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僥幸逃脫
唐繡瑾被張屠夫打了一拳以後,隨意地丟在地上,她的身體就像一個破麻布口袋一樣,輕飄飄的,沒有半點重量,挨了這一拳以後,頓時口鼻溢血,委頓在地,半天也沒起來。
然而外麵張屠夫還在兀自對她冷笑:“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拿捏住我嗎?我把別人都放出來,偏不放你,你最後還是得死在這牢裏。”
張屠夫神色匆匆的,也不敢在唐繡瑾這裏多做停留,他現在隻想著趕緊從牢裏出去,以後自然是海闊天高,否則的話按他的脾氣,一定是要給唐繡瑾一個好果子吃的。
唐繡瑾一個女兒家,從來沒讓人這樣打過,挨那一拳以後,好半晌腦袋都是暈的,耳朵裏嗡嗡的轟鳴,隻能看見外麵隱隱綽綽的人影走來走去。
官兵們來得很快,但是架不住這牢裏的犯人們強烈的求生欲望,他們本來就都是些亡命之徒,被關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放出來,自然也不可能束手就擒,當下一個二個的赤手空拳,就跟官兵對上了。
其中運氣好的自然逃脫升天,而運氣不好的,說不定就被官兵給擒殺了。
唐繡瑾兀自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因為大部分牢房的鎖都已經開了,現在那些犯人們一窩蜂地擠在監獄的大門口,其中心思活絡的還開始動手從官兵身上搶奪鑰匙,倒是沒有人注意到這牢房深處的唐繡瑾,待到喧嘩聲遠去以後,門鎖突然響了一下。
唐繡瑾木著一張臉抬頭望了一下,驚異地看見了一個熟人。
那人年紀不大,但是臉上的皮卻如同蔫巴了的橘子上的褶子一樣,一層堆一層的,看得人心生厭惡。
這人唐繡瑾瞧著麵熟的很,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唐繡瑾的鄰居,之前唐繡瑾對他沒有一點好感,因為他曾經因為偷看唐繡瑾小解被另一位鄰居張屠夫叱罵了好幾次,但是誰承想,那看起來義薄雲天的張屠夫卻棄她而去,反而是這個不起眼的小人幫她打開了鎖。
那人本來就是冒死回來幫唐繡瑾開門的,整個人跟鵪鶉一樣,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唐繡瑾,顫著嗓子說:“閨女,你分俺一個窩頭,俺現在還給你了,後邊的路俺就不陪著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他也不肯進來,偷偷地混進了那一批犯人中去了。
唐繡瑾忽然覺得自己現在周身都是力量,哪怕她剛剛挨了打,現在口鼻溢血,腦袋暈乎乎的,但是神智卻前所未有的清明起來,她清楚的知道——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她絕對不能放過。
唐繡瑾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恨恨地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更清醒一點,然後從汙髒不堪的地麵上蹭了一把灰抹在自己臉上,把自己一張原本明豔的臉抹得跟鍋底似的,再把頭發散開,讓它們披散下來,胡亂抓了抓,這才順著那道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牢房內的通道非常狹窄,基本上隻能容納三個人並排前行,而之前張屠夫打開的牢房門太多了,百十個犯人都堵在這個通道裏,和從上麵下來的官兵打作一團,一時間所有人都殺紅了眼,也分不清誰是誰了。
唐繡瑾手頭沒有趁手的工具,眼見旁邊牆上插著一個黃銅的燈座,就順手取了下來,抄在手裏,這才一步三晃得跟他們擠在了一起。
與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們相比,唐繡瑾有一個明顯的優勢,那就是她年紀小,身量也小,很容易從縫隙裏鑽出來。
她手上舉著那個黃銅的燈座,就像揮舞一把匕首一樣,但凡遇到擋路的,就上去砸一下,就這麽七摸八摸的,居然真叫她從這些人的胯下、腿間鑽了出來。這期間她也不是沒有挨到打,有些人殺紅了眼,不管出現在身邊的都是什麽人,伸手就是一拳,可唐繡瑾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居然硬是咬牙忍了下來,她一聲不吭,緊緊抿著唇從這些人身邊鑽出,眼看就要逃脫升天了,卻突然被人揪住了領子。
“別他丨娘丨的想跑,全部給我穩住!”一聲暴怒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唐繡瑾抬頭一看,居然正是之前時常多給她兩個窩頭的那個獄卒,不過兵荒馬亂的,這人沒有把唐繡瑾認出來,隻當她是一個普通的想要渾水摸魚的犯人,拎過來以後就想舉刀殺了她。
唐繡瑾一驚,趕忙舉起手裏那個黃銅燈座,燈座與刀刃相碰,發出了非常刺耳的一道聲音,而唐繡瑾趁著這個時候一抬腿踹上了那位獄卒的胯下,獄卒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頓時給疼得彎下了腰。
而他這一彎腰就給了後麵的犯人可乘之機,馬上就有兩個五大三粗的罪犯撲了上來,把那獄卒給撲倒在地,扭打著滾作一團。
唐繡瑾正準備跑的時候,忽然眼尖的瞥見了那獄卒腰間有什麽東西亮晶晶的閃了一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趁著他們滾做一團的時候伸手去搶,這麽一拽,直接摸到了一把明晃晃的鑰匙。
唐繡瑾倒是沒有反應過來那是什麽,但是卻有眼尖的犯人給認出來了,頓時就有人吵嚷著叫了起來:“找到鑰匙了!跟著那個矮個子走,他有鑰匙!”
如果說之前那些犯人隻不過是在放手一搏的話,那麽這之後,他們完全就變成了搏命的架勢,官兵的長刀在這狹窄的通道之內施展不開,砍上去很難對他們造成嚴重傷亡,那些犯人們就幹脆不躲了,就拿自己的一雙肉胳膊去接那刀,同伴們再伺機把刀奪下來砍回去,一時間通道之內哀鴻遍野。
而僥幸脫得身來的人就像瀕臨餓死的人終於見到了美味佳肴一樣,哀嚎著衝著唐繡瑾撲了過來,爭奪她手上的那一把鑰匙。
這些人搶到鑰匙以後也未多做停留,又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外麵跑去,一個二個明顯欣喜若狂,畢竟他們在這牢裏關得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了重見天日的機會,又怎麽會不珍惜呢?
唐繡瑾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跑出來的,她被那些人裹挾著往前衝,根本沒有人有閑暇顧及自己周圍的人或者事,她那抹了灰黑的臉和雜亂的頭發也讓她泯然於眾人,沒有一個人發現她是女兒身。
這也是唐繡瑾的運道好,因著陳國沒有與女犯專設的監獄,如果隨便找個人多的監獄一關,那麽女犯人難免就有被玷汙的風險,所以犯官之女一向是直接投到死刑犯的囚牢來的,因為隻有這座囚牢是單間的,但是也隻有這裏的囚犯有著異乎常人的求生欲望。
從牢房裏衝出來以後,這些囚犯陡然發覺他們已經被官兵包圍了,周圍盡皆是舉著火把的官兵,他們深夜裏被驚醒,有的連褲子都來不及穿好就衝出來抓人,現在已經繞著牢房大門口圍了一圈了,隻等著長官一聲令下就衝過來。
唐繡瑾的心一點一點的沉淪下去,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陣仗,她很不甘心,難道好不容易就要重歸自由了,又要被這樣的方式給捉回去嗎?
犯人們看見那些嚴陣以待的官兵,也明顯地靜默了一下。頭腦發熱過後,他們也冷靜了下來,然而眼下的情況卻不是能輕易善了的了。
“兄弟們,咱們已經幹出了越獄的事情,而且本來就是死囚犯了,哪裏還有活路呢?”突然有一個粗獷的嗓門兒亮了起來,一聽這個聲音唐繡瑾一個激靈,憤恨的瞪了過去,果然見到了張屠夫那張臉,他居然沒有死在那個狹窄的牢房裏,現在還能說一些煽動別的囚犯的話:“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媽丨了個丨巴丨子,咱們還是幹吧!”
那些犯人們本來就是亡命之徒,一見有人帶頭,頓時又被激起了幾分凶性,麵露凶光的瞪著那些官兵。
“怕什麽,兄弟夥們,幹!”隨著一聲吆喝,由張屠夫帶頭,向著最薄弱的一處官兵處衝擊而去,兩方人馬頓時殺作一團。
唐繡瑾也混在這些人中衝了過去,但是她卻一點也不想留在這裏,兩隻眼睛亮晶晶地到處尋摸,隻想著找一個機會逃脫升天。
這麽一找,還真讓唐繡瑾找到了一個空檔,帝都向來地皮緊,可以稱得上是寸土寸金,即便是官家用來修牢房的地界,旁邊也是住著人家的。
而唐繡瑾所找到的空檔,就是旁邊的一處人家的牆壁。
結果這個時候有一個官兵遠遠的看到了唐繡瑾,提起刀就想衝過來,而唐繡瑾在情急之下,居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她攀住那個一人多高的牆壁頂端,腳往牆上一擦,就順著那力道翻進了人家的院子,然後也顧不得院子裏被驚動的大黃狗,一腳把那畜生踢開,踩著狗窩頂端從牆的另一邊翻過去了。