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伺機出城
這年頭,人們接受的都是忠君愛國的教育,太子再如何落魄也是君,就算現在被撤了太子之位,而且還被全國通緝,他也依舊是天家血脈,等閑非議不得的。李香雲抱怨太子,完全是因為她心疼唐繡瑾,原本並不奢望唐繡瑾對此發表什麽意見,誰知道居然得了唐繡瑾的一句應和,頓時欣喜起來,她搖一搖唐繡瑾的手臂:“你現在終於想開了嗎?”
唐繡瑾笑著點點頭:“我有什麽想不開的,他一開始就沒有把我放在心上,跟現在更是拖累的我全家都下了水,事情都已經到這地步了,我怎麽可能會傻到一顆心還吊在他身上?”
李香雲眉開眼笑:“既然你想通了就好,我實在是見不得你受他的委屈。”
現在唐繡瑾的處境與前世何其相似,都是一樣的眾叛親離,唯一不同的就是前一世她並沒有見過李香雲,也沒有和她成為朋友。今生有李香雲作伴,就像是在黑暗中跋涉已久的人終於找到了一盞明燈一樣,陰霾的心胸都廣闊了起來,唐繡瑾心中熨帖不已,忍不住伸手抱了抱李香雲。
隻不過現在的時間並不夠讓唐繡瑾好生歇息一番,為家族翻案的事還壓在她身上,即便她已經得了自由之身,卻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她們說了半晌的話,天已經徹底亮了,外麵天光大亮,自窗口照下來,照得一夜未睡的唐繡瑾也有些困倦。
李香雲見自己的好友如此疲倦,趕忙押著她去床上睡了,仔細的幫她把被角掖好才說:“你先好生睡一覺,等到傍晚的時候我想辦法把你給送出城去。”
唐繡瑾現在心裏急的火燒火燎的,哪裏還有心情睡覺,然而李香雲卻告訴她,就算她把身子給累垮了,也未必就能幫唐家翻案,而且現在她剛剛逃脫,帝都府尹必定會著一眾官兵在城中大肆搜查,盡管她們是尚書府,也不一定就安全了,還是得盡快出去避一避風頭才行。唐繡瑾這才無可奈何的閉上了眼睛,她可不希望李香雲因為窩藏自己的緣故而被拉下水來,所以也隻能好生地睡上一覺以待養精蓄銳再出城了。
之前唐繡瑾在監獄裏沒有睡過一個好覺,越獄的過程又擔驚受怕,強撐著的時候還不覺得,一躺在床上,頓時就覺得自己身體所有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很快就睡死了過去,待她被李香雲搖醒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傍晚了。
“快醒醒,城門馬上就要關了。”李香雲晃了晃她。
唐繡瑾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她一直在做夢,猛然被叫醒,還有些雲裏霧裏找不著北,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了。李香雲倒是沒有注意到她還迷糊著,隻是在跟她說現在的情況:“時候不早了,我今天就帶你出城。”
唐繡瑾這才反應過來,慢半拍的問:“現在城裏肯定貼滿了我的畫像,我們怎麽出城?”
李香雲笑而不語,她拍了拍手,她的貼身丫鬟便捧了一副化妝用具過來,等那丫頭把東西放好了,唐繡瑾的胃口也被吊足了,她才說:“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你便等著吧。”
一個時辰以後,一輛不起眼的牛車顫顫巍巍地駛到了皇城的門口。
守門的衛兵照例過來盤問的時候不小心膝蓋碰了那牛車一下,這就是小小的一下,衛兵還沒說什麽,那車子卻晃了好幾晃。
“大爺,您這車恐怕得換了呀。”衛兵見那車子沒問題,這才放下心來,衝著前麵拉車的老頭笑言了一句。
老頭趕忙衝著這個衛兵陪出一個笑容:“軍爺,您可千萬不要和我老頭子一般見識,剛剛我這破車碰了您,實在是對不住了,這袋煙,您拿去抽吧。”說著就捧了一袋旱煙上去。
衛兵斜斜地睨了他一眼,他的職責便是看守城門,陳國還算是政治清明,沒有那麽多貪汙受賄的事兒,他們守城將士也是如此,若事沒一點問題的人家要出門自然會放過去,而像這種一見麵就忙不迭的捧上孝敬的,多半都是有問題的。
那輛牛車破破爛爛的,上麵堆著很多雜物,一塊卷了毛邊的油布氈子蓋在那些雜物上,而除了趕牛車的老頭外,車上還有一個人,看起來約莫是老頭的孫子,穿著一身短打的布衫,滿臉賠笑地在牛車上找了個空檔坐著。
那少年眉目俊秀,看著非常讓人舒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心虛,衛兵總覺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太過諂媚。
“軍爺,小的幫您把煙給點上。”
“你把這油布氈子拉開,讓我看看。”衛兵半點也不領情,公事公辦地命令他把牛車打開讓自己檢查。
“這……軍爺,不是小子不肯,實在是……”
衛兵一看到這種支支吾吾的人就覺得煩,當下也不讓他動手了,自己親自上前去一把把那油布氈子給揭開來。剛一揭開,一股惡臭便撲麵而來。
氈子下麵居然還躺著一個活人,那人滿頭白發,臉色蠟黃,臉上的灰敗之色遮都遮不住,最讓人感到不適的是,那人口鼻都歪著,嘴裏還不斷的滲出一些口唌來。
那股惡臭就是由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是怎麽一回事!”衛兵厭惡的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盯住了那個少年。
少年把油布氈子撈回來,重新搭在那老婦人頭上,然後忙不迭地解釋道:“回稟軍爺的話,這是我老祖母,我家原本是住在京郊梅頭村的,因著老祖母得了麻風病,便想到京城裏來瞧瞧大夫,隻不過老祖母這病眼看著是救不了了,我們又沒有足夠的盤纏,沒有辦法,便隻能回家去挨著。”
麻風病人受不得風寒,故此才拿個油布氈子蓋著,這倒是情有可原。侍衛未作他想,那老婦人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重了,他也沒有再去仔細查看一番,隻是很不耐煩的搖搖手道:“既然沒事了,就趕緊回去吧,過了過了。”
那少年這才哆哆嗦嗦得謝了恩,跟著他的祖父祖母一道走了。
他們出城之後沒多久,便有一隊人馬快馬加鞭而來,到城門的時候才停下來,領頭的那人騎一匹高頭駿馬,居高臨下的問道:“你們可有見過逃犯唐繡瑾?”說著便張開了一張畫像。
那畫像上的女子長得眉清目秀,容顏非凡。衛兵草草地掃了兩眼,就馬上搖搖頭道:“回大人的話,我等在此當差,今天並未見過此等女子。”
“你再仔細想想,別遺漏了什麽可疑的人物。”
衛兵衝著他賠笑道:“大人,這女子這麽漂亮,若是她真的從這裏過的話,那小的們肯定是會有印象的。我們是真的沒有見過她。”
這衛兵說的話也不無道理,騎馬的那個人狠狠地淩空甩了一下鞭子,憤恨道:“找了這麽久也沒有找到,帝都總共就那麽大,唐繡瑾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他的手下也噤若寒蟬,他們都是奉睿王厲韜的命令來緝拿唐繡瑾的,可是忙活了一整天,若是無功而返,那勢必是會遭受懲罰的,所以也無怪乎頂頭的人這麽生氣了。
他手下的一個副官湊過來道:“大人,我們如今除了那些有官職的人家以外,基本上每一處都去巡過了,卻依然沒有找到唐繡瑾的身影,會不會是他們已經出城去了?”
領頭的人搖搖頭:“兩種可能都有,這樣吧,你我兵分兩路,你帶著一隊兄弟去那些達官貴人家裏麵問問,我帶著人出城去搜一搜。”
那副官當時就熄了火,誰不知道,跑去達官貴人家裏詢問逃犯罪是得罪人的行當呢?好事不交給他,這種會得罪人的差事,盡往他身上排。饒是副官心胸寬廣,此時也不禁生出了一點怨懟之心。
不過既然是長官有命,他一個副官也沒有置喙的餘地,隻能領了命,帶著一眾人馬回去挨個的敲權貴的房門去了。
而那領頭人卻一抽馬鞭子,領著一眾人馬,浩浩蕩蕩地從城門出去,排查唐繡瑾是不是已經趁機逃到了城外。
帝都郊區的一條林蔭小道上,之前還一副瀕死模樣的麻風病人突然從牛車上坐了起來。
“呼……終於出來了。”唐繡瑾把羊毛氈子掀到一邊,一臉疲倦的從裏麵鑽了出來。
而坐在牛車邊上的那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則伸手扶了她一把,一張口居然是李香雲的聲音:“情急之中,我們隻能用這個法子,這裏麵臭的很,倒是委屈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