明昕正想跟她說些什麽,元嘉帝突然咳嗽了一聲,“在飯桌上交頭接耳,成何體統。”
厲明昕這才作罷,也不敢跟唐繡瑾說小話了,把杯子當成花兒來盯著。
等到吉時到了的時候,氣氛終於熱烈了起來。
新娘子被壓著磕了頭,然後新郎官站到了全場中央,俯視了一圈賓客,很大力的拍了拍手。
原本熱熱鬧鬧的宴席,漸漸以他為中心輻射出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緊緊的盯著這個新郎官,想看他有什麽動作。
這位宋員外雖說年紀不算大,但是卻擺出了一副十足的老爺派頭,他環視了一圈,看見沒有人敢跟他對著幹,便放下心來,清了清嗓子,大義凜然的說,“我家裏發生的事兒,諸位應該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雲氏蕩婦,辱我族弟,欺負孤女,至今還不肯說出與她野合的那個奸夫是誰!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替她遮著掩著了,不如就在這裏把她處置掉,也算是給諸位父老鄉親們一個交代。”
說著,他的身後便有幾個家仆推出了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人,那女人滿眼的淚水,嘴巴上被布包著藏了好幾層,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還挺著一個碩大的肚子,看起來真是萬分的可憐。
宋員外手裏拿著一把殺豬刀,大聲武氣的宣布道,“今天雖然是我的喜事兒,但是我宋某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被鬼神嚇倒的人!我就要在這個場子上把這蕩婦開膛破肚,那以後還有哪個人敢打我宋家的主意!”
說著,他就舉起手裏的尖刀,衝著那孕婦的肚子剖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火光電石之間,一直站在他身邊,同樣被綁縛著的那位新娘子卻突然動了,她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從緊緊攥著她的老婆子手裏鑽了出來,大力搖晃了兩下腦袋,把頭上的蓋頭甩飛出去,看清楚方位之後馬上飛撲過來,擋在了那個孕婦的麵前。
孕婦的嘴裏發出悲哀的嗚嗚聲,卻根本就一動都不能動,隻能眼睜睜得看著這個妙齡少女被尖刀捅穿。
“啊!”
“怎麽回事!”
現場頓時喧嘩起來,眾人議論紛紛,整個喜宴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宋員外是抱著要把那個孕婦開膛破肚的心思下的手,變故發生之時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也沒有收著手上的力氣,這一刀便從那少女的右肩貫入,直接把人給捅了個對穿。
少女的嘴裏與那孕婦一樣,被好幾層布條給堵了起來,她挨了這一刀以後明顯也是精神大減,掙紮著昂起頭來,用一種異常悲哀的眼神看了一圈周圍的看客,然後忽然拖著已經受傷的身體站起來,撲到了喜台之上,一頭撞在了案角上。
唐繡瑾噌的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厲明昕握住她的手用力搖了搖,她這才稍微清醒了一點,回過頭雙目炯炯的看著厲明昕。
雖然他們二人都沒有說話,但是已經從彼此的眼神之中讀出了對方的意思。
唐繡瑾作為一個醫生,絕對不能允許這樣一個無辜的少女死在自己麵前,而相比這個少女,厲明昕更擔心唐繡瑾的安危。
二人同時開口了。
“我要救她。”
“不行。”
南轅北轍的意見,一時間居然讓這兩人之間產生了一點火藥味。
他們二人對視了許久,最後還是厲明昕率先收回了目光。
“我陪你去。”他妥協了。
唐繡瑾率先站起身來,大步走上前去,摩西分海一般的分開麵前的人群,徑直來到了喜台麵前。
那宋員外的喜宴上出了這麽大的問題,他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大約是覺得十分丟臉,看見有人居然還敢往自己做的錯誤,頓時就把來人當成了出氣筒一樣,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瞪著他們,“幹什麽?”
“我要救她的命。”唐繡瑾的語氣非常平淡的說。
那宋老板頓時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樣,大怒道,“救這騷丨貨幹什麽?她自己都不惜自己的命,掉進福窩還不自知,給老子搞出這種幺蛾子。”
他還想再罵些什麽,厲明昕卻不能容許他再在這裏汙言穢語了,他擋到唐繡瑾麵前,把唐繡瑾和這個男人隔開,也相當於是用身體幫唐繡瑾隔出了一片清靜的天地。
唐繡瑾蹲下身子,仔細查看了一番那個少女的傷勢,頓時便放下了心來。這位少女身上的傷口雖然看起來恐怖,但是並沒有紮中要害,隻需要經過簡單的包紮就能夠止住鮮血,而她頭上的洞也是如此,看起來可怖,可是實際上傷口並不深,隻不過她倒下的時候在桌角掛了一下,所以那片傷口被撕大了而已。
唐繡瑾從懷中摸出藥包,又順手撿起了旁邊被丟棄在一旁的蓋頭,把那帶頭撕成一條一條的,開始對少女的傷口進行簡單的處理。
那孕婦從一開始就在哭,看到少女為她擋了一刀以後,更是哭得不能自已。兵荒馬亂的,沒有人看住她,她便趁機從抓著她的人手裏掙脫出來,撲到唐繡瑾身邊,淚眼朦朧得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少女,然後努力跪在地上,給唐繡瑾磕頭。
這位孕婦的肚子非常大,她的雙手還被反綁在身後,在地上根本就跪不穩,即便如此,她還是努力低下頭,以一個卑微到塵埃裏的姿勢祈求唐繡瑾的救贖。
唐繡瑾簡單的回頭瞟了她一眼,隨後就不忍地別開了目光,專心於手上的傷口的包紮。
那宋員外看到這一幕,氣急敗壞地大聲叫嚷了起來,“你們是哪裏來的外鄉人,狗丨日的鄉巴佬,連這種賤婦都救!關你們錘子事,我呸!”
厲明昕聽不下去他的話,他招一招手,跟在元嘉帝身邊的幾個侍衛便連忙過來,幫他製住了宋員外,還把他的嘴也給堵了起來。
等唐繡瑾忙活完了,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現場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安安靜靜的一片,整個喜宴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靜靜地盯著在台上忙活的她。
她莫名其妙的看了一圈,最後把目光定格在了厲明昕身上,“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厲明昕反倒是若無其事,就好像剛才對著主人家出手的人不是他一樣。
到了這個時候,這群手忙腳亂的人終於覺出一點不對勁來了。
唐繡瑾和厲明昕都是明顯的生麵孔,是他們這個村子裏從來沒有見過的外人,而宋員外卻是一直以來都在幫著村裏修橋鋪路的大善人,那麽這群外鄉人憑什麽一來就把宋員外踩在腳下?
村民們明白過來這件事以後,都露出了不善的眼神,警惕而又瘋狂的盯著唐繡瑾和厲明昕。
元嘉帝怕兒子出危險,便主動站了起來,來到了厲明昕的身邊,他威嚴的一站,然後沉聲道,“諸位這喜事辦的有點不同尋常啊。”
宋家出來了一個長輩和他嗆聲,“那邊那兩個後生仔是你的兒子嗎?北方佬,你為什麽不教教他們多管閑事的後果?”
唐繡瑾非常憤怒的道,“我如果不管她的話,這個女孩就要死了!還有這位孕婦,我不明白她到底犯了什麽罪大惡極的錯,能讓你們對她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一邊說著,唐繡瑾一邊動手把那孕婦嘴上的布給扯了下來。
那位宋家的老人一下子跳起腳來,“好有閑心,還救著蕩婦!她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們老宋家的種,這樣的野種就是丟出去喂狼都算是便宜她了!”
這個時候,那名孕婦的嘴巴終於被解放了出來,她的嘴裏發出一聲極度淒慘悲哀的嚎叫,然後口齒不清的大嚎道,“挨千刀的雜碎們,欺負我們孤兒寡母,這就是小宋哥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