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再起波瀾
“妹妹,我怎麽覺得你有些看不上我似的,我不過是出去了幾日,難道你我二人之間就生疏了?”在飯桌上,還是楊菱珊首先起了這個話頭。
這頓飯吃得氣氛詭異,唐英傑因為需要出去應酬,所以並不在家裏,飯桌上就隻坐著三個女人,一時間相顧無言,氣氛尷尬的緊。
今天的楊菱珊吃相格外難看,她整個人就像餓急了眼的流浪狗一般,撲在桌子上扒飯,等到她從飯桌上下來的時候,已經在打嗝了。
她吃到一半的時候,唐繡瑾和楊氏就已經停下了動作,靜靜的看著她,一直到她吃完了,才終於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於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人家指名道姓的挑起頭來,唐繡瑾自然也不甘示弱,“我是真的挺好奇的,姐姐這些日子裏到底到哪裏去了,為什麽您會在睿王殿下的生日宴上出現?”
唐繡瑾問出的問題也是整個唐家的疑惑,唐家被牽連入獄,可謂是飛來橫禍,一家人包括唐英傑在內,沒有一個來得及作出反應的。
府裏的主人家鋃鐺入獄,奴婢們發賣的發賣,沒入教坊的沒入教坊,為什麽單她楊菱珊這一個過來借住的小姐會消失不見?
一開始唐英傑他們也不是沒有找過楊菱珊,但是無論他們怎麽努力也沒有找到。唐英傑懷疑是楊丞相的舊部把他的遺孤救走了,而且那個時候唐家元氣大傷,實在找不著也就算了,但是卻萬萬沒想到,楊菱珊居然跑到了厲韜的府上去,而且還在厲韜的生日宴上表演了一出跳河的大戲。
楊菱珊一聽唐繡瑾的問話,臉皮就是一陣發緊,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在厲韜府上過的那些苦日子,在那些日子裏,她被毆打謾罵,關在暗無天日的柴房裏受盡了苦楚,如果不是因為厲韜在生日宴上放鬆了對後院的監管,她根本就沒有逃出來的機會。
可是這些委屈都不可以說出來。
楊菱珊咬緊了雙唇,她是萬萬不可能在唐繡瑾麵前示弱的,不能讓這個賤丨人以為她是一個沒有男人要、倒貼過去還要挨打的貨色。
所以楊菱珊對自己是如何流落到厲韜府上的,以及自己在厲韜府中的遭遇,閉口不談,隻是凹出了一個驕傲的姿勢,把話題引到了唐繡瑾的身上,“妹妹,我聽說您跟太子殿下的關係很好呀,他這次出去一趟,還要特意為你請封。”
厲明昕是一個顧念舊情的人,他在重奪太子之位以後並沒有忘本,一股腦的給所有幫助過自己的人都請了封,其中自然也有唐繡瑾。
而且厲明昕事情辦得非常漂亮,他敏銳地察覺出了唐繡瑾對於虛名的不在意,也若有若無地明白了唐繡瑾心裏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所以那些身份上的封賞一概沒有請,他幫唐繡瑾要到了一個名額,在太醫院供職的名額。
這個封賞十分不起眼,但是對於唐繡瑾來說,卻是一份熨帖無比的禮物,她在太醫院掛了號,以後有需要的時候就可以去太醫院裏供職,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獨一無二的女醫生。
這件事雖然是好事,但是當唐繡瑾聽見楊菱珊提起厲明昕的名字的時候,還是眉頭一皺,心裏湧動出了強烈的不悅感。
她心想,你也配提厲明昕的名字?
這種感受居然比楊菱珊直接提唐繡瑾的名字還要不舒服。
而且楊菱珊明顯來者不善,唐繡瑾自然也不甘示弱,毫不猶豫的卷了回去,“我的事就不勞姐姐費心了。”
楊菱珊衝著她翻了一個隱晦的白眼,從嘴巴裏嗬出一口氣,陰陽怪氣的說:“你果然是越發的不待見我了,但是我既然是你姐姐,那麽在某些地方我也得提醒你,不要做得太過分。”
“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喲?你這是嫌我說的話難聽了?”楊菱珊冷笑了一聲,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了,她拉長了聲音,“話說的再難聽,也沒有事做的難看可怕,妹妹,我可要提醒你一句,未出閣的女兒就得安分一些,那太醫院裏從上到下清一色的男人,還有各式各樣的男病人來來往往,你可不要弄的跟青樓上的花魁一樣惹眼啊。”
楊氏原本不想理她們這些小輩之間的爭鬥,但是當那一句青樓上的花魁說出口的時候,她還是一下子被點燃了怒火,當場氣得臉色發白,隻是礙於良好的教養,沒有開口怒罵。
唐繡瑾也被她這番恬不知恥的本事給驚到了,楊菱珊自己都不知道做了多少齷齪事了,居然還有臉來教她未出閣女兒家的規矩,她這是什麽意思?
妓丨女教良家守婦道嗎?
唐繡瑾生怕自己沒出口的反擊被楊氏給壓下去,趕緊搶在楊氏開口之前說話了:“多謝姐關心,不過既然您自己的身體都不太好,那就不要再為了我操心了。這才四個月的時間,就瘦了這麽多,厲韜沒打你吧?”
楊菱珊心痛之處被戳中,一時間居然找不到話來反駁。
唐繡瑾看她沒有話好說了,頓時明白自己是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厲韜那個人的性格他知道,暴戾陰險,嚴酷無常,這些日子裏,如果楊菱珊真的跟她呆在一起的話,恐怕很吃了一些苦頭,甚至連挨打都是往好的方向想了。
她剛才可是很眼尖的看見了楊菱珊袖子底下遮掩的胳膊上的青紫呢。
楊氏被她們兩人夾在中間當夾心餅幹,眼看著兩個人之間火藥味越來越濃,想不開口也不行了,她一個頭兩個大地道:“閉嘴,你們都說了些什麽不三不四的話。”
心不和麵也不和的兩個人總算是閉了嘴,各自告了退,預備回房間去休息了。
這時候,楊氏忽然又叫住她們,“等等,七天之後,宮裏有一場賞花宴,你們各自回去準備一下,都得跟我一起去。”
唐繡瑾聽完感覺不太想去。
宮裏毛病挺多的,時不時的就會辦一場賞花宴、飲酒宴、賞梅宴之類的,把皇城以內的王公貴族都叫過去。
但是其實這些宴會都不過是打著一個好聽的名頭罷了。貴族家的女兒們規矩比平常人家更大一些,沒什麽事情輕易不得出門,外人輕易見不得麵。這樣雖然能夠保持那些女孩的貞潔,但是也有一個壞處,那就是很難看出女孩真正的品行。
王公貴族們進行婚禮嫁娶的時候,雖說也要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一味的忙婚啞嫁也讓人心裏沒底,所以他們就會以各種名目這下這種宴會,讓城裏麵有頭有臉的人都帶著兒女們過來相看。
也就是說,這聽起來是一種風雅的賞花宴,實際上隻是一個相親大會罷了。
兩年前唐繡瑾就是在這樣類似的賞花宴上豔壓群芳,一舉成名,從此摘下了京城第一美人的桂冠,她對這種宴會還算是熟悉,但是現在唐繡瑾和厲明昕之間情誼已深,那就完全沒有必要再來參加這種宴會。
唐繡瑾露出為難的神情,“母親,七日之後是我輪值的日子,我可能會在太醫那裏,過不來的。”
楊氏卻搖搖頭,“不行,容貴妃指名道姓的說要見見你,你不能不去。”
唐繡瑾:“啊?”
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位容貴妃是何許人也,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應該是朝中容尚書的妹妹,但是她們二人以往素昧平生,不知道為什麽貴妃會突然對她感興趣了。
唐繡瑾鬧不明白,宮裏的容貴妃也挺無奈的。
她現在麵露倦色,躺在一張貴妃榻上,臉上帶著一臉寵溺又縱容的笑,看著麵前的女孩說:“舒兒乖,姑母這就把那個所謂的唐繡瑾叫過來看看。”
她麵前的那個女孩在身份尊貴的貴妃麵前,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膽怯來,眼角眉梢還掛著明顯的不高興,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背上一個目無尊長的名聲,不過,看貴妃那副縱容的樣子也明白了,這女孩一看就是從小嬌慣著長大的。
這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容尚書之女,容舒容九。
容九俏麗的小臉上還帶著幾分不悅,她眼眶紅紅的,好像剛剛狠狠哭過一場一樣,聽了容貴妃的話,抬起頭來望著她:“姑母,你一定要幫我狠狠整治那個賤丨人!”
容貴妃臉上露出一個躊躇滿誌的笑容:“舒兒,你放心,那個不要臉的唐繡瑾居然敢搶你的夫婿,這樣無德的人,我是絕對不會允許她好過的。”
容九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
時間過得非常快,盡管唐繡瑾心裏並不太想入宮,但是七天之後,她還是規規矩矩的和楊氏一起站在了皇宮的大門內。
賞花宴從上午開始,要一直持續到傍晚才會散場,當今皇後早逝,皇上也一直沒有再立新後,宮宴便由太後掛名,幾位貴妃共同主持舉辦。
家裏有適婚兒女的人基本上都來了,楊氏經過這些天的修養,也恢複了許多,雖然她是一個經曆過牢獄之災的女人,但是看上去卻一點也不輸給那些曆年富貴的官家太太們,而且正因為她經曆過的苦難,她現在就像洗盡鉛華一般的,還帶有一點目空一切的雍容大氣。
唐繡瑾完美的繼承了楊氏的這些特點。
在唐家出來的這三個人中,唯一一個與周遭氣氛格格不入的就隻有楊菱珊了。
楊菱珊就像一個沒有見過世麵的鄉下丫頭一樣,在皇宮裏不停的左看右看,還很大聲的詢問著:“為什麽沒有見那些公子哥來?”
張翰林的夫人頓時就樂了,她不了解楊菱珊的品性,隻當她是順口一提,便告訴楊菱珊道:“少爺公子們自然不可能與女孩呆在一處了,他們都在前院呢。”
楊菱珊的眼珠轉了轉,心裏生出一個念頭,厲韜如今也是未婚,他會不會也在這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