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皇子歸來
朱侍衛冷喝了一聲:“我管你是縣主還是郡主,有什麽冤屈,你去向閻王爺申訴吧!”說完,他也不敢再猶豫了,為了防止節外生枝,意外生變,直接拔出刀子,向著唐繡瑾的脖子砍了過來。
阿靜的臉上露出了一點暢快的笑容,終於把這個高高在上的小姐拖下水了,我贏了,她心想,馬上那顆漂亮的頭顱就會如同一個熟透了的葫蘆一樣,在地上滾落,是我贏了。
鮮血如同開了閘的洪流一般傾瀉而出,頃刻之間,就讓地麵鋪滿了一片血色,然後有人痛苦的大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啊!!”
阿靜的瞳孔微微一縮,她茫然的想,這是怎麽了?
然後她才看清楚,原來噴湧出鮮血的並不是唐繡瑾的頭顱,而是朱侍衛的那隻拿刀的手。
這個時候,阿靜的耳朵才後知後覺地聽到了箭矢破空而來的聲音,以及由遠即近的,噠噠的馬蹄聲。
她驚懼的抬起頭,看見那位英俊的厲公子不知道何時又換上了一身華服,正策馬狂奔而來,目光狠戾的盯著自己這一邊。
阿靜一下子心慌了起來,她好不容易攢足的信心一下子被戳的粉碎,一下子陷入了不可名狀的慌亂之中。
這該怎麽辦?唐繡瑾一定會告訴厲公子自己對他做了什麽,我已經什麽話都對她說了,她是肯定不會放過我的,她會把我千刀萬剮的!
一個念頭在阿靜的心中升起。
殺……殺了她,殺了她就不會有人知道我曾經背叛的事情了。
阿靜的眼睛越瞪越大,他手腳僵硬,四肢冰涼,眼睜睜得看著厲明昕策馬狂奔到了麵前,然後一個翻身,從那匹千裏馬上下來,抱住了仍然跪在地上的唐繡瑾。
唐繡瑾的脖子上滿是朱侍衛手中濺出來的鮮血,那些鮮血淋淋瀝瀝的灑了一地,也弄得唐繡瑾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唐繡瑾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呆呆的看著厲明昕近在咫尺的臉,嘴唇嗡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麽。
但是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一直幹站在旁邊的阿靜忽然動了,這個小姑娘一定是經常在家中幫父母做事的,她從地上撿起那把長長的砍刀,很嫻熟的以劈材的姿勢舉了起來。
“小心!”唐繡瑾焦急的大喊起來。
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另一支箭矢穿過來,直接穿透了阿靜單薄的身軀,從箭刃到箭羽,透胸而過,然而來勢未減,又直直的往前飛了數十尺,最後狠狠的釘在一棵樹上,入木三分。
葉文音老將軍寶刀未老,年逾古稀,卻依然有百步穿楊之箭法。
他騎的馬明顯比厲明昕的低了一個檔次,應該是在接到厲明昕以後,就立即把自己的馬匹讓給了厲明昕來騎,自己帶著隨從跟在厲明昕身後,一路來到了這裏,搶救下了眼看著就要做到下亡魂的唐繡瑾。
厲明昕輕輕捧起唐繡瑾的臉,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扭過頭去看阿靜小小的屍體,他輕聲說道:“沒有事了,我已經來了,壞人走了。”
唐繡瑾卻掙紮著,從他的手指間掙脫出來,固執的瞪大眼睛去看阿靜還在地上抽搐著的模樣。
葉老將軍那一箭來得太快了,快到了阿靜自己都沒有感覺到疼的地步,她的身體就先一步死了。
哪怕是葉老將軍的箭來的晚一步,現在倒在地上抽搐的,也不隻是她一個人了。
阿靜說的沒錯,這都是命而已。
唐繡瑾難過的閉上了眼睛。
葉老將軍帶來的人則大呼小叫的圍了上來,趕緊把那一群試圖刺殺唐大人的官兵給緊急扣住了。
接下來的內容就很順理成章了。
真正的厲明昕皇子殿下在早已辭官歸鄉的葉老將軍的護送下大搖大擺地進了沫湖,直接闖入了沫湖知縣的官寨,和剛剛喜迎了皇子儀仗的沫湖知縣大眼瞪小眼。
而席位上裝得人五人六的“厲明昕”則突然揪下了自己頭上的假發,露出了一顆和尚特有的光潔鋥亮的腦袋。
終於得以恢複真身的斷嗔和尚雙手合十,衝著厲明昕行了一個禮:“阿彌陀佛,皇子殿下總算是歸來了,貧僧這些天裏都被逼著喝了不止一杯酒了,這破掉的戒可得補回來。”
驚掉了一眾大小官員的下巴。
再接下來,葉老將軍越俎代庖,從本地的守軍那裏借調來了一支五千人的軍隊,直接包圍了猶如死城一般的新鄉。
新鄉之人還在瞌睡呢,張大老板沒有找著逃出去的唐繡瑾,一回頭卻發現厲明昕也被他的寶貝女兒放走了,當即大怒不已,直接把張小姐吊起來,生平第一次拿鞭子抽了女兒。
但是誰曾想,她這頓鞭子還沒有抽完,就被從天而降的官兵給包圍了。
這些兵和追捕唐繡瑾的那群兵不同,他們不是給衙門當差的,而是守衛一方領土的護城兵,這些年裏邊疆不穩,他們也多多少少都上過戰場,一個二個身上都帶著一股殺氣,過來抓人的架勢,就像是老鷹抓小雞一樣,一抓一個準。
新鄉亂賊被一網打盡。
新鄉的這些人地位太低了,普通人就連被皇子殿下親自審問的資格都沒有,隻有張大老板得瞻龍顏。
沒有人知道把張大老板抓起來的人是誰,但是卻有一個沒有根據的流言在這裏不脛而走。
很多人都說,之前流落在這裏的那位厲公子其實是辭官歸鄉的葉老將軍的親兒子,是他打仗的時候在外麵生的,因為家裏老婆厲害,不敢抱回來,所以一直養在外麵。就是他跑出去報了官,這才讓葉老將軍特意帶了一大批人前來圍剿。
但是不管怎麽說,這個畸形的棚戶區終於被推翻了,被壓抑了好幾個月之久的村民們終於重新看到了自由的天空,再也不用大晚上的被叫起來集合,眼睜睜得看著自己曾經的鄰居、曾經的親朋好友,因為感染了風寒感冒而被活埋。
以雷霆之速把整個新鄉抄底的厲明昕卻並沒有直接審問這裏的問題,而是派遣了一隊官兵,選赴貴山縣,把貴山縣內的一家客棧的所有人員、一家名為富正當鋪的當鋪老板都抓了過來,還順帶把貴山縣縣丞劉同也給客客氣氣地“請”來了。
沫湖、新鄉的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被大變活人的皇子殿下給軟禁了,所以一時之間,居然沒有人來得及通風報信,告訴外麵的官員這個噩耗。
至少縣丞劉同一直到親自到了沫湖以後,都是懵逼的。
劉同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點做錯了事,還是哪一點做好的事,能讓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注意到自己。
而厲明昕殿下卻不聲不響的,請他來看了一出大戲。
“劉同,你是父皇十幾年前提起來的進士了,應當早就熟悉皇家的作風才是,你大可不必緊張。”
劉同隻得戰戰兢兢地坐下,卻硬是留了一多半的屁股在外麵,預備著皇子殿下問話,他好隨時跪下回答。
他的腦子裏邊三倒四的,把貴山縣的主要人口、糧食幾多、有幾畝田地等一係列考察政績的官員會問的問題,在肚子裏顛三倒四的默背著,隨時預備著太子殿下心血來潮的抽查。
但是厲明昕卻不想考核他的政績,他隻是一指戲台子,對劉同吩咐道:“這是姑前幾日做夢夢到的一出戲,特意寫下來,讓他們趕緊熟練了唱出來,你且瞧瞧,這戲文編撰的如何?”
劉同本來就是一個嗜好享受的性子,他做縣丞的時候,也是經常拉著戲班子到家裏來排演的,但是自己在家裏聽戲是一回事,跟著能要他命的皇子殿下一起聽戲,又是另一回事,他隻覺得心神不寧,連半句戲文也聽不下去。
厲明昕連理都不理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把扇子,打開來,在自己額頭邊上扇啊扇,一邊扇扇子一邊沉穩的看著台上的戲班子。
等到劉同那半邊屁股都被汗水浸濕了,他才慢吞吞地開口了:“這台戲你看懂了嗎?”
“這……好像講的是刁民告官的事兒…”劉同縣丞的心裏直犯嘀咕,這種涉及到官民關係的事的戲文,可一向是大忌,也不知道皇子殿下為何這麽心大,居然直接拿給他看了。
“不,你錯了,這講的是沉冤昭雪的事。”總是溫和的微笑著的厲明昕,第一次在下屬麵前把笑容斂了起來,露出了一張寒冰似的麵孔。
“貴山縣丞劉同,你縣裏出了冤案,你管是不管?”
劉同這凳子是坐不住了。
他就像一個被人玩去了,膝蓋骨的軟腳蝦一般,哆嗦著從凳子上癱了下來,軟倒在地上,變成了一灘爛泥。
厲明昕也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光卻穿透他看著別的某處,眼看著這個蠢貨就要被他一句話給嚇死了,他便配合著降低了聲線:“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啊,劉縣丞。”
被敲打了一番以後的劉縣丞辦事效率直線上升,在問清楚了客棧裏麵發生的事以後,直接批了狀子,把整個客棧的人都關進了大牢裏。
然而另一邊的案子,他就批得很是稀裏糊塗了。
富正當鋪的老板是他的小舅子,他費了好大的力氣,也沒弄明白小舅子到底是哪裏得罪了這位神龍不見神尾的皇子殿下,而且不管他怎麽威逼利誘,小舅子都是一個態度,大喊冤枉,死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